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話裡有話

蕭塵舟和蕭塵岳之後跟著的，是兩個不算陌生的面孔，有一個人是之前褚璃墨就在客棧見過的南宮瑾，另一個，穿著一身紫衣，臉上戴著面具，渾身的氣息十分冷漠疏遠。

但即便他戴著面具，褚璃墨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是之前在客棧的時候，和南宮瑾坐在一起的人。

「武安侯不必如此多禮。」炎王走到褚靖淮的面前，朝褚靖淮抬了抬手。

「見過炎王殿下，韓王殿下。」眾人看向兩位王爺，不由朝他們點了點頭，眉梢處帶著幾分敬畏，只除了褚璃墨。

褚璃墨一點都不在意這些人的身份，但該有的禮儀，褚璃墨還是沒有少了的。

她行禮之後，便抬起了頭，正好看到南宮瑾朝自己擠了擠眼睛。

褚璃墨：「……」

這個人真的只是智商有些缺陷嗎？

「兩位王爺不知為何突然駕臨寒舍？」褚靖淮看了看蕭塵舟和蕭塵岳，這兩位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主，總得將原由問清楚才放心的。

韓王聽了褚靖淮的聲音，不由笑了笑，道：「侯爺也知道，這成平公主和二哥是結義兄妹，聽說侯爺如今也在鍾城縣，便想來看看。」

聞言，褚靖淮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二皇子炎王，在天下大亂之時，曾經被楚朝的成平公主救過一命，原本兩人是有機會喜結連理的，可惜楚朝將成平公主送來大魏和親之時，炎王正在東征，無法回京。.

也是因此，兩人便錯過了，成平公主嫁給了安定郡王，生下了沈君策。

因為炎王和成平公主的關係，不少人都猜測，沈君策會不會是炎王的兒子。

當然，這只是坊間傳聞，做不得真，自從炎王分封之後，這些流言就更少了，更何況，沈君策在京城一向低調，根本沒人會和他結交，所以也就沒那麼多人在意這個真相了。

可是這一次，炎王到鍾城縣祭祖，卻要來看看皇帝賜婚的褚家嫡女，可見炎王確實是對沈君策十分重視了。

說是義妹之子，或許，比親子還重視一些。

褚靖淮自然聽懂了韓王的意思，他的心裡忍不住狠狠地顫了顫。

今日，褚璃墨和褚靜姝都在，若是確定下來了，那就不是褚璃墨想反駁就能反駁的。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陳氏和褚靜姝的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他們看向褚靖淮的眼神，都充滿了祈求。

這個時候，一定要將褚璃墨推給沈君策才行，若是不推給沈君策，那皇長孫那邊，可就不好交代了。

褚靜姝的眼裡噙滿了淚水，看向褚靖淮的時候，有幾分楚楚動人的味道。

她喜歡皇長孫蕭璟彥，她不會嫁給沈君策的，一個又丑又變態，出身還不清不楚的人，配不上自己！

在褚靜姝看來，這安定郡王日後一定會找機會，將沈君策給廢了的，他以後就是廢人一個，怎麼能和皇長孫相提並論？

孰輕孰重，褚靜姝還是分得清楚的。

其實褚璃墨也知道，沈君策的身份確實上不得檯面，他的母親是楚朝公主，舅舅是楚朝鼎鼎有名的烈王，但這根本沒給他在京城的生活帶來一絲一毫的榮耀。

如果不是這一層身份，就憑著沈君策出身不祥這一點，安定郡王就能弄死他了。

可是安定郡王不敢，一是因為成平公主是和親公主，為了大魏和楚朝的和平，他也不能這麼做。

這二嘛，自然是因為沈君策的生父很可能是炎王蕭塵舟，這炎王的母妃乃宮中貴妃，母族顯赫，如今雖然是被分封出去了，可是皇太子已經死了，只留下一個皇長孫，根本成不了什麼氣候。

若是有朝一日，炎王想要那個皇位，也不是沒可能的。

更何況，炎王手握兵權，他要是想造反可能有些困難，可是……想要收拾安定郡王，確實輕而易舉的。

就是因為這些原因，安定郡王才沒有將成平公主和沈君策收拾了，不過即便他沒對成平公主和沈君策做什麼，成平公主和沈君策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因為身世，因為流言，更因為安定郡王的不待見。

褚靖淮現在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雖然也想將褚璃墨嫁給沈君策，但是現在看著褚璃墨的一張臉，確實是有些捨不得。

畢竟，褚璃墨現在看來，似乎比褚靜姝更能有前程一些。

可是如今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了。

褚靜姝和皇長孫之間的事情，現在是一定不能暴露出去的，到時候若是鬧起來，所有人的臉上都不好看。

「侯爺這是怎麼了？」炎王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看到褚靖淮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炎王並不是一個什麼有耐心的人，他的目光直接掃向了不遠處的褚璃墨和褚靜姝，眼神冷淡如冰，臉色不太好看。

