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卷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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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愛,是個大胖小子!」

「他怎麼也不哭一嗓子呢,就知道笑。」……

他的出生,是伴隨著全家人的歡笑的。而出生之後,他自己也不曾哭喊,而是咯咯地笑。有個成語叫「呱呱墜地」,那麼用在他這,就要改成「咯咯墜地了」。

家裡人便因此給他起名叫「天笑」。巧在他姓「成」,連起來就是「成天笑」。實際上,在之後的時間裡,他還真的就成天笑呵呵的,看誰都開心,誰看了他也都開心。

有那麼一天,成天笑的母親正在門口洗衣服,隔壁吳大爺推著他的老二八從衚衕口走過來,遠遠地朝成天笑的母親喊:

「你兒子那小嘴兒可真准!」

聽到有人朝這邊喊,成天笑的母親左右看了看,沒別人,就是自己。也正好衣服都洗碗了,她就站起身來回答:

「咋了他?」

一問一答間,這吳大爺已經推著車過來了,車圈碾壓著癟了的前車胎,咯吱吱咯吱吱的聲音在院子里迴響。

「早上出門的時候你兒子跟我說中午去修車打氣。這事要擱平時,我可能還真的去車攤瞧一眼。但我昨晚才打的氣,所以就沒當回事。結果你看現在這胎。」

成天笑的母親低頭一看,車胎真的是癟的透透的。

「他一個小孩,就隨口一說,給碰准了罷了。」

成天笑的母親說完彎下腰,從木盆里把洗好衣服挨個擰巴擰巴套上衣架,掛在繩子上。

吳大爺本來還想著能聊點其他的新鮮事出來,但見成天笑母親根本沒當回事,也就不知道該說點啥了。便繼續推著車子到自己家門口,兩手把車子一拎,將車子倒立在了地上。

成天笑家是在一個集體的院子里,一共六戶,都是小平房。入口左手邊有一家。然後向右折,折過來一直到裡頭都是直的。另就在這條直的左手邊。從里往外數,成天笑家在第三戶。最裡面的本來是兩戶房子,但人家有錢,家裡人口也多,買了相鄰的兩個房打通成了一個。進門左手邊的那戶一直沒人住,窗戶玻璃碎了也沒人管。成天笑曾朝裡面看過,大白天的都黑咕隆咚,裡頭有什麼也看不清。

這院子里只有一個下水井,井上有蓋。位置就在成天笑家門口。當然不是大門口,他們家在窗前用紅磚搭了個棚子,下水道就貼著棚子,在牆下面。

在成天笑母親晾衣服的時候,成天笑從家裡走出來,見母親要往下水井裡倒水。同時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個畫面,畫面中下水井不停地向上返水,一看就是堵了。

「媽別倒!會堵!」

聽到成天笑這麼一喊,母親嚇了一跳,忙抽回手,差點一個踉蹌閃了腰,心裡一急就冒了火:

「回屋寫作業去!」

她猛把盆撩在地上,盆里的水嬉笑著跳上來,抱得她滿圍裙都濕了個透。可是回頭再看看補胎的老吳,還真有點拿不準兒子的話。

「哎算了算了。」

她搖搖頭端起盆往下水井裡倒。井蓋上有兩個孔,她朝一個里倒,留另一個出氣,但倒了一會那邊就開始不出氣,出水了。

「這缺德玩意,還真堵了。」……

這種事,一個院子很快就傳開了。慢慢地衚衕里的人每天出來進去,都要去成天笑家拜訪,不是關係有多好,而是想向這個「成大仙」請教請教自己的「今日運勢」。

成天笑的母親開始還客氣兩句,但很快就煩了。成天笑也煩,但煩的點跟母親不一樣。他其實是厭惡。每次成天笑如果說的是好事,問的人就開心的走了;要說的不是好事,哪怕是再小的事,問的人就要刨根問底,把前前後後都問明白了才肯走。比如說了誰中午買東西要短兩分錢的分量,問的人就要問清了何時何地,買什麼菜,這樣到時候自己就可以算好了,面得損失了這一小筆財富。就是這種斤斤計較的事,讓成天笑打心底里厭惡。

後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和福利,尤其是福利,成家終於搬離了這個小衚衕,住進了XC區的小區里。

