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語言不通
只見對面的白髮野人從樹洞里拿出一口石鍋放在了外面那堆石頭上,正舉著一個獸皮袋子往鍋里倒水,像是要煮食物,現在森林裡的光線已經暗了下來,慕右右不是很看得清楚野人的長相,只看輪廓不是很醜的樣子。
都沒看清楚野人是怎麼點火的,煙很快就飄了起來,野人往鍋里扔了一堆材料,還拿著一個小布袋子往裡面加了一些白色粉末,應該是鹽。
沒一會兒,一陣香味傳了過來,慕右右肚子咕咕直叫,眼巴巴的望著野人。。。面前的石鍋,好餓。嗚嗚~
白弋這邊正煮著肉湯,感受到半獸人猶如實質的饑渴視線和耳朵聽見的半獸人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一邊加快了幾分攪動肉湯的動作,一邊思索著怎麼讓半獸人過來吃東西,從他的觀察來看,這是個半獸人很謹慎也很膽小。
慕右右看著野人停下了攪動石鍋的手,又回樹洞拿了個木碗,就知道東西已經煮好了。
那個野人塊頭那麼大,長的還不像他們這個種族的人,萬一聽不懂他說話把他給咔嚓了咋辦,還是不要出去了。
他只得繼續眼巴巴的看著野人用鍋里的木勺盛了碗食物到碗里,並用小一點的木勺嘗了嘗,咕~他用力按緊不爭氣的肚子眼眶逐漸開始泛紅。。。
慕右右突然一驚縮了回去,野人剛才好像朝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不是發現他了吧?
應該沒有,他藏的這麼嚴實,慢悠悠的再次看過去,野人貌似在煩惱著什麼,也不吃東西,就在那傻獃獃的站著。這是幹嘛呢?
接著慕右右眼睜睜看著野人把手裡的東西放下,離開了樹洞,唉?咋走了?
難道是發現他了,故意躲著引他出去好抓他?
二十分鐘后。
慕右右捂著越來越抗議的肚子,再望了望依舊沒有回來的野人,心一橫,反正都是死,死也做個飽死鬼。挺直了胸膛扔了手中抱了一下午的木棍鬼鬼祟祟的朝石鍋靠近。
石鍋里是煮的割小的肉塊和一些不認識的青菜葉,看著很寡淡,但在慕右右眼裡這就是頂級大餐,抱著做飽死鬼的心態,慕右右拿著木勺舀了塊肉就往嘴裡送,隔了二十多分鐘的溫度剛剛好。
「啊嗚!」
雖然嘴裡的肉塊不是很軟爛還充滿嚼勁,味道也只有淡淡的鹹味,肉腥味也沒有去掉,但慕右右就是覺得異常美味,他還是長身體的年齡,在這麼難走的荒山野嶺走了大半天早就前胸貼後背了,也顧不得什麼滋味不滋味了,腮幫子使勁的嚼著嘴裡的食物,圓溜溜的眼珠還時不時的警惕著周圍的情況。
躲在樹上的白弋看著狼吞虎咽的半獸人微不可查的鬆了一口氣,他要是再不出來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極好的視力讓他清楚的看到半獸人臉上的表情,邊吃還邊盯著四周動靜的小模樣讓白弋不由的勾了勾嘴角。
「呼~飽了。」最後喝了一勺肉湯,慕右右總算滿足的摸了摸肚子,這時才奇怪的望了下野人離開的方向,這人怎麼去那麼久還不回來。
剛才滿腦子只有吃,現在才發現天色已經差不多完全暗了下來,看著周圍被暫時遺忘的恐懼也慢慢回籠,周圍黑黢黢的樹榦植被此時在慕右右眼裡跟隨時要撲上來的妖魔鬼怪一樣,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把手藏在衣袖裡往後挪了挪。
怎麼辦?看來他只能在這裡過夜了。
慕右右只能壓抑自己不斷上涌的恐懼感,試探的往身後的樹洞里挪去。
