第241章 尾聲
正說著,門從外面被敲了兩下,進來的是和禧第一號會員溫馨,身後跟著的,是甘厲。
準確說來,是已雙目失明的甘厲。
沈寧覺著他們這些年來的糾纏跟自己當初有得一拼。
溫馨下了決心要走出甘厲的魔咒,用盡手段終於離了婚,並且還展開了一段新生活,甚至已決定與新男友訂婚,可是甘厲在無法挽回溫馨的心后,竟然在溫馨訂婚當日醉酒駕車,撞上大樹導致雙目失明。溫馨過了半月才得到消息,去看他時依舊自殘的男人。他不配合醫生的一切治療,將自己關在屋中,厭食酗酒。
最終溫馨還是選擇回到了甘厲的身邊。
近一年來,兩人的感情似乎重新融洽起來,前幾個月甚至還傳出了懷孕的喜訊。
但甘厲有了後遺症,溫馨直到哪,他也要跟到哪。
這與曾經的狀況完全對調了過來。
這幾年沈寧袁纖和溫馨也比較熟了,溫馨作為會所的第一號會員,為會所的宣傳出了很大的力。紀聿衡自然不會見人就推銷,他只會等人主動來問,再淡淡說一句,我老婆管這事。
因此,打開局面的重任就交到了溫馨身上。溫馨本來是為了還人情,但沒想到真的比之前的美容院要好,於是一直在這兒辦了下來。
她這次來是想買幾瓶防止妊娠紋的油,但沈寧直接道:「沒有。」要有她早用了,「不過你要真有了紋,事後倒是可以恢復的。」要說去疤去紋她的確是有方法的,當年在大景時幾乎東聿衡與東明晟幾乎尋遍了藥方,終而使她手上的疤痕得已淡除。她也托福了解了許多。
「那算了,反正我也來了,給我拿兩瓶洗髮水和護髮膏,也不必你讓人送了。」
「有剛配好的,我帶你去看看。」袁纖道。
溫馨點點頭,站了起來,甘厲也跟著站了起來。
「就在旁邊,我一會兒就回來。」溫馨稍稍按下了他的肩膀。
雙眼無神的甘厲顯得有些猶豫,但還是慢慢坐了下來。
兩人走後,沈寧與甘厲陷入短暫沉默,然後她笑道:「甘厲,吃一塊蘋果吧,來。」悠閑地說著,手裡卻拿著尖銳的小叉戳向甘厲的眼睛,在千鈞一髮之際停在了他的睫毛前。
甘厲動也沒動,輕輕一笑,微微向前伸手,「謝謝。」
沈寧盯著他,緩緩地將沒有果肉的叉子送到他的手上。甘厲吃了一口空氣,疑惑地抬了抬眉。
「……你的瞳孔縮小了。」沈寧冷冷地道。
甘厲臉色微變,沉默片刻還是慢慢道:「你說什麼?」
沈寧嘲諷地勾了勾唇,沒有說話。
又隔片刻,甘厲才微抖地道:「求你,不要告訴溫馨。」他只有是個瞎子溫馨才會同情他,如果她知道他的眼睛已經復明了……
「你該知道,溫馨最恨什麼。」
淡淡一句讓甘厲僵了一僵。
之後兩人再沒對話,溫馨與袁纖回來,又坐了一會,就與甘厲就走了。
「怎麼樣?」
「好了。」
「你說溫馨知道嗎?」
「我們都看出來了,溫馨還沒看出來?」再感情用事,朝夕相處總有一些蛛絲馬跡。
「他倆的折騰我都看累了,趕緊好好過日子吧,娃都快有了。」袁纖搖了搖頭。
「這不是推了一把?」不過也夠甘厲哆嗦一陣子了。
沈寧壞心眼地笑了笑,而後輕嘆一聲。
這世間的愛情形形色色,多希望每對戀人都能快樂相愛到老。
***
紀聿衡睡得正舒服,感覺身上一陣沉重,像是被壓了幾層棉被似的,還有雜亂的爸爸、爸爸叫喊,讓他無奈又好笑地睜開了眼。
倆胖墩一個坐在他的胸上,一個坐在他肚子上,見他醒了更是大聲歡快地叫著爸爸,「爸爸,我是小恐龍台德!」
「爸爸,我是小老鼠台德!」
