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5 章 山河令14
見張成嶺安然無恙,周子舒和溫客行才徹底放下心來。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葉白衣遞給俞瑾一個眼神便不再多話,他不理會嘰嘰喳喳叫囂著讓俞瑾給解藥的龍孝,直接抓起人就往外走。
一路葉白衣沉著臉,步子很快,他帶著一行人來到一個山洞前,那裡有一個神似龍孝的人偶。
幾人一到,人偶便動了起來在前面帶路,引著眾人到一處山洞。進了山洞,眾人才發現龍淵閣閣主龍雀居然被囚禁其中,他白髮蒼蒼,下肢被砍斷,手上身上捆著巨大的鐵鏈。因為龍孝不肯打開武庫取出裡面的陰陽冊,就被親兒子龍孝囚禁在這的。
俞瑾站在葉白衣身側,見葉白衣目光緊緊盯著龍雀,下顎緊繃,便知道他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因為俞瑾餵了葯的緣故,進了山洞龍孝便昏迷了,山洞中清凈不少,只有龍雀飽經滄桑的聲音,當然幾人想要知道的真相便從龍雀的口中一一道出。
當年,周子舒的師父秦懷章結識了容炫,後來龍雀、高崇、趙敬等人也與容炫相識,眾人一起懲奸除惡,快意江湖,眾人致力收集天下絕學,武庫由秦懷章選址,龍雀加以改造,琉璃甲和鑰匙也是秦懷章搜集的,合力建造了武庫……
聽著孔雀絮絮叨叨半天,葉白衣表明自己是容炫師父的身份后,語氣急促,直接質問,「姓龍的,快告訴我容炫怎麼死的!」
俞瑾扯了扯他的袖子,「別打岔。」
葉白衣冷哼一聲,不再開口了。
龍雀長嘆一口氣,蒼老的面孔下露出幾分悲傷和疑惑的神情。
原來,容炫一次與趙敬,高崇,沈慎,陸太沖和張玉比武時,被高崇不小心刺傷中了三屍劇毒。容炫妻子神醫谷大師姐岳鳳兒一氣之下把他人趕走,她為了救容炫動用了神醫谷陰陽冊的禁術,這才導致容炫發了瘋。容炫發瘋殺了妻子岳鳳兒這才徹底入魔,被天下人追殺。
溫客行懷疑容炫的毒與高崇有關,龍雀搖搖頭,直言不可能。
一旁葉白衣聽不下去了,他握緊拳頭忙問,「岳夫人師弟師妹呢?!他們為何不制止!」
龍雀悠悠道,「岳夫人動用神醫谷禁術已不能回谷,於是甄如玉夫婦替她回神醫谷尋訪根治之策,武庫的鑰匙便在那時交給了甄家夫婦……」
聽到甄家兩個字后,俞瑾不禁抬眸看了一眼溫客行,俞瑾是知道溫客行的身份的,不免有些擔心。
溫客行眼眶微紅,似是察覺到了俞瑾的視線,扯了扯嘴角,強撐著傾聽。
俞瑾看到一旁的周子舒輕輕地拍了拍溫客行的肩膀安慰,心中鬆了口氣。
甄如玉趕回青崖山時,恰好遇到容炫被人打成重傷。甄如玉替容炫求情,想帶容炫回神醫谷醫治,結果被容炫打暈。而容炫最後被想要奪取武庫鑰匙的江湖中人打死。
容炫死後,江湖人士來神醫谷逼甄如玉說出武庫的秘密,甄如玉自然拒絕。最後甄夫人只能帶著重傷的甄如玉和幼子悄悄離開。
龍雀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為時已晚,為了避免甄如玉一家被江湖中人追殺,他故意放出龍淵閣能打開武庫的消息,然後將龍淵閣搬到此地……
聽完這段往事,在場的眾人唏噓不已。
尤其是溫客行,從龍雀口中聽到父母的往事後早已眼含熱淚,他努力剋制著不讓眼淚從煙眼眶中流出來。
見狀,俞瑾長嘆一口氣。和溫客行認識這麼多年,他能感受到這麼多年溫客行的委屈。轉頭瞥了一眼周子舒,見他臉上並無異樣,俞瑾有些驚訝隨後轉念一想便猜到溫客行恐怕沒有親口告訴周子舒自己的身份。
俞瑾不禁上前一步,低聲詢問,「客行?你……」
溫客行垂在兩側的拳頭微微顫抖,他咬著牙,深吸一口氣,「阿瑾,我沒事。」
俞瑾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
