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和蘿莉學妹有個約會

「學長，我有事想問您。」

「請、請問是什麼事呢？」

明明面對的是學妹，身為學長的南誠卻畢恭畢敬。

「學長跟大胸魔女學姐約過會嗎？」

「不是啦，那與其說是約會，不如說是一個被害者被脅迫了……還有，魔女是什麼鬼？！」

「你們約過會了吧？」

「我們……算約會了？！」

不由分說的壓力，逼得南誠居然點了頭。

「下一個問題。」

「還、還有什麼問題？」

「學姐對學長使用了地咚嗎？」

「呃……是的，使用了地咚……但我是大意了，沒有閃……」

短暫的安靜之後

金髮蘿莉低下頭滿臉通紅地低罵了一聲「……變態。」

「誒？！為什麼！？」

看來在她的獨特價值觀里，地咚就等於兩人在干不可描述的事情。

「學長跟學姐正在交往嗎？」

「咦，你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學長對學姐那麼好，幫她打掃髒亂的房間，看她忙得很累，還讓她先回家，而且後來甚至約了會。最近的學長根本整天只顧學姐……」

南誠低頭看去，淮葉卻把臉撇開。

剛剛這舉止——難不成就是所謂的吃醋嗎？

淮葉向來很黏南誠，可是他一直以為，那是學妹對學長的敬仰。善意不見得總是與戀愛有關。就如方程式不只一種解法，善意也有各種形式。不過，要是她對自己的善意，裡頭帶有其他意涵呢？要是金髮碧眼美少女，喜歡上平凡無奇的男高中生呢？

要是淮葉——其實就是南誠尋覓已久的灰姑娘呢？

這並非不可能。她也參加了圖書館的大掃除。

然而……這些事姑且先暫時擱著。身為男生，他總不能對正在氣頭上的女生置之不理。

「我該怎麼做，你才肯消氣啊？」

「話說，明天就是周末假日。」

淮葉的藍色瞳仁輕輕瞥向南誠。

面對少女蘊含期待的眼神，南誠也身不由己地跟著湧起期待，這位金髮學妹也許真的是情書的主人。

「那麼後天星期天，請學長跟我約會吧。」

誘人的邀約，從她白裡透紅的雙頰之間流瀉而出。

那天，放學后的圖書室里，南誠這輩子頭一次跟女孩子相約了一場真正的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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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在約定時間的前十分鐘來到碰面地點。

等沒多久，約會對象也到了。

「學長，早安！」

「喔喔，淮葉，早……安？」

帶著步伐聲跑步而來的淮葉，帶著與平時大相徑庭的氣質。今天的她身穿飄逸的長版上衣，底下搭配短褲。金髮在後腦勺紮成包包頭，給人某種成熟的印象。原本的異國風采配上這身裝扮，讓淮葉化身超級美少女，路過的行人不分男女，無不將視線集中在她身上。……

南誠也同樣對穿著便服的淮葉目不轉睛。

「學長？」

「啊，抱歉……我只是在想，好像是頭一次看到你穿便服」

「看起來……怎麼樣？」o╮()╭o

「我、我覺得還挺可愛的，跟你非常搭。」

「耶嘿嘿，既然學長喜歡，那我花那麼長時間打扮就值得了。」()

不可否認，自己這位蘿莉學妹是個美女，美的方面卻跟那位愛說黃段子的禾悅學姐截然不同。禾悅只要不開口，就有某種深閨千金的氣質。相較之下，淮葉則像個陽光開朗的小公主，她快活、隨和又善於情感表達。

不過，南誠一開始認識的她，不像是現在這樣。

剛認識這位充滿異國風采的少女時，有好一陣子，南誠都沒能讓她露出眼前這張笑臉。

「學長？怎麼了嗎？」

「啊……喔，抱歉。沒事。」（她的笑容由我來守護！！！(ノ`)ノ︵）

咳咳，還是專心約會吧。現在可不是回憶往事的時候。

「那麼，我之前已經先稍微規劃了一下行程，你願意把今天交給我嗎？」

「好吧，今天的淮葉就全部交給學長吧。」

「突然覺得壓力好沉重啊。」

「呵呵，學長的年紀可是比我大，請讓可愛的學妹看看長輩可靠的一面喔？」

「遵命。那麼我就扮演好長輩的角色，當一位稱職的護花使者。」

南誠以演戲般浮誇的口吻說完，淮葉被逗得呵呵笑。

說是這麼說，可是南誠並不是個約會經驗豐富的人。之前和禾悅約會也只是放學后陪她喝喝茶，說起來更像是在吃下午茶一樣。

不過，南誠雖然然經驗值幾乎為零，倒也不是空手而來。

「……昨天請南琳幫我惡補「約會心法」的事情，還是不要說出去好了……」

昨晚，為了人生頭一次的約會而化身為不安製造工廠的南誠，找上了自己的妹妹南琳，向她商量起這件事。而南琳也二話不說地幫南誠開了一門課——從約會時的禁忌事項，一直到如何對待自己的女伴，內容可說是鉅細靡遺。他們就這樣談上了一整夜。

