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想找你
祁琮煜這次走的時間超出了蘇慕心的預期，竟然走了整整半年，而且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一點消息。
蘇慕心本來以為自己已經適應了和祁琮煜聚少離多的戀愛，但是在聖誕節那天，滿大街的情侶親親我我，手牽著手軋馬路，她就忽然對祁琮煜有了一絲絲的怨氣。
今年京北的初雪來的很晚，在聖誕節的那天下午來了。
「心心，回家了嗎?」
禹禮難得沒加班，剛下班就看見窗外下著雪又是聖誕節，她一個過來人似乎馬上就能感知到蘇慕心的情緒，她也是這樣過來的。
剛剛退居二線自己照顧孩子的時候，她時常因為孩子的調皮搗蛋而對時常不在家的祁君抱有怨氣，所幸她有一對非常好的公公婆婆，祁爺爺祁奶奶在那段她一邊進修一邊自己照顧孩子的時光里給了她最大的幫助。
禹禮在等蘇慕心回答的時候忽然有種自己從媳婦兒熬成婆的感覺。
「剛下班，我以為今天會加班的，可是沒有加班。」蘇慕心拉緊了脖子上的圍脖，她剛從醫院大樓走出來，外面的冷風直直灌入她的頸部，冷的發顫，誰說初雪不冷的，出來挨打。
「要不，跟媽媽一起去看個電影?」禹禮試探性的問著。
「媽媽，以前祁爸爸不在家的時候，你怎麼過的?」蘇慕心看著空中飄的雪，她忽然不想回家，不想浪費這漫天浪漫的雪，可今天是聖誕節，她該去什麼地方才不會被刺激到。
「我那個時候都是在醫院裡面待著，忙啊。」
「可是今天不忙。」
自從搬到醫院附近之後，蘇慕心幾乎沒有再開過車，從醫院走回出租屋的路上會路過一條夜市，現在才六點多，很多攤子因為今天是聖誕節已經提前出攤。
「要不爸爸媽媽來陪你?」禹禮本來想的是她來陪蘇慕心，祁君提前發了個信息讓她回家他接他一起出門看電影。
「爸爸回來了嗎?」
「應該剛回來，這次上來的新連隊一個比一個難管教，都幾天沒回來了。」
「你們去吧，我去了又給我塞狗糧。」
蘇慕心不再聽禹禮的勸說就掛斷了電話給禹禮發了條信息說自己在外面逛一逛就會回家，讓她不要操心，好好過二人世界。
剛過了馬路，一條街上都是小吃，以前醫院裡的小護士們都會說他們醫院外面的餐食絕對讓人減不了肥，一家比一家好吃，蘇慕心掠過一家又一家，米線，麻辣燙，肉夾饃，炸串，烤魷魚，各種各樣，香氣撲鼻。
有的攤位前已經早早排起了長龍，有的攤位前有外賣員正在提單，一對對情侶在攤位前一起取餐你一口我一口，蘇慕心看著就會想起他們極少次數的逛夜市，也是這麼逛的。
蘇慕心深吸了一口冷氣，準備隨便找一家吃飽了回家。
麻辣燙的小店裡是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女的負責收錢給人端上餐，男的負責煮熟調味，配合的很有默契。
蘇慕心掀開透明的帘子進去時，裡面幾乎每一桌都有一對情侶或夫妻，小店有一面牆全是玻璃，坐在那裡能看到外面的街道，正好在最靠裡面的位置有一個空位。
蘇慕心在選菜區來來回回踱步了幾次，不知道該點些什麼，一旁的老闆娘已經注意了好半天，看著她猶猶豫豫的樣子，走上前詢問：「小姑娘，不知道吃什麼嗎?」
「嗯，沒自己吃過，不知道點什麼。」
蘇慕心看著身邊比她矮了半個頭的老闆娘，忽然做出一個決定，「老闆娘，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選一下，只要有豆筋就行，其他的我實在選不出來。」
老闆娘看著蘇慕心發亮的眼睛，沒忍住笑了出來，只好接過蘇慕心手裡的小籃筐。
「姑娘我看你好像經常從門前過，是在附近上學嗎?」
「也算是上學，在醫院實習。」
「姑娘看你這麼瘦飯量不大吧。」老闆娘往菜籃子夾了些鳳尾和素豆腸，女孩子們來點經常點這些。
「不大，平常跟我男朋友一起吃能吃四十多的麻辣燙。」蘇慕心還記得上一次她回學校辦事，祁琮煜和她一起在學校旁邊的麻辣燙店吃了多少錢。