樹洞很大,很黑,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他只得用手觸碰著樹的內壁一步一步往裡走,走了好一會他才感覺到腳尖觸碰到了一個障礙物,俯身摸了摸,好像是個樹墩子,繞過去又走了幾步總算踢到了一堆乾草,鋪的很厚上面還有一張粗糙的布一樣的東西。
慕右右心下一喜,這肯定是野人睡覺的地方,他就小小的借睡一晚,希望野人兄不要突然回來,就算回來也看在他這麼可憐的份上收留下他。
等慕右右總算找了個角落躺下,順便拉過那層粗糙的布蓋住自己后,緊繃了一天的情緒突然倒塌,恐懼,疲憊,迷茫席捲著他整個人。
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回去了,還能不能見到他的父母,親人,朋友,他應該是在老師同學眼皮子下消失的,不知道疼愛他的父母知道他消失後會急成什麼樣子,這麼怪異的事情會不會引起關注然後引來奇人高僧什麼的帶他回家。
他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苦,從小都是被家人朋友捧著護著,雖然皮但他沒做過壞事怎麼就被弄到這麼地方受這樣的罪,慕右右越想越委屈,眼淚又開始漫延,打濕了下面的乾草。
白弋站在樹洞外,聽著半獸人小聲的啜泣聲擰緊了眉頭,這個半獸人很難過,是不是想家了。
聲音逐漸安靜下來,半獸人總算是累的堅持不住睡著了,白弋這才走進樹洞,獸人在晚上也能清楚視物,所以他一眼就看見了他臨時床鋪最邊角背對著他緊緊蜷縮著的半獸人,蓋著布單顯得異常小小的一團兒。
白弋看著佔了他床鋪的半獸人,只得化作獸形卧倒在樹洞口堵住外邊的冷空氣,他是獸人厚實的皮毛使得他很耐凍,但半獸人不行,要是病了很麻煩。
也許是繃緊了一天的神經和長時間的行走,讓慕右右這一覺睡得格外沉,等他終於醒過來,天亮帶來的光線讓他看清了眼前的乾草和面前打磨過略顯光滑的樹壁,昨天發生的一切也重新回到腦海,沮喪的坐起身,為什麼還沒回去。
「嘶」慕右右發出一聲痛呼,剛才還沒感覺,坐起來才感覺到大腿小腿手臂都酸痛得彷彿要離家出走,腳底更是針刺般密密麻麻的疼痛。
絕對是昨天走太久了,今天後遺症一下就出來了。
慕右右脫了滿是泥巴的運動鞋,果不其然看到腳底襪子已經和磨破的泡粘連到了一起,望了一眼樹洞外茂密的植被,慕右右深深嘆了一口氣,擰巴著小臉把襪子慢慢脫了下來。
「想我慕右右縱橫長安街17年,居然還有這麼離譜的一天。」酸痛的手捧著腳丫子心疼得吹了吹。
慕右右雖然從小被寵著長大,但並不嬌氣,他爺爺是退休老首長,從小教他各種防身術,難免磕著碰著對疼痛忍耐力還是很強的,他很少哭,平時也就裝裝樣子博取同情。昨天突然穿越到一個深山老林實在太超出一個17歲少年的認知,再加上擔心再也見不到父母的極度恐慌才使他忍不住淌了幾次眼淚。
「嗯?什麼味兒?」慕右右用力嗅了嗅空氣里飄來的香味。
是肉香味!怎麼會有肉味!野人回來了!慕右右拉著身上的布單往上提遮住自己半張臉,留下黑溜溜的杏眼驚恐的不知所措,不知道野人發現他沒。
沒一會兒,出現在洞口的身影打破了慕右右的胡思亂想,野人直直的向他走來,背著光看不清表情,但對方高壯的身形實在給他壓迫感太強,總覺得對方要把自己也煮了。
慕右右看著不斷靠近的野人,忍不住屁股挪動著往後退,眼神逐漸驚恐。好似看出了他的害怕,野人停在了離他三米遠的位置。
「吃飯。」
「恩?」慕右右好像聽見野人說話了。
「吃飯。」野人重複了一遍,可低沉冷冽的嗓音說的卻是他聽不懂的語言。
慕右右目光獃滯,完了,語言不通怎麼搞。
「餓了嗎?」白弋不解的看著走神的半獸人,隔了一晚還不餓嗎,怎麼呆住了?
