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猜疑

跟蘇沐橙聊完回教室的途中，南誠在走廊迎頭遇上了禾悅。

「咦？早啊，南誠同學。」

「早安，禾悅學姐。」

黑髮學姐露出快活的微笑，同時拿出一支不知哪來的小毛筆，在南誠的臉頰上題字。.

「請不要在別人臉上題字好嗎？……你寫了什麼？」

「『我是搗蛋鬼"」

「！？」

南誠拿起禾悅給的隨身鏡一照，臉頰上寫著的「我是搗蛋鬼」幾個字，字跡漂亮到連不懂書法的人都能一眼看出其與眾不同。

這樣的惡作劇雖然無聊，但一看到她那開心的笑容，就讓人不禁覺得「真是沒辦法啊」，原諒了她。

這人雖然有些摸不透，但南誠並不討厭她這樣整人。他甚至覺得自己其實樂在其中。

美女學姐肯賞臉陪伴，對男生而言當然穩賺不賠。

「昨天大掃除還真是辛苦啊。」

「會這麼辛苦都是因為學姐的關係。」

「我已經在反省了，雖然一點都不後悔就是了。」

「學姐，其實你一點都沒有學乖對吧？」

其實，南誠並不算是真正的圖書管理員。儘管平常會進出圖書館，卻總是當甩手掌柜，這樣的他即使還不到不管事的地步，但也很難稱得上是正規管理員，定位可說是不上不下。

「喏，鑰匙」

他把昨天放學后禾悅交給他的鑰匙物歸原主。

禾悅接下鑰匙時，態度就跟平常沒兩樣，即使給鑰匙的瞬間手碰到手，也沒有任何異常反應。她一如既往，看不出跟昨天之前的她有哪裡不同。

如果說禾悅是灰姑娘，給完情書的隔天，有可能這樣落落大方地跟南誠接觸嗎？

「咦？」

接下鑰匙的禾悅不知發現了什麼，眼珠向上瞧著南誠。

「怎、怎麼了……？」

「南誠，你怎麼冒出黑眼圈了呢？

「我沒有黑眼圈」

「明明就有，你該不會是睡眠不足吧？」

「只是……昨晚沒睡好而已。」

為了那封情書，南誠輾轉反側了一整晚，怎麼也睡不好覺。

人生的頭一封情書，讓他可說是憂喜參半。

「不然，你要不要去圖書館小睡一下？」

「下節課是老頭子的課，我可不能蹺課，這老鬼會殺了我的，還是算了吧。」

「真可惜，本來還想說要不要陪你一起睡呢。」

禾悅說完，露出淘氣的輕笑。比自己大一歲的學姐，露出可愛得近乎犯規的笑臉，讓南誠一時看得出神。

「嗯？怎麼了？」

「沒、沒事，沒什麼……那我先走了。」

「啊，你先等等。」

「還有事嗎？」

「你最好把臉上的塗鴉擦掉，否則看起來還挺蠢的」

南誠完全忘了臉上的題字，舉起袖子打算擦掉，禾悅倒是先掏出自己的手帕幫他擦。

「待著，不要亂動。」

「是。」

隔著手帕傳來的體溫，讓南誠覺得自己的臉也跟著熱了起來。

「嗯，這樣差不多了。」

「謝、謝謝你，學姐……」

禾悅是不是灰姑娘，目前還不清楚。

但一想到留情書的人有可能就是她，就讓南誠自然而然地心跳加速。

午休時間。南誠用過午餐后，來到校內圖書室里，坐鎮在擺了辦公用電腦與好幾本書的櫃檯內。他今天輪值圖書委員，身旁有一名金髮小蘿莉陪伴他。

「淮葉，謝謝你昨天也過來打掃。」

「哪裡，我也很高興能幫上學長的忙。」

昨天放學后，南誠被禾悅一通電話叫了回去，途中碰巧遇見淮葉並提及此事，淮葉於是自告奮勇地前去幫忙。

兩人為了委員會的工作經常共處，淮葉因此和南誠非常親近。

表裡如一的可愛學妹——淮葉就是這樣的女孩。

「有客人上門了。」

「讓我來吧。」

見到帶書前來的女學生，淮葉上前應對。她的小手操作著滑鼠，刷了封底的條碼，完成出藉手續，隨後將書本交還給對方。

「來，給你。請在兩周內歸還。」

其應對不只彬彬有禮，全程也沒忘了保持笑容。她加入圖書委員才過了約一個月，各種工作卻已駕輕就熟。

「淮葉，你看起來還真是樂在其中啊。」

「因為我平常就很喜歡看書。別看我這樣，其實是個書蟲。」

「書蟲嗎？那你看得懂那些英文原文書嗎？」

「原、原文書沒辦法。雖然我外表像外國人，其實對英文不是很敏感。所以只有翻譯過的才看得懂」說完，淮葉笑了幾聲。

淮葉的外表充滿異國風情，名字跟內在卻是不折不扣的華國人。看起來像個小公主，卻意想不到的平易近人。

「我記得你的媽媽是英國人是嗎？」

「是的。不過我爸爸是華國人。」

每當兩人輪班，總是像這樣聊些無關緊要的事。這裡畢竟是圖書室，兩人當然也沒忘了壓低音量。

「學長，您跟妹妹兩人同住是嗎？」

「是啊。應該說我家是雙薪家庭，父母幾乎不怎麼回家。」

「我爸媽平常都忙到很晚才回家。小時候——外婆還沒去世的時候，我總是被送到外婆家，那個家裡有好多書，外婆總是念那些給我聽——」

淮葉邊說邊輕撫櫃檯書本的封面。

「我的夢想是，將來能當個作家。」

「聽起來很不錯，祝你夢想成真。」

一想像未來淮葉成功的模樣，就讓人覺得那夢想的確跟她相得益彰。

「話說，學長。」

「什麼事？」

