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也是個可憐的角色
「這鸚鵡是外國使臣進貢的，殿下怕你悶，特地讓我給你帶來。」顧惟清起身拂了拂衣擺，掌心相對，對著外面輕拍了幾下。
下一刻，就有一長臉小廝拎著一個金絲籠走了進來。
那金絲籠里是一隻虎皮鸚鵡。
顧惟清將虎皮鸚鵡從金絲籠中取出，放在一根棲木上，輕聲道：「問好啊！」
虎皮鸚鵡的黑色的眼珠子轉了幾圈，精巧的小嘴張開：「沈大公子好。」
傳入耳朵里的聲音尖尖細細的，聽的雲汐心頭一陣好奇，伸長脖子朝著那鸚鵡看去。
沈鬱劍眉抿了抿，就聽到顧惟清又道：「殿下得了這稀奇玩意，就說要給你送來，可眼下正臨使臣來朝之際，事務繁雜。」
話罷，顧惟清抬眸去看沈鬱，見他眉峰未動，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樣，心中微微一嘆，心裡的耐心已經到了極致，但面上卻還是保持這一副溫潤有禮，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下。
「大公子替我謝過殿下。」沈鬱別開眼，不去看眼前這偽善的人，嘴角勾起一個不像笑的笑來。
顧惟清幽幽的目光掃了幾眼四周，最後落在縮在一側的小丫鬟身上，溫聲道：「這鸚鵡就交由你來照顧了。」
雲汐聞言，急急上前，小心翼翼地從他的手上接過那棲木。
帶著那鸚鵡出了書房，往一側的長廊走去。
走得遠遠的，直到遠離了那書房，雲汐才感覺自己又重新活過來了。
她喘了幾口粗氣，試著逗弄那隻鸚鵡，卻突然聽到一聲軟糯糯的貓叫聲。
雲汐往前走了幾步，就見顧惟清正站在樹下，而他的貼身小廝飛上上樹，將沈鬱的黑貓抱了下來。
下一刻，就聽到那小廝抱怨道：
「大公子，這太子殿下也太慣著這沈公子了，雖說當年他沈鬱確實救駕有恩，身上受的傷也確實是因為殿下。
可身為臣子本就該為殿下分憂，而且沒有太子殿下和皇後娘娘，武安侯府能有今日的地位嗎？他沈鬱倒好，這些年挾恩圖報，就連殿下最喜歡的黑貓也搶了去，真真是小人。」
顧惟清冷哼了一聲，瞪了那小廝一眼，沉聲道：「慎言，禍從口出，我都告訴你幾遍了。再者，姑母早逝，我顧家和東宮對沈鬱和沈執這兄弟二人多照看些，也沒什麼不對的。」
那小廝旋即抿緊了嘴巴，懷裡的黑貓猛地掙開他的手臂，從他的懷裡跳了出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段故事，雲汐知道，這書中提過幾次。
沈鬱的母親和當今的皇后是雙生子，兩人長得極像，這皇后被入住東宮，而沈鬱的母親卻違背了顧氏的意願，以顧氏嫡女的身份下嫁了一個將領。
沈鬱的父親為了能配得上顧氏女，自動請纓，立下了無數戰功，才被賜封為武安侯。
年僅八歲的沈鬱跟隨母親進京赴老丞相的七十大壽。
和小太子狩獵時遇刺，至此落了一身病痛。
武安侯府也是那時才從北郊搬到京都定居，而同年，雲汐母女正好遇見了進京的沈老夫人。
雲汐嘆了口氣，這樣像來沈鬱也是個可憐的角色。
為了接下來的日子能好過點，雲汐將主意打到了那鸚鵡的身上。
討好一個人，只要投其所好就行了。
本來她還想著和十分得寵的黑貓處好關係，但那黑貓和它的主人一樣傲嬌得很，基本近不了它的身。
眼下或許可以另闢蹊徑。
想到這裡，雲汐捋起袖子就是干。