小區就不像衚衕那般了。雖然每天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遠了。哪怕是上下樓的彼此遇見了,誰要是先打了招呼,那另一個都得琢磨這人是不是哪兒不對勁。

不過成天笑對此也沒什麼感覺。他只喜歡自己的新卧室。

他有一張新書桌,桌面很寬,上面堆著他喜歡的關於預言、未來、過去、穿越等等的書。書很多,但每本書之中重複的內容越來越多,他也就看的越來越快,所以每周日他都要去圖書館找找有沒有新書。……

有一天,他在圖書館里找書的時候,一本造型奇異的書引起的他的注意。

這是一本鐵皮書,書封四周有管狀邊框,顏色烏黑髮亮,有日月星辰點綴在上面。由邊框向內,雕著紫紅色的向心螺旋;最中心的地方除了紫紅色,還略微泛著一層淡淡的藍色,並且鑲嵌了一塊璀璨的大水晶。

他把書拿起來,書很涼,拿起來一會手就跟著涼透了。

雖是鐵書,但並不沉,看來是某種像鐵但不是鐵的金屬做的。拿起來之後,原本放書的位置留下一個方槽,是沿著鐵皮書書封的曲折嚴絲合縫摳出來的。

成天笑翻開書,書上的文字並不是常用的字體,而且每個字在重複出現的時候字體也都不一樣,很像是手寫的。可手寫的又不知道是用哪種筆寫的,比鋼筆粗,比毛筆細。

還沒等他想明白,他感到腦袋猛地發昏,接著眼前就出現了一些奇怪的影像。這讓他有些發慌,倒不是這種情況讓他害怕,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從這狀況中脫離出來。

但是想了想他也就不慌了,畢竟以前自己的預言能力也是因為看到了這樣的影像。

看了一會,他就看懂了——這影像就是書上的內容。開始的幾段在自己讀過的部分都有對應,但他畢竟沒看完,所以就靜靜地等影像演完。

最後他終於明白了,這本書講了兩場戰爭,戰爭中有很多種族:長著羽翼的,他認為是天使,但天使沒有人臉,都是動物的頭;還有沒有羽翼的,這些種族中也有長著動物頭的,他認為是動物人,還有長得很像人的,他就當作是人類;此外還有一種長得很像恐龍,他就認為是蜥蜴人。天使、動物人和人類聯合起來對抗蜥蜴人,兩場戰爭都是這樣。但第一場起初是蜥蜴人優勢,後期一路敗退。第二場的蜥蜴人從開始到最後都受到壓制,只在最後的時候來了大反攻,但短暫的優勢之後還是失敗了。

隨著影像結束,成天笑睜開眼,面前的鐵皮書翻開著,這一頁很空,只在正中央寫著一個時間——「六十萬年前」。

「這本書挺神呀!賣不賣呢?」成天笑這麼琢磨著,拿著書來到了收銀台。

「您好,我想買這本書。」成天笑吃力地將這本厚重的鐵皮書舉到收銀台上。

收銀員看到是這本書,皺了一下眉:

「這個……我要先問一下。」

說完,收銀員站起身,在身後的白牆上拉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嗯?」成天笑沒注意這收銀員是從哪走的,仔細看後面的白牆,看了半天才看出來,那白牆上面有一扇門,但門和牆契合的很完美,即便是有門把手,但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掛衣服或者包什麼的用的鉤子。……

等了一會,那個收銀員從樓梯那邊走了回來:

