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你生氣了？

算上閉關的日子，姜妤已經在逍遙間待了三十年。

原先的做客早就變成了暫居，逍遙間的人或許都將她看做了自己人。

但是再怎麼樣，姜妤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她在思索著該如何告別。

楚蘊那裡就是一大難關。

修士與凡人不同，修士將修鍊和修為看得最重要，而修士間的感情很難去定義。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修士之間常常聚少離多，身邊親近的人也只有幾個。.

姜妤不是擔心楚蘊不願意讓她離開，而是在想該怎麼開口。

「楚蘊……我可能要離開了。」

某天，在和楚蘊下完一局棋之後，姜妤斟酌地開口說道。

遲早要說出口的，索性不再糾結。

楚蘊收拾棋子的動作一僵，愣在了原地，片刻后恢復如初。

他沒說話，將棋子一枚枚地拾好，然後看著她，艱澀說道：「什麼時候離開？」

楚蘊當然知道姜妤不可能在逍遙間待一輩子，即使是道侶之間也是聚少離多，更何況他和姜妤還沒走到那一步。

他自然是尊重支持著姜妤的決定，只是心裡難免還是會升起不舍。

雖然被掩飾得很好，但姜妤還是察覺到了他的失落。

於是她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膝蓋上的大手，輕輕拍了拍：「雲卿，你生氣了？」

「沒有，」楚蘊微皺著眉，似乎覺得自己反應太過冷淡，指著自己胸口說道：「我只是有些失落，心口這裡好像缺了一塊。」

他看起來有點委屈，卻又捨不得怪姜妤，只能自己消化。

姜妤看他這副模樣，有些心軟。

平時看起來雲淡風輕的人一旦表現出委屈的情緒，很難讓人招架得住。

「雲卿，我會想你的，現在不是有一種傳訊符，可以實時見到對方嗎？

這樣你想見我的時候就可以給我發傳訊符呀。」

她拉著楚蘊的手放在她的臉頰邊，臉頰蹭了蹭他的手心。

「阿妤，我只是……從來沒有過這般情緒。

想時刻和你待在一起，在意你的一舉一動，每天都想見到你。

你閉關的時候，剛開始幾天我還時常去你的宮殿外站著。

後面漸漸習慣了，會偶爾去你坐過的鞦韆上坐著，我變得……好奇怪。

但是我喜歡這樣會在乎阿妤的自己。」

楚蘊淡淡訴說著自己的心緒，神情專註溫柔，手指摩挲著她的臉龐。

姜妤獃獃地看著他，這個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啊。

這樣直白的話，對她內心的衝擊再大不過。

「雲卿……」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出自己內心的震撼，眼睫微微顫抖。

姜妤傾身而上，抱著他的臉頰，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然後低頭貼近，親上他的嘴唇，心裡湧出一股滿足感。

楚蘊的動作卻不復溫柔，霸道強勢，頗有技巧性地弄得她手腳發軟。

兩人交換一吻，最後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因為激烈的動作，姜妤唇邊還殘留有可疑的水漬。

楚蘊眼神發燙，剋制地用拇指將她唇邊的水漬擦去。

姜妤被他整個人抱進懷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楚蘊的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她把臉埋進了他的胸膛。

她現在內心有些羞恥，為什麼每次敗下陣的都是她。

楚蘊卻和個沒事人一樣，要不是她實在氣息不穩，他可能還會繼續下去。

姜妤在楚蘊的胸口報復性地蹭了幾下，幽怨地抬頭看著他。

之後，她看到了楚蘊通紅的脖子和臉頰。

原來不是她一個人害羞嘛，姜妤眼前一亮。

她盯緊了他的臉頰，想要湊上去親一親。

正巧這時，楚蘊低頭看她，姜妤原本要親在他臉頰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他微微睜大眼睛，顯得有些驚訝。

姜妤迅速撤離，抱住了他的脖子，把頭埋了進去，作怪似的對著脖子吹了幾口氣。

原本就通紅的脖子變得更紅了。

她在他懷裡輕微動了動，然後就被楚蘊按住了。

聲音低沉帶著點隱忍：「阿妤，等等……不要亂動，讓我抱一抱。」

突然明白了什麼，她僵硬著手腳，再也不敢作怪。

姜妤被他緊緊抱著，似乎要揉進身體里。

從那天以後，姜妤老實了好幾天。

一直到她離開那天，楚蘊才拉著她，只是矜持又克制地最後吻著她。

「雲卿，要記得想我哦。」

姜妤在他懷裡撒著嬌，靠近著他的耳朵說道。

「嗯，會很想阿妤的。」

「我也會想雲卿的，等我回來哦。」

「嗯，我就在逍遙間。」

楚蘊在雪地中目送著姜妤離開，那是他心上人的背影啊。

一直到她的身影不見，雪花將她的痕迹覆蓋，他才披著風雪轉身回了逍遙間。

姜妤回到蜀山後，給楚蘊發了一道傳音符，說她已經平安達到蜀山。

楚蘊回得很快，還是高階傳音符，口吻中帶著關心，讓她一切小心。

她閉關之前給師兄發了傳訊符，因此幾十年後再回蜀山，盛長安也沒問她去哪了。

他按照往常一樣，給姜妤做了一大桌子飯菜。

白無涯早就被放出來，吃得不亦樂乎。

盛長安問她修鍊上有沒有遇到問題，姜妤也如實回答，將自己的困惑說出。

吃完飯後，姜妤幫著盛長安收拾完飯桌。

她沒有急著回院子，而是在石桌前坐下，她感覺師兄有話對她說。

「阿妤，是真的長大了啊。」

盛長安感嘆著說道，一晃眼，那個騎在他頭上的小姑娘也變成了出竅修士。

他細細打量著這些年來姜妤的變化。

「師兄，你才知道啊，阿妤早就長大了呢。」

姜妤調侃著說道，調皮的笑容讓盛長安恍惚回到年少時。

「阿妤，師兄我……要回幽城了。」

她反應了一兩秒。

看來這就是天道好輪迴嗎？

姜妤前段時間才對著楚蘊說了差不多的話，現在師兄又對她說了要離開的話。

她壓下心中淡淡的不舍，點頭道：「我知道了，畢竟師兄在幽城才能更好的修鍊。」

是的，盛長安畢竟是鬼修，幽城是鬼修之城，修鍊環境肯定比中部大陸更有利於鬼修。

「我在修鍊上遇到了屏障，蜀山的修鍊環境對沒有益處，所以師兄要離開聽雨峰了。」

盛長安的確是在修鍊上有了問題，說到底，幽城的環境還是更適合他。

幾天後，姜妤和盛長安一起抵達幽城。

她不能進去，上次入幽城，還是服下了當時還是長安的師兄給她的丹藥。

「阿妤，好好修鍊，以後想吃師兄做的飯菜就給我發傳訊符。」

盛長安一句話揮散開離別的悲傷氛圍。

「說起這個，師兄你要離開，最傷心的還是小白呢。」

「那隻小饞獸恐怕是想我做的桂花糕吧。」

師兄妹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倒是沒什麼傷感。

畢竟兩人都是習慣了離別的人。

姜妤揮揮手，和盛長安說了再見。

下次再見，她和師兄一定會變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