「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爸爸,你也當小恐龍台德好嗎?」
「爸爸,你要跟我一起當小老鼠台德!」
沈寧站在一旁,看著下了幼兒園的雙胞胎以噪音攻擊他們爸爸,輕笑著道:「你們不是說想爸爸了,還不親爸爸一個?」
雙胞胎一聽,頓時嘟起嘴趴上去。
紀聿衡又經歷了一場口水洗禮,這才起了身,強壯的手臂一手抱起一個兒子,兩個均重三十二斤的寶貝被父親掛著在空中開飛機,興奮得哈哈大笑,小腿高興得亂撲騰。
沈寧決定不打擾他們父子的天倫之樂,悄悄出了房間,繼續自己的慈善基金會的籌建。她之前本來是自己不通過任何機構直接捐助給青少年以下的窮困殘疾人士,但有會員發現她做這個之後,有意捐錢讓她替她們出力,慈善款額當然多多益善,她來者不拒,知道的人卻越來越多,本來是因為信任她才請她代捐的私人行為漸漸發展,金額也頗為龐大,為了負責,她聽了紀聿衡的建議,決定成立一個非公募基金會,這樣對大家都有交待。
這是她現在工作的重心。
盤算了一會,她看看時間,合上文件再進了房間,父子三人還在床上,紀聿衡看來不想招呼他們了,但雙胞胎很會自娛自樂地把他側躺的身軀當堡壘,兩人在兩邊以手為槍「叭」來「叭」去。
「好了,大寶二寶,媽媽帶你們去洗澡,一會去給爺爺祝壽啦。」今天真是紀興運的九十大壽。
兩人還磨蹭了一會,才乖乖跟著沈寧出去了。紀聿衡過後再見兒子,他們已經換上可愛討喜的紅色娃娃裝,虎頭虎腦的別提有多精神了。
「你們見到爺爺要說什麼呀?」
「恭喜發財,萬事如意!」
沈寧汗,「那是過年時候說的,見到爺爺要說「祝爺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知道了嗎?」
「知道啦。」雙胞胎異口同聲地道。
沈寧也換上了同色系的晚宴裙,給紀聿衡配了一身同色系的西裝,一家四口走出門去,任誰看也是非常幸福的一家。
紀興運的壽宴十分盛大,宴請了各界大佬與精英人士出席,但他最開心的還是看見兩個大胖孫子跑到他面前,嘰嘰喳喳地說著恭喜發財,壽比南山,然後他再眯著眼看著手挽手笑著走向他的老七夫妻,只覺人生也沒什麼掛心的事了。
這夜他興緻頗高,多喝了兩杯,葉憶雲扶他回房時還好好的,她去了一趟洗手間出來,卻見他直直地倒在地上。
幾個兒子都還沒走,紀興運在最快的時間被送到了醫院,搶救了一番后,醫院卻下達了病危通知書。
沈寧很難過,但她知道紀聿衡更難過。
熬了一夜,紀興運依舊沒有渡過危險期。凌晨五點,他在昏迷中與世長辭。
沈寧哭了,紀聿衡摟著她平靜地道:「爸年紀也大了,這是人躲不過的歸宿。」
話是這麼說,他的眼中還是閃過痛楚。
沈寧緊緊環抱住他的腰,知道他內心也不好受,她希望能給他一些支持。
紀聿衡回抱住她,帶了些許用力,摟了她久久。
首富之死自然驚動了社會,但人們更多關注的是他死後那筆巨大的遺產。
律師在第紀興運出殯后第二天宣讀遺囑。
家主的位置交給了老三紀聿鵬,但是他得到的股份很微妙,那並不是紀興運所有持有的股份。
律師繼續宣讀之後,他們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把一部分股份留了出來,做為孫輩們的投資資金,表明每個孫子孫女都可以在二十五歲領到相應的股份或入股或投資,監管人是紀聿衡。