［第一，不能遲到，這是基本準則！！］

［第二，見到對方一定要誇髮型和衣服，刷刷好感！］

［第三，要耐心地引導女孩子］

［第四，女孩子購物一定要耐心陪伴］

平常飄忽又捉摸不定的南琳，在這方面倒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孩。來自女性觀點的精準建議，每項都讓南誠受益良多。他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家有一妹如有一寶。

「那我們先去市區吧。」

「好的！」

太陽般燦爛的笑容，蒸發了他來自熬夜帶來的睡意。畢竟男伴要是在約會時打瞌睡，就等於直接被打零分。關於這點他不得不謹慎。而且南誠這次約會，背後其實有個重要目的：調查淮葉是不是留下那封情書的灰姑娘。如果淮葉真的是灰姑娘，她也許會在這場約會裡透露一些訊息。抱著哪怕只是蛛絲馬跡也絕不會放過的決心，南誠帶著學妹出發前往車站。

搭著電車進入市區后，他們首先來到離車站不遠的電影院。

「看電影嗎？好老套哦~先輩~」

「我想說一開始先來個最普通的行程。」

「嗯，這麼主流的選擇，應該也挺不錯的。」

於是，兩人到櫃檯購票進場。

「哇～其實我好久沒來電影院了。」

「咦，真的嗎？」

「嗯。因為我其實算是居家型的人，出門大部分都是到書店或圖書館。」

「喔喔，淮葉真不愧是書蟲。」

「座位大概是在哪一區呢？」

「中央靠後那一帶，電影看得最清楚的那區。」

「喔～真是太好了。」

看來淮葉真的很久沒來電影院，她一坐上位子就開始四處張望，或是仰望高聳的天花板，興奮了好一陣子。

「話說，今天看的是什麼電影？」

「嗯～這我先賣個關子，等開始你就曉得了。」

「嗯嗯？所以這是驚喜嗎？那麼我就拭目以待啰。」

淮葉於是握緊雙拳提振精神。這學妹的一舉一動都這麼可愛逗趣。

今天適逢假日，電影院內客人魚貫而入，幾乎是客滿狀態。

等時間一過十點，照明緩緩熄滅。

長達數分鐘的廣告播完，電影的本篇終於開演。片首播著播著，打齣電影的斗大標題，讓隔壁的淮葉發出輕呼。

「學長，這部電影……「

「沒錯，這是你之前看的那部小說的真人版電影。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劇情很有趣。」

「我那時候明明只提了一點點……原來學長還記得嗎？」

「我的驚喜成功了嗎？」

「唔……雖然有點不甘心，不過還是甘拜下風。」

「你究竟是在跟什麼交戰啊……」

之後，兩人默默欣賞影片。

故事以西洋城堡為舞台。主角是個缺乏信心的年輕國王，面對各種有關國計民生的問題，老是遲遲下不了決定。這樣的國王，背後有一群支持者。有盛氣凌人但又重情義的女僕、空有實力卻欠缺熱情的騎士等，各種獨具風格的配角。窩囊的國王，就在眾多家臣的扶持下戰勝諸多考驗，慢慢建立自信。

這是一部以「團結必能克服萬難」為主旨、喜劇風格強烈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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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看到一半，南誠的視線不經意地瞥向隔壁，只見學妹的眼眸閃閃發光，正興緻勃勃地盯著大銀幕。那張側臉讓南誠不禁一陣莞爾，意識隨後也跟著回到故事世界。

看完電影離開電影院，兩人走到附近的速食店前。他們吃了點午餐，接著瀏覽起購物中心的櫥窗。兩人無所不逛，從雜貨鋪一直逛到服飾店。根據南琳的說法，女生就算只逛不買也能樂在其中，而淮葉似乎也不例外，從頭到尾皆不亦樂乎。

