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老馮的旅行計劃
馮朵朵指著地圖問：「老爸想去哪？紹興？」
「好。還想去新疆。」老馮指著地圖上雄雞的尾巴，唱道，「咱們新疆好地方啊……好山，好水，好風光……」
他眯著眼一臉陶醉的表情。
「音準滿分，節奏滿分，情緒滿分，這要是在，您能拿個全場冠軍。」馮朵朵給老爸比了個贊。
她用綠色馬克筆在地圖上新疆和紹興的位置，各標了個桃心：「那等我生完寶寶，你、我帶著我媽和寶寶，咱們就去旅遊。據說，寶寶兩歲前連機票都不用買，只要加個一二百塊錢，像是加個行李費一樣，就能坐飛機了。」
「好。」老馮的神情竟有些嚮往。
「爸，我餓了。」馮朵朵和老爸撒嬌。
老馮站起身，去廚房洗手：「想吃什麼？老爸做給你。」
「百合牛肉。」馮朵朵最近害喜不再嚴重，越來越想吃肉食了。
「沒問題。」老馮一邊應著，一邊打開冰箱尋找食材。
馮朵朵擼起衣袖，也走進廚房：「老爸，我幫您做飯。」
「不用，不用。」老馮推馮朵朵出去，關上廚房門，「你就多聽聽音樂，多看看書。廚房裡有油煙不適合你待著。」
馮朵朵被老爸推出廚房，不一會兒，廚房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緊接著又是刺啦啦的炒菜聲。
她閑來無事，玩起手機遊戲。那是一款養成遊戲，女主人公在後宮裡從小丫鬟做起，要歷經封答應、封常在，最後向著皇后的寶座進軍。
馮朵朵在虛擬的世界里，玩得不亦樂乎。
半小時后，老馮做好飯。噴香的百合牛肉被端上桌，還搭配了紅椒和青椒，紅、綠的彩椒，白色的百合和牛肉混在一起，甚是好看。
馮朵朵聳了聳鼻子，深深地吸了口香味，夾了兩筷子放在嘴裡，百合細膩綿軟，牛肉酥香可口。
她伸出大拇指比了個贊：「老爸的手藝越來越棒了，太好吃了！您也吃啊。」
馮朵朵盛了兩碗飯，一碗遞給老馮。
老馮沒有動筷子，而是趁把飯撥回一半，倒進電飯煲里：「我吃不了這麼多。」
他夾了一筷子百合放入口中，臉上卻看不出享受的神情，而是眉頭輕蹙，食物在嘴裡反覆咀嚼，直磨嘰半天，才勉強咽下，只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麼？您不喜歡嗎？」馮朵朵問。
「沒有不喜歡，就是沒胃口，爸爸喜歡看你吃。」果然，老馮看馮朵朵吃飯時的表情，比自己吃飯時要享受很多。
馮朵朵想起那個有些落俗的故事，媽媽不，陪我閨女一起吃。」說罷，他低頭又勉強吃了幾口。
兩個人吃過飯，馮朵朵又掏出手機開始打遊戲，她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
老馮坐在一旁看著女兒問：「最近上班忙不忙？」
「還行。」馮朵朵的回答有些敷衍。
老馮接著問：「你們部門領導知道你懷孕了吧？」
「都知道了，笑笑都四個多月了，看也看出來了。」
老馮湊近過來看了看，問：「你玩的是什麼遊戲？」
「沒什麼。」馮朵朵關上手機，她覺得最近老爸很不一樣，變得有些話多，而且還有點黏人，「我不玩遊戲了，陪您聊聊天。您想聊啥？」
「哎……也沒什麼，你接著玩遊戲，我不打擾你。」老馮對打擾了女兒玩遊戲，有些不落忍。
馮朵朵想起，朵朵媽近來總是抱怨，老馮太懶了，除了必要的工作外，都不肯陪她出門，於是道：「那您陪我出去轉轉吧？春光明媚的，呼吸下新鮮空氣對笑笑也好啊」。
朵朵媽拽不動老馮，但馮朵朵可以。老馮雖然中午只吃了幾口飯，但依舊順著女兒心意，滿口答應。