「這些夠了嗎?」老闆娘把菜籃子放在稱上，正正好好錢。
「夠了，謝謝老闆娘。」蘇慕心掏出手機掃了下二維碼付了款，轉頭就往那個靠窗戶的空位走去。
「小姑娘，花生醬芝麻醬都要嗎?」
「不要花生醬和香菜。」
這句話從蘇慕心自己嘴巴里說出來的時候她覺得很奇怪，她似乎從來沒有因為這些事而操過心，「也不要花生碎。」她又補了一句，她跟著祁琮煜吃過很多次麻辣燙，記得祁琮煜每一次的囑咐，其實在她的印象里，祁琮煜應該是喜歡這些東西的，但是他總在遷就她。
蘇慕心坐在座位上，外面的雪好像越來越大，像是有成片的鵝毛被人從空中扔了下來，地上很快就被白色覆蓋了，店裡的人越來越少，每一幫人吃完就離開了，店裡面很快就剩下三三兩兩的人，這其中包括了蘇慕心。
老闆娘終於閑了下來，老闆也從備餐區走了出來看見蘇慕心還在那個座位時，老闆娘很是詫異。
「小姑娘，今天聖誕節你怎麼一個人啊?跟男朋友吵架了嗎?」老闆娘拉過蘇慕心身邊的椅子靠近了蘇慕心。
「嗯?沒有，我回家也沒事做，想在這兒看看。」
蘇慕心沖著老闆娘笑了笑，將碗里已經涼了的豆筋夾起塞進了口中。
「我跟你說，小情侶吵架很正常的，我跟他還離過婚呢——」老闆娘說著說著竟然提及了自己的隱私，蘇慕心驚訝的眼睛都瞪大了。
「你跟人說什麼呢?勸和不勸分啊，你提離婚忌諱不忌諱!」老闆的聲音從後方傳了過來，他正在打掃後方的空桌。
「哦，是是是，看我說的什麼話。」老闆娘一慌張連桌子上涼了的茶水都撞撒了。
蘇慕心也是在那一絲涼意灑在她衣袖上時方才回過神。
「我們沒有吵架，就是異地戀，好久沒見了。」
老闆娘拿著抹布過來擦桌子的時候，又用桌子上的紙巾要去擦蘇慕心的衣袖，卻被她一手攔住了，「沒關係，我自己弄就行。」
「姑娘，異地戀，你既然想他就去找他呀，不一定都要男生主動的。」老闆娘擦完桌子以後又坐在了原本的位置上，語重心長的說著。
「可是……我找不到他……」
蘇慕心像是被老闆娘戳中了心事，眼睛如同擰開了的水龍頭，眼淚嘩嘩直流。
老闆娘和正在打掃衛生的老闆因為蘇慕心忽然的行為嚇了一大跳，兩人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趕忙安慰她。
「哎呀，媳婦兒你這勸的什麼啊?自己女兒被你勸分了，朋友兒子被你勸分了，這人家小姑娘在店裡吃個麻辣燙還被你給勸哭了——」
老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蘇慕心看著兩個人似乎要因為她而吵起來時，立即收住了眼淚。
「別吵架啊，你們都能復婚幹嘛吵架，哪裡像我們想結婚都碰不到人，我都不知道他在哪——」蘇慕心一邊勸說著他們別爭執，一邊說著自己的心酸，她現在就後悔，她應該在祁琮煜這次出差之前就告訴他回來就結婚的。
正在蘇慕心剛緩過來神的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這個鈴聲是她特地為祁琮煜一個人設置的。
手機鈴聲劃破了當下小店空氣里的寂靜，老闆和老闆娘明顯比她更加興奮，「你快看看是不是你男朋友？快接快接——」
蘇慕心被他們兩個人弄得有些緊張，從口袋掏出手機時還因為手滑把手機掉在了地上。
蘇慕心看著手機掉在地上，屏幕亮著，上面的備註還是一個頭像，現在是一個表情包——流著淚的表情。
蘇慕心給祁琮煜的備註向來特別，心情好的時候會備註一個大大的紅心，有點惱怒又不至於到吵架地步的時候是一個人頭上帶著一滴大大的汗，不高興的時候直接備註一個翻白眼的表情，想他的時候她會默默備註一個流著淚的表情，讓自己把眼淚往心裡流，每次都會勸說自己表情包流眼淚就行了，自己可千萬不能流。
手機鈴聲就這麼在蘇慕心的注視之中暫停了，很快，第二個電話就打了進來，還是那個流淚的表情。