到了下午三點鐘，兩人終於逛累，決定找個地方休息，於是找間店點了飲料，來到休息區坐下。

「呼，逛了好多好多店。」

「結果我們什麼也沒買。」

「有什麼關係，反正今天本來就不是來購物，而是來約會的。」

約會的目的，在於讓男女了解彼此並加深情感。就這點來看，此行應該算是已經達成目的。

「剛剛的電影還挺好看的。」

「是啊，明明中場以前還是以喜劇為主，最後卻來個賺人熱淚的橋段，害我都不爭氣地鼻酸了一下。」

「對呀，那情節發展真是太犯規了。不過最有意思的是，電影的劇情發展其實跟原作不太一樣。」

「咦，真的嗎？我開始對原作有點感興趣了。」

以電影或影集吸引客人，使人購買原作，成為讀者，看來眼前就有一個掉進行銷策略里的盲目消費者。

「有機會再找原作來看看好了。啊，不過學校圖書室好像沒有進那本書？」

「那我下次帶來借學長吧。」

「真是太好了。」

「話說，學長其實平常不太看書對吧？」

「嗯，是啊，雖然會看漫畫，但很少看小說。」

當然也不是完全不看，但跟自稱書蟲的淮葉相比，可就差得遠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學長會成為圖書委員呢？」

「喔～那是我一年級時發生的事……其實我本來沒打算加入任何一個委員會。」

「咦？那怎麼後來加入了呢？」

「當時坐我隔壁的是一個臉總是很臭的女生，就是現在的蘇沐同學，結果她當上了圖書委員。你也知道那種沒人想當的委員，都是用投票或抽籤決定，結果她運氣不好，抽到那張下下籤。」

運氣這檔事，誰也怨不得誰。抽中的人當然會覺得豈有此理，整體來看卻是公平的。

「她後來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我問她怎麼回事，她說她放學後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沒辦法接圖書委員這麼占時間的工作，可是那件事是私事，所以也不能當作拒絕的理由。我看她真的很煩惱，也不像是在撒謊，就代她接下了圖書委員。」

他當上圖書委員的原因就是這麼單純。其實升上二年級重新分班時他大可辭去，結果沒什麼非辭不可的理由，就繼續留了下來。

「聽起來還真像學長的個性。」

「是嗎？」

「嗯。我覺得，這就是學長最難能可貴的地方。總是能為身邊人著想」

她以輕柔的聲調，手指輕拂飲料杯緣說：

「像今天，學長也配合著我的步調放慢腳步。」

女生的步伐較短，走路時基本上都是由男方配合女方。

南誠雖然缺乏約會經驗，但因為常常陪妹妹出門，這方面自然有所留意。

「呵呵，看來學長果然是個靠得住的男友呢。」

「我也很想給自己打滿分，但其實今天真的是臨時抱佛腳。老實講，這是我真正的第一次約會。」

「真的嗎？」

「真的真的。跟學姐的那次，根本沒有約會的氣氛。」南誠無奈地嘆氣道

一想起在圖書館里那種尷尬的感覺，南誠不禁一陣苦笑。

雖然那天也過得挺快樂，但所謂的約會還是該像今天這樣吧。

「也就是說，我是學長的第一次啰？」

淮葉特有的無憂笑容讓他一陣心悸。今天一整天，南誠都被她弄得怦然心動。

「這樣的話，應該勉強算及格吧。」

「咦？你說什麼？」

「沒事，沒事，沒什麼。」

窗外閃過一道亮光……

「剛剛那是什麼？閃光燈嗎？學姐嗎？算了，不管她了…………也沒法管就是了…………」

淮葉揮揮手，起身說要去一下洗手間，隨後離開現場。

「我竟然跟這麼可愛的女生約會……不知道會不會過幾天就突然掛了。」

茫茫然目送嬌小的背影離去，南誠心想今天有幸能跟淮葉約會，不知道消耗了他多少運氣。…………

「………好慢啊。」

淮葉離席至今，已經過了快二十分鐘。

女生隨時得打理自己，好比說補妝或是梳頭，因此都會在洗手間里花上不少時間。但淮葉是那種讓人等太久就會良心不安的人。南誠曉得她的個性，因此就是感到不太對勁，心想她該不會遇上什麼麻煩。意外事故不只出現在電視里，有時也會降臨到自己或周遭人身上。既然活在同個世界，誰也無法保證下一個發生意外的不會是自己。