「館長讓你去見他。」

「啊?見我?」

成天笑不明白自己就是買個書而已,館長為啥要見自己,但還是把鐵皮書從收銀台上抱了下來對那收銀員問道:「在哪?」

「跟我來。」

收銀員帶著成天笑往樓梯口走,在樓梯口旁邊,成天笑注意到了一個深陷陰影里的小空間。這裡實在是太陰暗了,成天笑不止一次的走過這樓梯口,但從來沒注意過這邊還有空間。

走近了,成天笑又看到,這小空間裡頭牆上還有門,與樓梯口正好形成了個凹槽。收銀員走上前叩門,是鐵門。

「哐……哐哐哐……」

沒人回答,但是門旁邊亮起了一盞燈。燈光昏黃,照亮了這面大鐵門。令成天笑驚訝的是,這門上竟然雕著與鐵皮書上一樣的螺旋花紋。

「你可以進去了。」收銀員說完就走了,好像並不好奇這一切。也不知道是她見習慣了,還是真的就不好奇。

成天笑借著昏黃的燈光,伸出手在門板上摸到了把手。這把手可有年頭了,上頭的鐵鏽都有點扎手。

他小心翼翼地轉動把手,生怕勁兒大了會把這把手給掰下來。但這門把手竟意外的順滑,一下就擰到了頭。接著鐵門就開了一道縫。黃色的光,從門縫裡倒出來切在地上。

拉開門走進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書,滿眼的書。

房間的四壁都嵌著書架,上面每一層都塞滿了書。左手邊有個柜子,柜子上也整齊地碼滿了書,上面的牆上貼著地圖,一張挨著一張往上貼。成天笑順著往上看,想數數貼了多少張地圖。這一看不要緊,就見這地圖一路向上貼,無窮無盡,那些書架也同樣一路向上,無窮無盡。

「咳……咳……」

正望著出神,兩聲咳嗽把成天笑給拉了回來。這才意識到屋子裡還有個館長呢。

但就是這兩聲咳嗽,成天笑聽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但他只是想了一下,然後就站正了向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館長鞠了一躬。

「館……館長好……」

館長看起來並不是非常的老,長直的頭髮披在臉頰兩側,仍然烏黑髮亮,但在前額垂下一綹乾枯得發白的。稜角分明的臉上,生長著花白的胡茬。乍一看像一下巴雜草,但多看幾眼反而有點像個不修邊幅的藝術家的感覺。

在成天笑看向他的時候,館長勾起嘴角問了句:

「那本書你看了?」

成天笑還是覺得熟悉,不是話熟悉,是聲音熟悉。而且很做作,像在故意改變聲音。

「嗯。」成天笑一邊想一邊答應。

「看書的時候,有情況發生吧?」

「嗯……」

成天笑可以肯定以前沒見過這個館長,但這聲音,好像曾經一直存在或者陪伴在自己的某段時間似的。

「首先告訴你,書上的內容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歷史。你看書時遇到的情況,不是每個人都會出現。說得簡單點,就是這兩場戰爭,你也在其中。」

成天笑聽著館長的聲音,一個勁的回想遇見過的人,想找找這到底是誰。猛聽得館長道了聲「你」,成天笑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完全沒聽到館長剛才說的話。

「啊?我?」成天笑又開始飛速地在腦袋裡琢磨館長剛才說了什麼。

館長見他沒什麼反應,皺了下眉頭。接著就發現成天笑不是沒反應,而是走神沒聽到。

「溜號了?我剛才說,你上輩子也參與過這書上的戰爭。」

「我?上輩子?我是誰?」

「你看過了那兩場戰爭,沒有感應到嗎?」

成天笑聽完就琢磨之前看到的那些影像。影像當時走的很快,成天笑也沒有看的太仔細,只記得兩方打過來打過去,死一些傷一些,打敗了蜥蜴人,戰爭也就結束了。但其中有那麼一個瞬間,有個女孩朝著自己的方向喊了一聲「雅特」。他也不確定是不是在朝自己喊,也不確定這個「雅特」到底是什麼意思。但就是覺得,這個一定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我是……一個叫『雅特"的吧?」

「哦?」館長一聽,整個人都跟著亮堂了,但驚訝的表情在臉上一閃而過。點點頭又問,「說來聽聽。」

聽館長這語氣,成天笑知道自己這是猜對了。就把剛才想的說了一遍。

聽罷館長欣慰地點點頭,笑著把胳膊伸出來在空中攥了個拳。攥拳的時候,一個什麼東西突然出現在手中。成天笑定睛一看,這是一桿大戟,雙月的戟。

「這是什麼?」

館長沒回答,慢慢把大戟倚在辦公桌前面立在地上,然後放開手,從桌上拿起一本書。館長打開書,沉進沙發里,看著書對成天笑說:

