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奇怪的葛掌柜
正午,烈陽正無情的炙烤著,就連樹上的鳥兒都熱得開不了嗓子。
四方街的街道上,除了那些需要出門的人,以往那些撐著油紙傘的姑娘們都紛紛待在了家裡,對著自己白皙的肌膚自怨自艾。
嵬茶館則不一樣。
那遮天的梧桐樹雖只護得庭院東南角落一絲陰涼,但整個庭院卻和外面如同兩個世界般。
遛鳥老頭一大早就來此,點了杯清茶,一邊逗著學舌的鸚鵡,一邊慢慢品著。
就連東家白辛苦,也將太師椅搬到了梧桐樹下,面前泡著一壺生普洱。
茶湯清涼,色澤濃厚。
即便茶館內已比外面涼快許多,小童依舊蹲在閣樓的門檻上,小手呼扇呼扇的給自己打著涼風。
「東家,天太熱了,為何不關門呢?」
小童嘟著嘴抱怨道。
「我這可比外面涼快多了,他們不來,我也沒辦法。」
白辛苦右手捧著紫砂壺,用壺口對著嘴一口一口的嘬著,左手則揣著一本風物誌,津津有味的看著。
「誰能知道這裡還挺涼快呢?而且來的路上都要熱死了啦!」
似是兩人的鬥嘴挺有趣,逗鳥老頭髮出了酣暢的大笑聲。
雖然老頭基本沒說過話,但此刻庭院內三人似是熟識許久一般,也默契的笑了起來。
「東家,啥時候再招個跑堂?萬一這生意真火了,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啊。」
沉浸在白辛苦的大餅里,小童突然想起了什麼,便如此說道。
「不急,不急。該來時,自然會來。」
突然,白辛苦將左手的風物誌合上,放在了桌面,直起身子說道。
「小童,去閣樓拿多兩個杯子,有客人到。」
話音剛落,大山和阿力便走了進來。
兩人低著頭,緩慢的朝著白辛苦走來。
「東...東家...」
白辛苦看著兩人神色彆扭,又看到肩上行囊依舊,笑了笑說道。
「怎麼?那葛掌柜沒能收你們的絲綢嗎?」
「還是東家料事如神啊...這賒的茶錢,能不能...」
大山一臉慚愧,搓著滿是老繭的雙手,猶猶豫豫的。
「不礙事。坐吧,說說怎麼回事。」
白辛苦示意兩人坐下,小童也將茶杯送來,白辛苦斟了兩杯生普洱,兩人慌忙擺手。
「送的,不收錢。」
......
昨日,大山阿力兩人聽聞白辛苦的建議后,便加緊腳步,朝著西邊的財神街行了過去。
有了盼頭,這腳步動起來也比平時快上幾分。約莫一個時辰,兩人便踏進了財神街的街口。
這財神街原本名叫西雀街,自從葛掌柜的錢莊開在這后,葛掌柜帶動了西雀街的經濟,樂善好施,風評不錯,久而久之,人們便稱呼這為財神街。
都說財神街住著一位財神,財神街也漸漸成為了附近行腳商人最愛去的地方。
這日的財神街,明顯多了幾分喜氣。
街道上張燈結綵,四處都是可見的囍字,街坊們談笑間都是葛掌柜家的喜事。精華書閣
「誒誒誒,你們見過葛掌柜的千金嗎?」
「沒呢!這大戶人家的千金,深閨簡出,哪能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見到。」
「偷偷告訴你們,我可見過。」
「真的?」
「那是!也不知這女娃兒吃的什麼長大,長得那真是閉月羞花,沉...沉什麼來著?」
「沉魚落雁。」
「對!沉魚落雁!也不知誰家小子這麼有福氣,那新郎官好像不是咱們財神街的人吧?」
「那不是很正常嘛,能和葛掌柜聯姻,非富即貴。咱們這條街,哪戶的公子能配得上?」
兩位大嬸正在相鄰的兩個攤位,一邊嚼著剛出爐的焦糖瓜子兒,一邊嘴長舌短的絮叨著,引起了大山的注意。
「這位姐姐,煩請打聽個事兒。這葛掌柜的錢莊在何處?」
大嬸熟練的用舌頭,將嘴裡的瓜皮兒一股腦的捲起來,呸的一聲吐掉,說道。
「這邊直走,兩個街口后右拐,就能看到了。」
「謝您咧!」
按照大嬸說的,兩人快步尋到了錢莊,恰好錢莊今天不營業,葛掌柜正在前廳指揮著下人,張燈結綵。
兩人走進門去,來到葛掌柜的身後大聲說道。
「恭喜葛掌柜!賀喜葛掌柜!愛女喜得俊郎,真是佳偶天成啊!」
面對這樣的祝詞,葛掌柜趕忙轉過身來。只是細心的阿力發現,這葛掌柜表面上幸福洋溢,但眉宇間卻有股極深的哀怨。
「喲!謝謝二位。不知二位此次前來?」
葛掌柜客氣的回了一禮,便詢問大山阿力二人來此目的。這兩人看著眼生,打扮又跟街上的行腳商並無兩樣,若是想討份喜錢,趕緊打發了便是。
大山解開了身上的行囊,雙手捧著,遞到了葛掌柜的面前。
「聞聽葛掌柜愛女喜結連理,我二人剛好從北邊倒騰來上好的絲綢,不知葛掌柜感興趣否?」
行囊里,絲綢的胭脂紅也吸引了葛掌柜的目光,戴著碧玉扳指的手指摩挲著順滑的布料。
料卻是上佳,只是...
阿力又發現,葛掌柜的神色,有一種極為矛盾的欣喜與不舍。
「不好意思了,二位。小女的嫁衣已經裁好,而且這絲綢的顏色,不太適合。謝謝二位的心意了。」
隨即,葛掌柜便招呼員工,拿著兩份喜錢賞給了大山和阿力,然後快步朝著屋內走去。
拿著喜錢的二人怎麼也沒想到是這麼個局面,哭笑不得。
這葛掌柜明明就很中意,為何會說不適合呢?
無奈之下,兩人只好離開錢莊。
所幸葛家的喜錢還算大方,剛好夠兩碗加了蔥花的陽春麵,兩兄弟湊合著填了填肚子,又在街口處將就著對付了一晚。
到了今天,思前想後,還是腆著個臉來麻煩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