「還是去看看好了……」

不祥的預感正在發酵，讓坐立不安的南誠從座位起身。他從導覽圖確認現在所在位置與目的地后，趕往淮葉剛剛行經的路線。擁有金髮的女孩並不多。他很快就找到了淮葉，不過她看起來似乎處於一個令人無法安心的局面。淮葉就在購物中心的唱片行前方，被兩名小混混搭訕。對方的年紀差不多是大學生，個子比南誠高得多。兩人包夾淮葉，讓她想跑也跑不了。現場沒人想幫淮葉解圍，也沒人願意挺身而出。這也難怪。大家都怕被小混混找麻煩，誰也不想跟他們扯上關係。只要犧牲那個陌生女孩，自己就不至於遭殃。為了明哲保身，人人選擇漠視。眾人的冷漠形成的小圈子裡，兩名男子不停糾纏淮葉。

「陪我們一起玩吧。」

「你肚子餓不餓？」

「你長得還真可愛呢。」

他們自顧自地找樂子，重複沒營養的話，就像是任性妄為的國王。面對兩名男子，淮葉從頭沉默到尾，瞳仁化為不帶生命的無機物。那是一種甚至連喜歡或討厭都說不上，情感消失的空洞眼眸。

那樣的眼神，南誠曾經見過。現在的她，跟他最初認識的那個冷若冰霜、如沒有生命的傀儡、玻璃般易碎的少女一模一樣。

剛進高中時，淮葉跟周遭的人完全不相往來。

要不是因為剛好有些緣份，南誠也許到現在跟她依然形同陌路。

如今再次封閉起心靈的淮葉讓南誠再也看不下去，挺身介入三人之間。

「不好意思，她是跟我一起的。」

「啊，學長……」

「好了，我們走吧。」

他緊接著抓住淮葉的手，硬將她帶離現場。

既然目標有男伴，再搭訕也沒用。兩名男子沒有追來，倒是傳來」嘖，搞了半天結果有男伴。」、「算了啦，再找個更可愛的吧。」此類毫無營養價值的對話。…………

兩人在購物中心默默前進，等離先前地點夠遠，南誠才放開緊握的那隻手。停下腳步的淮葉，神情依然缺乏光彩。

「對不起，學長。本來盡興的一場約會，被我搞砸了」

「一點小事而已，你也用不著道歉吧。我才該說對不起，都忘了你是個可愛的蘿莉了，沒事先做好防範。」

面對這樣的學長，淮葉顯得有些訝異，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這樣突然來一句，實在是太狡猾了。學長，……您頭上沾到灰塵了。」

「真的假的！？」

「您蹲下來一下，讓我幫您拍掉。」

於是南誠照著淮葉的話做，把頭放低到她面前。但淮葉用手撥開南誠的劉海，親了他不設防的額頭一下。

「咦？呃，剛剛那是……？」

「耶嘿嘿，這是給學長的謝禮。其實上面根本沒有灰塵。」

「……」

「剛剛的學長，感覺就像是白馬王子一樣呢？」

「呃，我再怎樣也沒帥到那地步吧……」

「咦～？可是我覺得，學長搞不好會跟白馬很配喔？」

「不不不不……我要是騎白馬現身，根本就是在搞笑吧s唐僧嗎？」

要跟白馬同台演出的話，唐僧可能會更適合。

「那麼，我們差不多該回家了。」

「要回去了嗎？」

「嗯，今天已經玩得夠開心了……啊，不過還有一件事，能請學長幫個忙嗎？」

「儘管吩咐吧。」

「那麼……嘿！」

俏皮的聲音一響起，嬌柔的觸感幾乎同時撲上南誠的胳膊，淮葉突然摟住了他。

「？？？」

「我們就這樣子回車站吧？」

「呃，這會不會有點太難為情了……而且你的胸部碰到我了。」

「我不在乎噠！」

「可是我在乎！」

「有這麼在乎嗎？這跟魔女學姐的比起來，只不過是『一點小事"吧？」

「原來那段你也聽到了嗎！」

到頭來，淮葉一如她的聲明，直到抵達車站后才肯鬆手。女孩子的摟抱加上周遭的目光洗禮，讓南誠這段路走得加倍難為情。回程的電車裡，南誠摸著打瞌睡而倚過來的學妹腦袋瓜。

要是兩人相戀成為情侶，肯定還會有無數次像今天這樣的約會。看著同一部電影、交換感想、一同歡笑——要是今後也能繼續譜出這種屬於情侶的平凡幸福，真是件何其美妙的事。

「倒是這生物到底是怎麼搞的，會不會可愛過頭了……」

天使般的睡臉，輕盈的髮絲，實在不像是跟自己相同的人類。要是一個不留神，南誠真怕自己會忍不住親吻她。當然，鋼鐵般的意志阻止了這樣的邪念。

即使約會進入尾聲，學妹依然如此令人心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