「葉前輩,我不是有意隱瞞於你,而是我也不知道武庫鑰匙的下落。懇請前輩原諒……」
「你以為我稀罕那個啊!」葉白衣嘆了口氣,「……姓龍的,你是好人,你有什麼心愿我必定為你達成。」
龍雀搖搖頭,他現在只求一死,早已沒有什麼心愿了。只是疑惑葉白衣為何不教容炫六合心法。
葉白衣聽完龍雀的疑惑,臉上露出幾分苦澀和複雜的神情,他沉默著在一塊石頭上坐下。
久久才開口道,「……天殘地缺,六合心法,若真是什麼好東西的話,我怎麼可能不給他呢?」
聽完葉白衣的話,龍雀感同身受,他轉頭看了一眼龍孝,長嘆一口氣。
「別說六合心法了,要是古往今來所有的秘籍擺到我面前,我也……」說到這,葉白衣說不下去了,他留下一滴悔恨的淚水,「我只恨當年沒把六合心法給毀了!」
見狀,俞瑾連忙追了出去,「葉白衣!」
一旁的溫客行和周子舒原想制止俞瑾,但是俞瑾動作極快,丟給溫客行一瓶葯,留下兩個字「解藥」人就消失了。
察覺到俞瑾追上自己,葉白衣腳下動作加快,他不想讓俞瑾看到自己這副模樣,甚至還動用了輕功。
俞瑾也不出聲,不遠不近地跟在身後。
葉白衣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停下腳步,拔劍凌厲的劍氣直直落在俞瑾面前。「小乞丐,你怎麼那麼討人嫌,別跟著我!」
劍氣看著威力無窮,但是力度把握得極好,沒傷到俞瑾半分。
聞言,俞瑾停下腳步,他垂著眸,一反常態沒有開口反駁,靜默無聲。
看到俞瑾這副模樣,葉白衣心裡塌了一塊,抿了抿唇,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說出的話了。「我……」他憋了半天也說不出其他話來,只得道,「你吧,自己確實用這個哄過幾個小孩。
見到俞瑾的表情,葉白衣頓時明白自己猜對了,心中恨恨道:這膽大的小乞丐真是敷衍至極!
葉白衣一把將俞瑾手中的東西奪過,大步走了。俞瑾一看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等到俞瑾和葉白衣回去的時候,發現龍雀已死,溫客行和周子舒兩人已將他葬下了。
俞瑾見葉白衣似乎有話想和龍雀說,他拜了拜龍雀的墓,便跟溫客行、周子舒和張成嶺三人離開了。
一切真相大白,現在眾人何去何從又成了新的難題。
這時,周子舒提出帶著幾人前往四季山莊,他與溫客行一同培養成嶺,重振四季山莊。聽到這話,溫客行臉色大變,他強烈反對然後一個人跑了。
張成嶺欲言又止,「師父,師叔他……」
周子舒輕嘆一口氣,「讓你師叔好好靜一靜吧。」
一旁的俞瑾抿了抿唇,他看了一眼周子舒,長嘆一口氣。他明白,溫客行是擔心周子舒知道自己鬼穀穀主的身份。
俞瑾心裡明白,卻不能對周絮說。有些事情只能由溫客行告訴周子舒,自己幫不上忙。
周子舒轉頭看向俞瑾,「葉兄……」
俞瑾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笑笑「叫我俞瑾吧。」
聞言,周子舒點了點頭,「俞瑾,沒想到你不僅易容術出神入化,醫術武藝也是一絕,在下很是佩服。方才多謝你救了成嶺。」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方才周子舒注意到俞瑾和溫客行的互動,看出兩人交情匪淺,故有此一問,「俞瑾,你和老溫是怎麼認識的?」
這話一出,俞瑾愣了愣,似是沒想到周絮這麼直接,片刻后他笑笑,「他幫過我。」
「老溫這些年……」話說一半,周子舒又將口裡的話咽了回去,他笑笑,「天快黑了,先找個地方等他們吧。」
俞瑾也不追問,點了點頭。沉吟片刻,俞瑾開口了,「周絮,你身上的傷不介意的話讓我看看,我或許可以幫忙。」