最終，褚靖淮還是將看了看褚璃墨，道：「王爺，這是小女，褚璃墨。」

褚靖淮的聲音落下，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抹驚訝，因為他們雖然不清楚褚家究竟有多少女兒，但是和褚靜姝比起來，褚璃墨明顯不太像是千金小姐。

褚璃墨聽到褚靖淮的聲音時，眼睛不由微微眯了一下。

他竟然真的……要將自己嫁給沈君策，可真是一個好父親啊。

明明知道安定郡王府是個火坑，還是如此對待自己。

褚璃墨咬緊了牙關，嘴角勾出了一抹嗤笑。

沈君策遠遠地看著褚璃墨，她眼底的冷漠和冰冷，彷彿和他們這些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但是沈君策知道，她的這一份冷漠不是對待自己的，她對待的人，是褚家的這些人。

褚璃墨察覺到沈君策的視線，不由微微愣了一下，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交，看著沈君策那雙幽深的眼睛，神色瞬間僵住了。

她的腦子這是出了什麼問題嗎？竟然對著一個男人出神？

褚璃墨啊褚璃墨，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南宮瑾在一旁看到了兩人的眼神，不由用摺扇遮住了自己的臉，喉嚨里發出了一陣怪異的笑聲。

這兩人，第一次見面就這樣眉目傳情？這真的好嗎？

「武安侯，這就是你的女兒？」炎王抬眸，看了褚璃墨一眼，很顯然，在這之前，炎王並沒有見過褚璃墨，所以才會這麼驚訝。

褚靖淮道：「嗯，這是微臣的長女，拙荊六年前就去世了，之後小女的身體便一直不太好，所以長期在鍾城縣休養。」

韓王聽了這話之後，不由笑道：「那褚小姐一直獨自在鍾城縣生活，倒是挺讓人驚訝的，看這樣子，像是不太懂規矩的，若是君策娶了她，會不會太委屈了？」

在韓王看來，這沈君策不管怎麼說，也是郡王世子，娶褚璃墨這麼個鄉下長大的丫頭，確實是太委屈了。

褚璃墨差點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這些人的眼睛都長在頭頂上嗎？

居然覺得她褚璃墨配不上沈君策？

炎王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他看著褚璃墨的臉，目光冷淡地掃過了褚靜姝，那一刻，褚靜姝才發現，自己好像有些承受不住炎王的怒氣。

她朝後縮了縮，躲在了陳氏的身後，炎王這時候，怎麼會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肯定是因為褚靜姝不願意嫁給沈君策。

想到京城裡的那些流言，炎王的眼神瞬間沉了下來。

他看了沈君策一眼，沉聲問道：「君策以為呢？」

炎王並不討厭褚璃墨，但是他不願意武安侯府這麼作踐自己義妹的兒子，為了逃避這一樁婚事，竟然連鄉下多年沒有想起的女兒，都能想起來，這倒是讓他對褚靖淮這個人，更多了幾分不滿。

褚靖淮聽到炎王問沈君策，也知道炎王肯定是生氣了，一時間，臉色變了又變。

但是最終，褚靖淮還是將目光投向了沈君策，想要從沈君策的臉上看到一絲別的情緒。

沈君策掃了褚璃墨一眼，隨後淡淡道：「王爺，在下沒什麼意見，這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在下自然不敢違抗。」

聞言，炎王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如果說，真的因為皇帝的一道聖旨，沈君策就要娶一個鄉下丫頭的話，炎王自然是不同意的。

南宮瑾看到炎王有些生氣，不由連忙道：「炎王殿下，這陛下賜婚的是武安侯府的嫡女，這褚小姐，不就是武安侯府，真正的嫡女嗎？」

此話一出，炎王的神色這才算是緩和了一些。

至於被南宮瑾內涵的褚靜姝，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甚至往後退了兩步。

炎王心底其實也是更滿意褚璃墨的，只不過，有些不滿武安侯府的態度罷了。

一個小小的武安侯府，也敢嫌棄他的義子？

「既然君策都沒什麼意見，那就這樣吧。」說完，炎王不由看了褚璃墨一眼，道：「褚小姐雖然是在鄉下長大的，不過……既然是父皇賜婚，肯定是有過人之處的，本王的王妃不才，也是個名門出身，若是褚小姐有時間，就多問問王妃，和王妃多接觸接觸，沒有壞處的，君策是本王的義子，但是本王待他，就如同親兒子一般，你既然是他未來的世子妃，自然待遇也是一樣的，你可明白了？」

聞言，褚璃墨的心底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炎王這些話，看來還是看不上自己的身份，還要王妃教教她？

真是……有夠無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