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今日,你必死
大牢中,已然戴著手鐐腳鐐的胡殷強口吐鮮血、瞪著眼睛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已然氣息全無。
「怎麼死的?」
王乘龍沉聲問道。
「回大人,剛剛屬下查過了,是自斷心脈。」獄卒抱拳說道。
王乘龍雙眸微眯,隨即點點頭。
在申屠剛提出探視胡殷強的要求后,他就已經隱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但他沒有阻止。
大刑伺候了幾遍,胡殷強都沒開口,顯然是個硬骨頭。
就算是真的挖出點什麼,也最多是承認了刺殺許清閑。
而青龍幫完全可以將此事推得一乾二淨,說這事只是胡殷強個人所為。
如果他死抓著這件事不放,勢必和青龍幫勢同水火。
這對於整個清河縣的治安將會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一些人肯定會借著清河縣大亂這個機會向上面告狀,對他進行打壓。
不但會影響到他的仕途,而且此事很有可能會危及他和全家性命。
由不得他不慎重。
他不怕青龍幫,但青龍幫背後的勢力他卻是惹不起,甚至就連潯陽知府也要避讓。
此事涉及到朝堂爭鬥。
他王乘龍又不蠢,沒必要做出那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既然五千兩銀子的誠意金已經到位了,此事就告一段落。
不過,胡殷強死了,他還可以藉此讓青龍幫再吐點。
別以為讓胡殷強自殺,這事就這麼輕易算了。
「把屍體送入殮屍房。」
王乘龍轉臉對主簿說道:「青龍幫幫主申屠剛和其麾下刀斧堂堂主塗一刀在探監之後,犯人自殺。將此事如實記上。」
「是,大人。」
王乘龍轉身離開大牢。
眾人跟上。
大堂。
「好了,退堂吧!」
王乘龍說道。
「許清閑,你來一下。」
「另外,天這麼晚,讓玉娘今夜就住在後衙客房吧。」
許清閑點頭,出去對玉娘說了一聲。
玉娘連忙進來跪下道謝,「民女叩謝大人!」
后衙書房。
「你最近殺妖讓青龍幫損失不小,派人來殺你,應該是有些狗急跳牆。除了這個原因,你覺得還有什麼原因?」
王乘龍看著許清閑,問道。
許清閑作勢沉思了一下,搖搖頭道:「屬下不知。除了這個原因,屬下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
儘管許金全在留下的遺書中稱王乘龍是一個可信賴的人,但許清閑並不想將自己的安全全部押寶在王乘龍身上。
連王乘龍這個朝廷命官都對青龍幫背後的勢力忌憚,他就算是將許金全的事情說出來,也是無濟於事。
所以,一切都要實力。
只有將自己的實力儘快提上來,踏入神藏境,正式成為神捕司一員,安全才會有一些保證。
王乘龍點點頭。
在他看來,許清閑或許真的不知道什麼。
「反正你家裡也沒其他人,最近一段時間,你就住在縣衙吧,也安全一些。」
「多謝大人!」
許清閑當即抱拳。
住在縣衙,有那麼多的守衛,安全上當然沒問題。
他可以心無旁騖的練武。
既然王乘龍有心栽培他,他當然不會推辭。
不過,他是捕快,在得到縣令大人的允許下可以長住在縣衙,玉娘卻是不能。
畢竟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民婦。
第二天,許清閑告訴玉娘,晚上不要再住在他的家裡,要回自己家住,這樣更安全一些。
玉娘也知道,昨晚那人並不是沖著她來的,而是沖著許清閑去的。
有了青龍幫幫主的親口保證,她住在家裡其實還是十分安全的。
「那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玉娘叮囑了一聲,隨後離開。
許清閑在衙門大堂里點卯時冒一下影子,隨後就回到後院修鍊去了。
而昨晚那個搶劫犯齊東強,真的來投案自首了。
王乘龍念他「初犯」,又有自首情節,最終打了二十大板,並讓他在秋季服役時多干二十天活,算是懲罰。
齊東強千恩萬謝的去了。
下午時分,許清閑在帶人南門一帶巡邏時,見到從城門外衝進來一隊身穿黑衣的人馬。
一共五人。
馬上的人個個氣息彪悍。
特別是領頭的那人,狼顧鷹視,氣息兇悍。
從氣勢上看,至少是六品。
他們是什麼人?