紀聿衡本身持有vk財團的股份不多,但有了這筆監管股份,他的戰略地位變得十分重要。
余曼逼著紀聿嘉先找上了他,要他聯合大哥與他們逼老三下台,只是威脅利誘好話說盡,也沒能得到紀聿衡的點頭。
余曼走時恨恨地說了一句,你會後悔的。
紀聿鵬在當天晚上也過來了一次,什麼也沒說,就跟他喝了兩杯酒緬懷了一下父親。
第二天紀聿衡親自送了雙胞胎上學,回來吃沈寧做的愛心早餐,突然有警察敲響了他家的門,說是紀聿衡將一個女子踢傷至內出血,女子提出控告,希望他配合調查。
紀聿衡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才道:「可以。」
誰知警察不僅找他,居然也找沈寧。說是有人提供了一枝錄音筆和一份書面材料,控訴沈寧非法囚禁虐待他人,也希望她能配合調查。
紀聿衡的眼神頓時變得異常冰冷。
沈寧在紀聿衡發怒之前同意配合調查,她反正也是要跟去的。
紀聿衡讓沈寧在律師來之前一個字也不要說,到了警察局兩人被分開審問。沈寧聽著錄音筆里她冷酷的聲音,眉頭也沒皺一下,眼觀鼻鼻觀心。不一會兒,他們的律師到了,正是莫於非莫大公子。
莫於非跟人打過招呼,說了兩三句就把沈寧領了出來,這時紀聿衡已經出來了,並且已從被控人變成了控告人,將厚厚一沓資料扔給了經濟犯罪偵查大隊隊長。
莫於非抽空給沈寧說了一點情況,原來網路媒體上一度出現了那時的錄音對話,但馬上又消失不見,但有幾家娛樂報紙和電視媒體都報料出了這兩件事,電視上還出現了對於紀聿衡踢傷的那女子的醫院採訪。
這些全都是vk娛樂旗下的媒體公司。
沈寧淡淡應了一聲。
紀聿衡從辦公室出來,他對莫於非又交待了兩句,莫於非挑眉道:「真要做得這麼絕?」
紀聿衡的眼裡透出前所未有的寒意,「他們踩到底線了。」
***
就在余曼得意於給紀聿衡吃了苦頭,打算趁他們慌亂之際,聯合vk兩大股東先逼得紀聿鵬讓位,之後再慢慢收拾紀聿衡,誰知下午一隊警察帶著拘捕令進來,說她有數額龐大的洗錢行為,證據確鑿予以逮捕。
同時與她狼狽為奸的兩個股東也被逮捕歸案。
紀聿衡早就猜到了老爺子的遺囑,也猜到了其中必有動蕩。心想既然是父親的看重的心血,就圓了他的遺願支持紀聿鵬一把,因為他早就讓大熊暗中注意vk里有野心的人的把柄,只等關鍵時刻扔給紀聿鵬解決,但他沒想到他們居然把沈寧也牽連上了,還讓她作為嫌疑人進了局子,這點完全不能忍!
於是vk董事會大換血,余曼與其他兩人獲刑十八年,紀聿嘉反而沒事,因為余曼壓根只將他當作跳板,只想等得到主席之位后就踹了他,因此許多陰謀他都沒有參與,因此逃過一劫,只是兄弟關係自然也跌至谷底。
事情在無聲無息中驚濤駭涌,沈寧的錄音事件以惡意中傷子無虛有不了了之,外界卻還關心中紀聿衡踢傷人的八卦,沈寧不願有一次被記者追問:「紀夫人,紀先生有這樣的暴力傾向,您不擔心家暴嗎?」
沈寧淡淡道:「擔心什麼?有人想要破壞家庭團結,丈夫這才發怒失控傷人,我還擔心他對我動粗?我給他頒獎都來不及。」
原來如此!
大家通過媒體瞬間秒懂,紀聿衡從打女人的渣男瞬間變成了絕世好男人,紛紛要求自己丈夫與男友以其為榜樣,就算他們因此被抓罰了款她們也交得開心。
恨只恨那種不要臉的行為居然不違法!