反正在這院子里，沈鬱的房間她進不去，而沈鬱的一應用度，一向都由夜鷹負責，也不干她的事。
就連這座院子里的落葉，都被一個圓臉的小夥子承包了。
雲汐除了去廚房覓食，什麼都不用干。
這樣的生活就很鹹魚，但她卻不能躺平，一旦躺平了，她就離真正的魚乾不遠了。
她甩了甩頭，將這些亂糟糟的想法都從腦海里摒棄掉，專心教那鸚鵡去討好沈鬱。
她一遍遍地將彩虹屁在鸚鵡的耳邊不厭其煩地念著。
可那鸚鵡卻依舊只會叫喚：「沈大公子！」
竟然還退化了，將一開始的「沈大公子好！」變成了「沈大公子！」
雲汐扶額，教得唇乾口燥，剛想起身去尋口水喝，可剛一轉身，就對上了雲嬤嬤那張賊眉鼠目的臉，嚇得她險些跌坐在地。
「蠢貨，連你親娘都不認識了，嚇成這副鬼樣。」
「娘親，你站在人家背後又不哼聲，真的會嚇死人的。」雲汐捂著突突直跳的胸口，無奈地道。
雲嬤嬤卻徑自忽視她的反應，往那鸚鵡湊了湊，調笑道：「這就是太子殿下給大公子送來的鸚鵡啊！真是漂亮。」
雲汐點了點頭，起身，卻又覺得奇怪，歪頭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也就是你只會吃乾飯的蠢貨才不知情了，顧大公子每一次來，都會將太子殿下給大公子搜羅的好東西一併帶來。」雲嬤嬤挑眉睨了她一眼，毫不留情面地道。
雲汐嘴角抽了抽，心頭再次浮起一抹愕然，她總覺得這雲嬤嬤對上她的態度十分奇怪，和尋常的母女感覺不太一樣。
「蠢貨，你又發什麼呆啊！大公子...你到底有主意了沒？」雲嬤嬤冷聲問道，見她呆愣的樣子，抬手就想打她。
雲汐下意識地抬手護在身前，眼眸輕眨，這身體都已經被打出本能來了，她咽了咽口水道：「我早就有主意了，我打算用這鸚鵡去討大公子歡心。」
「這鸚鵡？」雲嬤嬤伸手指著那鸚鵡道，「這畜生能幹嘛？」
雲汐心裡翻了個白眼，臉上卻保持著原主一貫沒心沒肺的樣子，笑道：「當然能，我可以叫它說些吉祥的話，大公子聽了一定會開心的。」
雲嬤嬤聽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粗糙的手掌握住雲汐的手，苦口婆心道：「娘親知道你受苦了，但是為了我們母女日後能一直在一起，也為了我們日後在這府里能過得好點，你必須成為大公子的通房，聽到了沒？」
這一刻，雲汐清楚地在雲嬤嬤的眼裡讀到了一抹擔憂和忐忑。
雲嬤嬤是原主的親生母親，如果有機會，雲汐自然想一併將她帶出沈府。
她抬起一雙清明的眼睛，試探性地問道：「如果女兒想離開沈府，娘親可願意...」
「你在說什麼傻話呢，我們生是沈府的人，死是沈府的鬼，記住了！」雲嬤嬤本就握著雲汐的手頓時一用力，氣呼呼道。
雲汐手上被她抿得生疼，急忙求饒道：「我知道了。」
「蠢貨，記得機靈點，我得回去了，萬一老夫人找我。」雲嬤嬤話罷，旋即又風風光光地離開了。
雲汐閉了閉眼睛，幽幽地嘆了口氣，就聽到一道清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她剛想轉身，身旁的鸚鵡突然叫喚道：「沈大公子，蠢貨！」
鸚鵡的聲音又尖又細，邊叫喚還撲騰了幾下翅膀，那模樣就像是氣極了。
雲汐渾身一僵，一股強烈的懼意爬上后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