蘇慕心這才反應過來接起電話，因為剛剛哭過的聲音還有些沙啞。精華書閣
「喂?」
「心心，你不在家嗎?」男人的聲音衝破了千萬里的距離和思念，蘇慕心有一種自己和祁琮煜時隔數年才通話的熱淚盈眶，她湧上心頭的除了開心之外，還有她在看著窗外時，一對對璧人加快腳步離開這漫天飛舞的大雪，而自己卻孤身一人的委屈。
「沒在家，我在醫院旁邊的麻辣燙店。」
祁琮煜一聽蘇慕心的聲音就知道她情緒不對，「你別動，我來了。」
蘇慕心不肯掛斷電話，祁琮煜也順從著，她在電話這邊足足聽了兩分鐘之久，祁琮煜快速奔跑的喘息聲，街道上已經發展成鵝毛大雪的簌簌聲，兩分鐘而已，一百二十秒而已，她聽著那個人向來跑來，心如擂鼓砰砰直跳，她想起老闆娘說的話——想他就去找他。
於是，蘇慕心也顧不上街道上已經覆蓋的白雪，地面濕滑，她向著祁琮煜跑來的方向用同樣地速度飛奔而去。
在一個路口，他們看見彼此頭髮被白雪覆蓋的模樣，也看見相互奔赴時大口喘氣吐露出來的白色霧氣，最後的幾步，他們沒有放慢速度，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對方抱緊，揉進自己的懷裡。
兩人站在雪地里抱了好一會兒，他們相互對視的時候，祁琮煜發現了蘇慕心的鼻子通紅，看著她頭髮上的白色雪花，趕緊先牽著人回家。
「幸好來得及，這麼大的雪，航班幸好沒取消。」
剛走進玄關，祁琮煜還在因為下午航班差點取消的事情而覺得心有餘悸，自言自語著換了鞋子。
任務正正好卡在聖誕節當天圓滿結束，他為了早點回來，提前就申請了脫離隊伍回國，要不是指導員知道他有個分開大半年的女朋友願意放他走，不然他也趕不回來陪她過聖誕節。
祁琮煜話一換完鞋子就馬上轉身幫身後的蘇慕心掃乾淨頭髮上的雪，他這才發現蘇慕心一直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
「怎麼了?又有不講理的病人了?怎麼回事?」祁琮煜從未想過蘇慕心會因為想他而哭鼻子，只會想到一定又是工作上的事情。
祁琮煜捧起了蘇慕心的臉，她的目光被迫與祁琮煜對視，這雙如鷹一般深邃的眼睛已經很久沒看見，他好像瘦了一些，也憔悴了一點，身上還是那股子青草的味道，蘇慕心看著祁琮煜的眼睛，鼻息探著祁琮煜身上令人安心的青草味，眼眶瞬間又紅了起來。
「別哭別哭，怎麼了?」祁琮煜手忙腳亂的彎下腰幫蘇慕心脫掉了沾滿了雪的雪地靴，脫掉了因為淋雪變得潮濕的長款羽絨服，將人直接抱進了客廳里，家裡開著地暖，溫暖瞬間就覆蓋了兩個剛從雪天里回來的人。
「阿煜。」蘇慕心看著祁琮煜忙裡忙外的拿了條毛毯給她蓋上，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手心裡多出了一條粗細不均勻的凸起，他在出任務期間又多了一條疤回來。
「我好想你。」
祁琮煜聽到蘇慕心的話時直接愣住了，這是兩個人在一起，這段時間以來，忙碌的蘇慕心第一次對祁琮煜訴說想念。
祁琮煜的心中雀躍著，他低頭親了下蘇慕的頭頂，「我也很想你。」，她的頭髮也有點潮濕，祁琮煜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干發巾替她擦著頭髮。
米色的干發巾將蘇慕心的頭完全包裹住了，祁琮煜坐在沙發上，蘇慕心盤腿坐在他對面，眼睛里紅的像兔子一樣。
蘇慕心盯著面前給自己擦頭髮的人，從他的寸發觀察到了鼻樑，最後是薄唇，她推了自己一把，主動湊上前，給了祁琮煜一個深深的吻，感受到蘇慕心的情緒之後，祁琮煜任由懷裡的姑娘蹂躪他，片刻，祁琮煜便反客為主。
屋外的雪越來越大，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屋裡的熱度不斷的上升著，溫暖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