白弋今早醒來瞧了眼睡得沉沉的半獸人決定還是帶他回部落找族長看看,雖然來歷古怪,但畢竟是個未成年的半獸人,在這個半獸人身上他感受不到威脅。他狩獵期限到了,也不能再守著讓他再像昨天一樣亂走了,憑半獸人的體力他就是走半個月也走不出去,何況這裡太危險了。
「你說什麼?」慕右右欲哭無淚的盯著野人,這個野人這麼好好的在說話,雖然聽不懂,但應該不會吃他了。
「。。。」白弋看著慕右右睡了一晚恢復了些血色的嘴唇說出的從來沒聽過的語言,意識到了兩人言語不通。
「halo,doyouspeakenglish?」慕右右不死心的用英語問了一遍,野人依然沒有反應。
「我靠」慕右右氣的用力蹬了下腿。
看出半獸人是想換種語言跟他溝通,但白弋還是聽不懂,只得搖搖頭。
白弋看著半獸人氣得踹布單的腳,視線被吸引了過去,白嫩小巧的腳丫突兀的長了幾個大水泡,有幾處還破掉了,應該是半獸人脫掉腳上的東西時還扯到微微滲血。
作為獸人,照顧半獸人是責任,他有些懊惱昨天讓他走那麼久路,這個半獸人看著自己的腳這樣了居然沒哭讓他感到有些意外。
「你看啥呢。」慕右右感覺到野人不會拿他怎樣之後,聲音開始大了些,為啥這個野人盯著他腳看。
「我給你擦藥。」覺察到半獸人的不悅,白弋及時收回了目光,哪個半獸人也不喜歡獸人這樣盯著自己看。
「喂喂喂你別過來。」看著說了句什麼的野人又開始朝他靠近,慕右右試圖用聲音阻止他。
但野人絲毫沒有停頓,迅速走到他面前蹲下從腰側拿出一個布袋子打開封口。
慕右右愣愣的看著野人指了指他的腳,又指了指他手中的布袋子,隨即粗糙寬大的手掌便握住了他的腳踝向上舉了起來。
「啊!不用,我自己來。」慕右右已經從野人的動作里知曉這是想幫他上藥,但他一個大老爺們咋能讓另一個大老爺捏著腳呢。
「別動。」野人輕聲呵斥。
慕右右掙扎沒有一絲效果,捏住他的手太有力了,感覺一使勁就能捏斷他的腳脖子,慕右右不敢繼續反抗只得任由野人倒出不知名的綠色液體往他腳底塗塗抹抹。
趁塗藥這個功夫,慕右右也看清了野人的長相,五官深邃立體,眉毛濃黑,鼻樑高挺,嘴唇偏薄,眼珠居然是大海一般的湛藍色,一張極有侵略性的英俊臉龐。
「輕點輕點疼。」野人粗魯的動作讓慕右右剛還覺得這個野人還挺帥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
「很快。」看著半獸人皺成一團的小腳,野人也意識到了自己可能太用力,手上動作也放輕了些。他沒有照顧過半獸人,現在又遇到個語言不通的,只能從對方的表情來判斷手上的力度。
「好了,我把食物端過來。」輕輕放開手裡滑嫩的腳丫,白弋起身出了樹洞。
慕右右聽著野人嘰哩哇啦說了一句就轉身走了,低頭看了看被抹的綠油油的腳,只覺得這個野人的葯還挺好用,剛才還刺痛的腳現在只剩涼幽幽的感覺。
很快野人又重新回來了,手裡還端著一個木碗。野人把木碗端到他面前,等他兩手吃力的捧著這個跟他臉一樣大的碗后才向後退開。
「這碗也太大了。」
慕右右嫌棄的嘀咕了一句,餘光瞟到了一旁的木墩,眼睛一亮,這玩意正好可以當桌子,於是在野人疑惑的目光中,慕右右把手裡的碗放在了身側的草堆上,又吃力的翹著塗滿葯汁的雙腳,雙手撐著身體用屁股挪到了木墩的位置,又哼哧哼哧的把木墩移到了木碗的位置,等終於把木碗放在了木墩上,慕右右這才抹了把額頭上冒出的細汗,拿起木勺開始吃碗里的食物。
白弋被慕右右的舉動弄的更加驚訝,明明叫他很輕鬆就能解決的事情,居然自己這麼費勁去完成,比部落里的半獸人要能吃苦的多。
等慕右右吃完,白弋拿過碗勺這才出了樹洞解決掉剩下的食物,他該回部落了,得給半獸人講清楚他得帶他一起回去。
慕右右躺在草堆上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發獃,接下來怎麼辦呢?
繼續走?慕右右搖了搖頭。這林子太大了,昨天走了一天也沒看到盡頭,何況他現在還這幅模樣。唉!真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眼角的餘光看見野人重新回來,慕右右偏過頭,要不就跟著這野人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