「學長喜歡大的嗎？」

「噗！？這……什麼啊啊啊啊啊！？」

「學長！您太大聲了！」

「對、對不起……，這還不是因為淮葉你問那奇怪的問題。」

南誠以低音量抗議。圖書室內必須保持安靜。

「所以，學長喜歡大的嗎？」

「這話題還沒結束嗎？」南誠臉上冒出幾縷黑線，無語道

「淮葉希望能拿來當參考。」

「這有什麼參考價值嗎……」

「所以，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

「………」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我怎麼回答啊！？」

這是個據實以答或不予回答都會被判為有罪的陷阱題，各種退路全都被封死了。

「為什麼男生就是喜歡大的呢，真是奇怪」

淮葉半眯著眼，盯著眼前的南誠。

面對學妹突如其來的叛逆態度，一道冷汗自南誠臉頰流過。

「看來南誠學長果然受不了禾悅學姐胸部的誘惑……真是太下流了！！！！」

「這誤會大了吧！？」

「誰曉得呢。學長只是接了一通電話就乖乖地來打掃了，對禾悅學姐又這麼言聽計從，搞不好當初也是為了胸部才加入的吧？」

「不不不，這點我可以保證絕無此事。」

南誠不得不替自己辯護。他再怎麼樣也不會為了這麼齷齪的動機加入圖書館。

「淮葉為什麼跟禾悅學姐這麼不對盤啊？」

「因為所有大凶魔女都是洗衣板的敵人！」(σ｀д′)σ

「這強而有力的說服力究竟是怎麼回事」

「禾悅學姐既是美女，又有那麼大的凶部，淮葉覺得這實在太犯規了。

「這點我倒是完全贊同。」

點頭稱是的南誠，隨後被冰冷的視線盯上。

「所以學長果然覺得大的更好是嗎？」

「啊……」

糟糕，被套話了——他抿起嘴，但為時已晚。

所謂的覆水難收，就是指人類至今尚未找到能把搞砸的時刻倒轉回去的方法。因此，兩人的對談愈是持續，可愛學妹的眼色也益趨冰冷。

「糟糕，再這樣下去，我身為學長的面子就要沒了……」

「誰叫學長平常喜歡比較女生的胸部。」

「…………」

南誠可不記得自己品頭論足過女生胸部，不過自己喜歡大的也是事實，他依然無可反駁。

淮葉悻然撇過頭，害他心頭湧起一股罪惡感。他整個人就像挨了罵的小狗似地垂頭瑟縮，這反應害淮葉又連忙開口：

「學、學長，不要這樣垂頭喪氣的嘛，我只是開個玩笑，隨便聊聊罷了。」

「真、真的沒」

「對不起。可是學長垂頭喪氣的模樣，就像小孩子一樣可愛呢。」

「你就饒了我吧。」

見到南誠的反應，淮葉輕聲竊笑，她一笑起來就是如此難以置信地可愛，身形又嬌小得像是小貓，讓人有種想要抱緊她的衝動。

這樣的學妹，隨後卻撒嬌似地依偎而來。

「誒，學長，您知道嗎？」

嬌滴滴的雙唇，流瀉出糖霜般的細語。

「女生除非有興趣，否則根本不會想要去逗男生喔。」

試探的眼色，以及聽似帶有好感的台詞，在在打進南誠心坎里。

這句話究竟有幾分玩笑？幾分認真？

金髮蘿莉美妙的笑臉，讓一切都變得曖昧朦朧。

「午休也快結束了，我們準備閉館吧。」

「也對。」

南誠邊回答邊猜想，莫非淮葉就是灰姑娘？和華國人大相徑庭的可人長相，配上純真又可愛的個性。

這樣的女孩子如果是自己的女朋友，肯定是無上的幸福。

天使般的她也許喜歡自己

一想到這點，南誠的心臟又怦然悸動了起來。

時間來到第六節課體育課。

南誠和蘇沐橙盤坐在牆邊，看著班上同學互相較勁。兩人自然而然地，又聊起有關那封情書的事情。

「所以，你掌握到什麼線索了嗎？」

「沒有，毫無發現。禾悅跟淮葉感覺都跟平常沒有兩樣。」

「她們當中要是有誰是灰姑娘，我一點都不會驚訝就是了。畢竟我記得她們平常就很欣賞你。」

「至少沒被她們討厭，不過……」

「不過？」

「如果仔細一想，像學姐這樣的美女，或淮葉這麼可愛的女生，沒道理會喜歡上我吧？」

「你到底對自己有多沒信心啊……」

「完全沒有，我沒有自信這種東西。因為你想想，我根本沒有能討女生喜歡的地方吧？不但功課平平，運動方面也不拿手，根本沒什麼值得一提的專長。」

外加長相也一樣平凡——他只是沒特別提起而已。

可愛的女主角就是要配帥氣型男，這是情場的不成文規矩。文武雙全、體貼又帥氣的英雄人物，當然最得女性青睞。

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灰姑娘配上帥氣王子，那才稱得上是天作之合。

「我實在不覺得自己是什麼王子。」

收到情書的他雖然喜出望外，卻也想不透對方喜歡上自己哪一點。要是有人跟他說這其實是惡作劇或有哪裡搞錯，也許他更能釋懷。他實在不覺得，像禾悅以及淮葉這樣迷人的女生，會喜歡上自己這樣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