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業

出了家門，陳洛桐沒空多想，開車直接去了公司。下午，她要和義大利那邊的中古店家開會，討論收購的事情。

其實她也不是怪母親啰嗦，只是她根本還沒從上一段感情的陰影里走出來，在這個時候，她是無論如何不會投入到下一段戀愛中的。而且現在她的事業正處於上升階段，上個月她得到了消息，公司有意在她和鄭妍兩個人中選擇一個來專門負責國內市場的拓展。

國內的中古市場剛剛開始興起，各大城市目前只有一些小型的主播或者代購來做中古物件的銷售，而就在這些人中，還有一部分銷售的是贗品和國內代加工的產品，所以國內市場的前景十分可觀。

這也是她在公司甚至中古鑒定銷售界穩定地位，向上生長的最好機會。她現在要將全部心思放在事業上，她始終相信，只有自身強大，才能擁有更好的未來。

而就在她忙碌事業期間，卻忽略了孤身一人母親的生活和心理。

老人的晚年生活沒有年輕人豐富，她們每天最大的盼望就是能夠見到兒女。而洛鳳琴也是如此，特別是她要面對現今社會上高科技帶來的便捷對老年人的不友好時，她總是感覺到無助和害怕。她擔心去超市付款人家不收現金，她擔心各個部門的機器人智能化，她擔心無人求助，寸步難行。她早就感到了孤獨和恐懼，可一想到女兒，她又覺得生活變得有滋味了。

可陳洛桐沒有想過這些，她不知道今天自己這麼一走，面對這一桌子的飯菜母親會是什麼心情。她更沒想到母親會因此覺得自己是累贅，獨自跑去小河邊。

而從醫院保安室出來的南羽也並不好過，雖然陳洛桐沒有再抓著他要報警，但被人冤枉的滋味實在不好受，他悻悻的回到公司這才想起來自己竟忘了約見客戶的事了。

南羽剛剛走到公司門口，鄒珩就一閃身堵住了門，直接將他拉到了后樓梯的拐角：「喂，你小子咋回事？幹啥去了？你那客戶都找到公司投訴你了，老張現在正在辦公室發火呢！」

鄒珩是南羽保險公司的同事，雖然兩人認識的時間不到兩年，但感情卻十分深厚。兩人都住在公司給安排的宿舍里，同宿舍之間的友情堪比校園裡睡在上鋪的兄弟了。雖然鄒珩沒上過大學，但卻對大學有著一種近乎痴迷的渴望。他經常纏著南羽給他講大學的校園生活，還一邊聽一邊傻呵呵的笑。

鄒珩年紀略長南羽兩歲，可他卻比南羽更像小孩兒。不過他那沒臉沒皮又嘻嘻哈哈的性格倒是十足的招人喜歡，溫文爾雅的南羽也受了他不少的庇護。

「你小子咋回事，倒是說話啊！」見南羽一臉苦相，急脾氣的鄒珩還沒等南羽開口就繼續催促了起來。

「別提了，我差點讓人當成騙子抓緊派出所......」

「你這小子，哎呀，我是真服了，不過怎麼看你這形象也不像是騙子嘛，哪有這麼帥的騙子？」

見鄒珩笑的直捂肚子，南羽狠狠白了他一眼，恨不得立刻給他一拳：「有那麼好笑嗎？」

「不好笑嗎？我現在真想看看那個高貴的黑天鵝到底長什麼樣子，居然把咱們這個善良的小男孩兒當成了騙子，讓你氣的臉色發青。」

「長的確實很高貴，各方面都很向『天鵝』，就是做事......太巫婆了。對了，你拉我幹啥，我得回去跟經理說客戶的事呢！」

聽到南羽的話，鄒珩這才想起自己堵門的目的：「對了對了，我勸你現在還是不要去招惹老張，你那個客戶可是個厲害的主，今天大鬧了公司，把老張劈頭蓋臉的數落了一頓，你想他現在對你能有啥好臉色。」

「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只要客戶的單不跑，就算他殺了我都行。」說完，南羽甩開鄒珩的手，頭也不回的趕赴戰場。讓身後的鄒珩想要說的下一句話落了空，他躲了一下腳也急忙跟了進去。

果然不出鄒珩的所料，南羽剛敲了一下老張辦公室的門，門裡就橫著飛出了一個文件夾。

好在他們平時都老張欺負的已經練就了一身的躲避暗器的本領，南羽靈巧的堪堪避開文件夾，人卻咣當一聲撞在了門框上。

「南羽，你幹嘛去了？」

「我......」

「你什麼你，把客戶晾在一邊，你還有臉回來？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你知不知道客戶已經鬧到公司了。就算有天大的事，也要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我告訴你南羽，你已經不是第一次接到投訴了，你看看你的業績，連續三個月墊底，這個月居然一單都沒開，好不容易拉了一個客戶還放人家鴿子，你可真能耐啊。我看你這尊大佛我們公司是養不了了，趕緊收拾收拾走吧。」

老張是真的氣壞了，壓根沒給南羽辯白的機會，直接把他炒了。

這是南羽始料未及的，他還想著這個月發了工資就給家裡換個大冰箱呢，家裡的冰箱已經用了十幾年了，經常不好使，特別是現在這個大熱天的，爸媽都沒有涼快的東西解暑。

南羽一下子懵了，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委屈和不甘，自己在公司一年多，業績雖然不好，可也在不斷的努力和進步，還經常幹些同事們不願意乾的臟活累活，現在就這樣被開了，估計連三個月的補償都沒了。

「經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下次......」

「沒下次了，別廢話，趕緊走，不然連這個月的工資都沒有。」

南羽知道他們這個張經理說到做到，事情已經沒法挽回了。他不敢再多說，只能去人事部領砍頭卡了。不過一想到要從員工宿舍搬出來，租房子又是一筆開銷時，南羽真的快哭了。

「哥們兒，你先回宿舍，等下班咱們再好好商量一下，你可別偷偷拿著東西溜了。」所有人都聽到了經理歇斯底里的訓斥，沒一個人敢上去求情，鄒珩也一樣，他也不敢去撼動經理的話，所以只能安慰南羽，讓他回宿舍等自己。

南羽苦笑著，收拾好東西走出了這個陪伴了他一年多的公司，離開了他的第一份工作。

南羽不想回宿舍，不想和人交流。他漫無目的的在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裡走著，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前面的路要怎麼走，更不知道明天自己是不是就要睡馬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