但那個被踢得「內出血」的打雜小妹也沒逃過,沈寧以誹謗罪起訴,告得她必須賠償一筆天價的名譽損失費才做數。
不過這些對於紀聿衡和沈寧都是無關緊要的事了。
待塵埃落定,沈寧建議紀聿衡一起外出散散心,她覺得其實紀興運的死亡還是對紀聿衡打擊很大,卻因各種瑣事破事一直不能好好消化,她怕他憋在心裡。
紀聿衡同意了,他居然將她帶到了珠穆朗瑪。
在經歷了幾個月之後,他們終於登上珠峰峰頂。
站在峰頂,沈寧看著千年不變的山峰與冰雪,所有攀登的艱辛與難受都變得雲淡風輕。
這裡的一切見證著人類的滄桑之變,無論世間如何變幻,也敵不過它的巍峨佇立。
她以為他們的故事很曲奇很精彩,但在這樣的大自然面前,卻變得無比渺小與短暫。
她俯身抓起了一把積雪,對著紀聿衡道:「我們將來化作了塵埃,這捧積雪或許還沒有消亡。」
紀聿衡沉默了片刻,「太短暫了,人的命。」他遺憾而釋然,眺望了遠方久久。
之後,他又說道:「終有一天,我們都將死去。」
沈寧揚唇一笑,「我只要求這次比你死得早。」她不願再承認失去他的痛苦。
「……傻子。」紀聿衡攬緊了她。她終有一天,將會與他分離。這次將會是永恆的死亡。
兩人依偎了許久,沈寧忽然笨拙地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是上次紀聿衡在情人節時送的隕石。
她蹲下來將它深深地埋進了積雪裡。
人雖亡,情不滅。
沈寧抬起頭,對著紀聿衡燦爛一笑。
一切,恍如初見。
番外——情人節
沈寧與紀聿衡的第一個情人節是訂了婚沒多久的七夕,那是一個沒什麼紀念的日子,因為紀聿衡完全沒有表示。
沈寧本來也沒怎麼在意,但是現代社會的無良奸商們,恨不得在這種賺黑心錢的大好日子裡,讓十塊錢的玫瑰賣出了一千塊來。於是廣告與宣傳鋪天蓋地,什麼「七夕對ta一「表」傾心」,「愛要大聲說出來」「拿什麼送給你我的愛人」……完全不考慮單身狗的感受。
然後她也不能免俗地中招了,但身為淑女不能直接要禮物,她只是說道:「我們真的要結婚嗎?再考慮考慮吧。」
以為她又作上了的紀聿衡沒理她,直到第二天才反應過來,亡羊補牢地送了一大束花給她。沈寧傲嬌地沒接,紀聿衡還涎著笑賠好話。
2月14日那會,沈寧正在懷孕中,孕吐剛過,心情由陰轉睛,這次學乖了的紀先生先是讓人送了一屋子的玫瑰來暖場,到中午時送給了她一份特別的禮物——一顆拳石大小的光滑的丑石。
「這是一顆隕石,」紀聿衡道,「它的年齡與地球同歲,或許穿越了幾千幾萬光年的距離才墜落地球,往後漫長歲月里,它也許將再過個45億年才會消亡。從任何意義的維度上相對而言,它都是永恆的。」
說完這些后,紀聿衡沒再多說,只是將石頭放在了她的手中。
比普通石頭稍重的隕石帶著份量壓在了沈寧的手心,也壓在了她的心頭。
情比石堅。
在情人節這天,他送給她一顆「永恆」的石頭。
這代表著……
沈寧抬眼與他對視,眼中溢滿喜悅與感動。紀聿衡忽而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好似有點尷尬。
紀夫人唇角上揚,傾身上前主動獻上了紅唇。
紀先生熟練地摟住她,與她熱吻纏綿。
一吻即罷,沈寧靠在紀聿衡的懷裡,輕輕軟軟地道:「謝謝你送的禮物,它太珍貴了,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紀聿衡卻道:「也就是一顆石頭,放在那裡也不會發霉。」
沈寧撲哧一笑,然後說道:「那我就將它擺在咱們房間里,天天看。」
紀聿衡輕笑一聲。
沈寧握著石頭愛不釋手,過一會兒才仰起頭,「怎麼辦,我想給你做巧克力來著,但比起這份禮物,它太微薄了。」
「你為我學習製作巧克力的模樣,我就已經很滿足了。禮物的意義在於心意。」
沈寧被他哄好了,笑道:「要是心意的話,我可是滿滿的。」她頓了頓,拿了他的手覆上她微隆的腹部,「並且,我還有這兩個小寶貝送給你。這是我們倆的禮物,他們將繼承我們的血脈,延續我們的故事,這也是,一種相對意義上的永恆吧。」
紀先生凝視她輕輕點頭,再次低頭吻上紀夫人。
天不老,情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