周子舒抿了抿唇,他看向俞瑾臉上露出一抹笑來,「多謝。」
三人剛到湖邊升起個火堆,葉白衣就回來了。他直接在俞瑾身旁坐了下來。
葉白衣偏頭看向俞瑾,低聲問道,「小乞丐,今天沒魚吃嗎?」
俞瑾抬眸瞥了他一眼,打量了葉白衣幾眼,見他眉宇間的鬱氣已經消散了,勾唇笑笑,悠悠回答,「沒有。」
葉白衣目光閃了閃,別過臉低聲吐槽,「沒有就沒有,對著我笑什麼……」
「我開心就笑唄。」俞瑾慢慢悠悠地回答道。
「哼,有什麼好開心的。」葉白衣涼涼道。
對面的張成嶺偷偷打量著兩人,坐在一旁的周子舒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
俞瑾拿著木棍扒了扒火堆,給炭火里的紅薯翻了個面,聽著幾人聊著溫客行的事情。
「……師叔為什麼不承認自己是甄衍?」
葉白衣淡淡道,「甄如玉是神醫谷甄老谷主的弟子,想來他原本就姓溫,所以不願再提甄字。」
俞瑾手上的動作一頓。
張成嶺好奇道,「師父,那甄大俠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葉白衣掃了張成嶺一眼,「行了小崽子,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你看看溫客行那副模樣……」話還沒說完,被俞瑾一個警告眼神堵了回去。
葉白衣撇撇嘴,「小乞丐你倒是護短,我又沒說你。」
自己難聽的話都沒說呢,這個小乞丐怎麼老護著溫客行,難不成兩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子舒神色堅定,他緩緩開口,「……不管什麼時候,他都是我師弟。」
聞言,俞瑾不禁笑了笑。
不多時,溫客行便回來了,他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笑意,彷彿剛才失控離開的人並不是他。
看到溫客行,張成嶺滿臉激動,興奮地一把將人抱住了,「溫叔!」鬆開后,他問道,「師叔……我能叫你師叔嗎?」
聞言,溫客行笑著拍了拍張成嶺的頭,沒反駁,在場幾人都知道他是默認了。
他掃了一眼坐在俞瑾身旁的葉白衣,心中暗罵:這個老怪物,剛才差點把阿瑾拐跑了。
「老怪物,你怎麼也在這?」
葉白衣現在看溫客行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立刻反駁,「你都在這我怎麼不能在這?」
溫客行在張成嶺身旁坐下,「我們要去四季山莊,你跟著是什麼意思?」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管得著嗎?四季山莊有什麼去不得?」
溫客行遞給周絮一個眼神,不緊不慢道,「行啊,莊主大人在這,要是他同意你去,我就不管。」
周子舒裝作看不到溫客行的暗示,「葉前輩肯光臨四季山莊我樂意至極。」
聞言,溫客行氣得瞪著葉白衣。
俞瑾挑挑眉,掃了溫客行和葉白衣兩人一眼,將烤好的紅薯推到張成嶺和周絮面前,「成嶺,周絮吃東西。」
「誒,阿瑾,那我的呢?」
「小乞丐,你是想把我餓死?」
溫客行和葉白衣幾乎同時出聲了。
俞瑾悠悠開口,「看你們精力充沛的,想必不需要吃東西。」
周子舒不禁一笑,然後他掰開紅薯分了溫客行一半,懶懶道,「喏。」
溫客行笑眯眯接了過來,抬眸便看到了俞瑾打趣的神色,不禁一囧。
「小乞丐他都有吃的了,我的呢?」
俞瑾偏頭看向出聲的葉白衣,調皮地眨了眨眼,「你啊……餓著吧,吃多了還長白頭髮,老得快。」
葉白衣,「……」這個該死的小乞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