戶外春意盎然，小區樓下的林蔭馬路上，馮朵朵挎著老馮的胳膊，兩個人踩著地上斑駁的樹影。
馮朵朵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她換了件寬鬆的衛衣，遮住如小鍋般大小的肚子。
馮朵朵挎著老馮的手臂說：「老爸，今年您和我媽還沒體檢吧？要不要我幫你們約下時間？」
老馮搖搖頭道：「你給你媽約，我這兩天比較懶，過段日子再去。」
馮朵朵蹲著腳步，凝視老馮：「老爸，您最近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吧？」
老馮臉色不太好看，但心情卻不差：「沒什麼，就是有時候腰疼，老毛病了。」
馮朵朵這才放下心來，對老爸道：「誰讓您年輕的時候逞能？」
「是啊。」老馮不禁感慨，「這人就不能逞強，逞一次強受一輩子傷。」
兩個人拐了個彎，走上一條寬闊的人行便道。
旁邊的馬路很寬，足有六七條車道，馬路中豎起高高的隔離柵欄。
行人過馬路要米外的過街天橋。不知是不是有些人嫌爬天橋麻煩，將路中央的隔離柵欄掰開一個縫隙，剛好可以竄進一個人。
父女兩人正在路邊走著，前面一多歲的大叔，徑直走向汽車道，沖著被損毀的隔離柵欄走去，顯然是要抄近路橫穿馬路。
馮朵朵看到那大叔，嫌惡地皺了皺眉頭，沒有做聲。
須臾，她耳邊卻傳來老馮的聲音：「老頭，不許橫穿馬路！」這聲音猶如平地一聲雷，在半空中炸開，把馮朵朵和欲橫穿馬路的大叔都嚇了一跳。
大叔撓了撓腦袋，不知道是不是被老馮的聲音震懾住了，乖乖地退回到人行道上，神情卻很不情願，不滿地瞥了一眼老馮。
「你看什麼看？過馬路走過街天橋是規矩。」老馮說話的口氣像是在教育孩子，可馮朵朵卻從來沒這麼被老爸教育過。
那大叔還算老實，小聲嘟囔了一句，向過街天橋走去。
馮朵朵拽了拽老爸的胳膊，道：「好了，好了。別那麼大火氣，他怎麼樣又不關咱們的事。」
老馮也嘆了口氣，問女兒：「你說我這脾氣是不是太差了？」
馮朵朵晃了晃老馮的胳膊：「老爸的心裡一定住著個奧特曼，一心想要拯救地球。」
「還奧特曼。」老馮笑了聲，感嘆道，「老了，以後為了我女兒，也要收斂點了。剛剛那人就是脾氣好，要是也趕上個脾氣大的，我和他動起手，我女兒怎麼辦？」
馮朵朵是第一次聽到老馮說這樣的話，寬慰道：「我的帥老頭才不老，不過動脾氣傷的是自己身體，咱們才不幹那吃虧的事兒呢，對吧？」
兩個人繼續向前走。迎面，一位中年女人推著位年近古稀的老人走來。
老人面色獃滯，嘴角淌出一行涎水，腰間探出的根細細的管子，管子另一端連接著透明的塑料袋，裡面有半袋子淡黃色液體。馮朵朵猜測，那應該是尿袋。
四人擦肩而過，馮朵朵看到老人的樣子，心裡覺得很不舒服。
老馮不禁感慨道：「朵朵啊，以後爸爸要是老了或者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你可別沒完沒了地救我，我可不想扎著一身管子，呆呆傻傻地活著，要活就堂堂正正地活，活不成就踏踏實實地死。你記住，爸這輩子好面子。」
馮朵朵突然鼻子一酸，板起臉道：「老爸還能陪我一百年呢，再說這些話我生氣了。」
「好，好，爸爸不說了，不惹我女兒生氣。」老馮笑著哄女兒。
馮朵朵偷眼去看老馮，他頭髮已經花白，額頭眼角都已爬上深深的皺紋。
是啊，萬一老爸有一天老了病了，那該怎麼辦？
馮朵朵搖搖頭，不敢再往下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