「你再想想看。」

成天笑便再次回想之前那些影像。這一次,那些影像走的不那麼快了,而且很清晰。

影像第一幕,自己在一艘大船上。船正在靠近一座碼頭,但停下之後立刻有個天使過來攔住,不讓船員下船……

成天笑到最後是從夢中醒來的,迷迷糊糊發現自己是坐著睡著了。

「睡醒了?」

聽到這個聲音,成天笑猛然想起,自己還在館長的房間呢,剛才怎麼就睡著了?再看屁股底下,自己正坐在一摞子書上,這太沒禮貌了。於是急忙站起來,又揉揉眼睛清醒一下。

等清醒了些,定住視線,再看到那桿倚在辦公桌前的大戟的時候,成天笑脫口就念了出來:

「金槍兩月戟?!」

這種「脫口而出」,並不是見到戟了,腦子裡就蹦出一個名字,而是他本來就認識這桿戟。

這桿戟,尖端是一根金槍頭,槍頭下面是兩隻碩大的月牙,反向扣在一起,成為了戟的兩月,這也就是「金槍兩月」名字的所在。戟桿上有黑白兩股顏色盤繞在上面,應該是防滑紋。

不只是一個「金槍兩月戟」,在這瞬間,有無數個名字和古怪的發音從腦海閃過,這些發音連貫在一起,偶爾有一個斷句,很像是一些自己聽不懂的語言的句子。但他覺得這些句子更應該是咒語。

成天笑正琢磨著,館長已經走了過來,將那金槍兩月戟遞到自己面前:

「給,拿著。」

成天笑恍惚地接過來,戟桿是金屬,但很輕,看來材質應該與那鐵皮書相同。但他沒心思想這些,沉著臉,擰著眉,眼睛滴溜溜地垂著轉來轉去。

「怎麼了?」

「我記不清了,剛才還很清楚的,現在越來越模糊了。」

館長拍拍他的頭,笑著走回去,一邊走,一邊跟他說:

「你的前世叫斯圖雅特。金槍兩月戟是你的神器。命運之主座下十二黃道弟子,你是老大。你是白羊宮的宮主,你是一個天使,也是一個神。記住這個,就夠了。」

說完了話,館長也就回到了辦公桌後面坐了下來,仍舊拿起剛才那本書。這時候成天笑突然問了一句:

「那我的妮妮呢?」

「嗯?」

館長一聽,把書又放下了,眯著眼睛仔細打量了成天笑一番。末了認真地問了一句:「你當真還記得?」

「狸狸不離,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她啊。」

「嗯……」館長聽完不住地點頭,心中不由得念了一聲,「好樣的,有情有義。」

但是沒有多說什麼,拿手在桌子右邊敲了敲。這時候桌子旁邊一團白毛的東西搖搖晃晃從地上鼓了起來。

成天笑一見這個,腦子裡又蹦出個名字。接著那團白毛從書摞擋著的地方抬起了一個大腦袋——熊。

「白熊?」成天笑不是看到那是頭白色的熊就叫它白熊,而是那頭熊的名字本來就叫白熊。這個感覺,就跟他認識金槍兩月戟一樣。這都是他前世的記憶。

館長又開口了:

「那——你看看我。你覺得,你知道我是誰嗎?」

「熊神?貝卡星辛?」

成天笑一眼認出來了。這是熊神,名叫貝卡星辛。是北極星宮的宮主。在那兩場戰爭中,第一戰他是指揮官之一,第二戰他是整個神族的大統領。熊神一年四季都穿著厚重的白毛大衣,手裡拿著一根法杖,法杖的頂部有星辰彩雲環繞著,因此名喚「星雲法杖」。

館長的頭髮歪向一側,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這個笑容,成天笑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切。他就看著這笑容,漸漸眼前發昏,沉沉睡去了……

當成天笑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睡在自己的卧室里。

天已經黑了,外面路燈的光透進來。他從桌子上摸到鬧錶,看了眼時間,已經是午夜兩點多了。他望著天花板上的圓燈,回想著圖書館里發生的一切。但他怎麼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是怎麼回的家,難道自己只不過是做了個夢?但這夢也太真實了吧?

他搖搖頭,把鬧鈴打開,把鬧錶放回桌子上。可是怎麼也摸不到桌面。於是乾脆就爬起來。

可是在他找到桌面把鬧錶放上去的時候,接著外面透進來的光,成天笑看到了那本鐵皮書,就靜靜地躺在自己的書桌上。

「不,這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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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預言,輪迴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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