許清閑面露疑惑。
當他看向那人時,那領頭的中年男子似有感應,霍然轉頭,目光銳利如刀。
就這一眼,許清閑頓時感覺到如同被一頭惡狼盯住了一般。
但那人也只是看了一眼。
駿馬便載著一群人迅速在大街上絕塵而去。
轉眼就消失在街道盡頭。
「看樣子,似乎是去了青龍幫……」
許清閑目光微微一閃。
若蘭街。
一群黑衣人騎馬抵達青龍幫總壇,紛紛下馬。
申屠剛和副幫主方萬才立刻迎了出來。
「姜堂主!」
兩人抱拳道。
來人姜毅,身份雖然只是堂主,但他卻是上幫的堂主,也就是潯陽府青龍幫總部的堂主。
論地位,比起清河縣青龍幫的幫主還要高半分。
姜毅不苟言笑,抱拳道:「申屠幫主,萬副幫主。」
「不敢,裡面請。」jj.br>
申屠剛抱拳。
隨即一群人穿堂而過,進入內院。
內堂。
只有姜毅、申屠剛和方萬才三人。
氣勢強大的姜毅坐在太師椅上,看著身邊桌子上一沓銀票,有些皺眉。
「九千兩?我這次帶給你的資源至少價值兩萬兩,你就給我帶走九千兩?」
「最近手頭有點緊,只能拿出這麼多,還望姜堂主理解一二。」
申屠剛抱拳道。
姜毅抬眼凝視著他,「你這邊收入一向都不錯的,這次怎麼這麼少?」
「姜堂主,是這樣的……」
申屠剛隨即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也沒什麼可隱瞞的,而且對姜毅這位半個頂頭上司也沒必要隱瞞。
大家都是一根線上的。
聽聞了申屠剛的敘述之後,姜毅目光冷峻的說道:「花三千兩擺平這件事,雖說花錢不少,但也值得。
紅袖坊被連續斬妖,生意受損,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此事涉及和妖魔合作,這件事必須保證不能出任何意外!
既然此人有識別妖的能力,必須要儘快將其滅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申屠剛點頭,「姜堂主放心,這件事我們會做好,保證萬無一失!」
姜毅將銀票收好,隨即站起身,「好了,事情辦完了,我也該走了。」
申屠剛挽留道:「還未為姜堂主接風洗塵,要不明日再走?」
「不必了,總堂那邊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就不停留了。」
姜毅說道。
一群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一會兒,便離開了清河縣城。
青龍幫大廳。
申屠剛怒目瞪著曹子敬:「這件事你若再辦不好,你自己就看著辦吧!告訴你,雖說你是堂主,但幫規從來都不是擺設!」
方萬才面無表情的看著曹子敬。
沒有說話,顯然對曹子敬這段時間的表現很不滿意。
曹子敬擦著冷汗,保證道:「幫主放心,這次保證搞定,絕不給他留半分機會。」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半個月在縣衙不露頭,許清閑每日除了修鍊就是修鍊。
他修鍊倒是爽了,但可把青龍幫監視他的暗子給急壞了。
一天十二個時辰,連續半個月,把眼珠子都瞪出血了,可這個許清閑竟然一直躲在衙門裡不出來。
曹子敬也是無奈。
總不能派人進入衙門裡暗殺吧。
而且自從上一次盜取蛇妖屍體后,衙門就一直有重兵把守,看管森嚴。
程玉章雖然是城衛軍統領。
但自從城衛軍那邊調動一部分人進入衙門之後,這部分人的兵權便已經被王乘龍控制。
並不受程玉章領導。
所以,許清閑一直待在衙門裡,程玉章也沒辦法。
引水街。
來鳳酒樓。
曹子敬背負雙手,臉色陰沉的站在窗邊,目光遙望著不遠處的南湖。
此時剛剛入秋,天氣依然炎熱。
雖然此刻是傍晚時分,夜色逐漸降臨。
但整個天地一絲風都沒有,非常悶熱,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的身後有一個身體健壯的僕人汗如雨下,此刻正在幫著曹子敬扇風。
天越來越暗了。
從西邊方向,沉沉的烏雲從天邊翻滾著向著天穹中央位置推進,又如同潑灑的墨一樣將亮灰色的天穹暈染,速度很快。
不消片刻,整個天空便翻滾著烏雲,沉沉的壓降了下來。
天地一片漆黑。
喀嚓~
一道閃電在烏雲中閃過,如同植根在烏雲中的細長而扭曲的亮白色植物根須,閃亮了南湖的湖水。
借著閃電的光能看到湖邊那一瞬間慘白的畫舫都停靠在岸邊,並未出航。
從天氣來看,這是要下暴雨的前奏。
雖然沒有人喜歡暴雨,但是相對下一場雨可以帶走空氣中的悶熱,人們還是十分期待。
四樓的窗戶依舊打開著。
站在窗前的曹子敬陰沉著臉看著窗外,此時他的心情如同這天一樣,烏雲密布,憤怒翻滾。
「該死的!這個傢伙竟然躲在衙門裡半個月都沒出來,簡直可惡至極!」
轟隆隆……
雷聲隆隆。
喀嚓一聲,一道巨大的閃電劃破天空,從天而降。
閃電照亮了夜色中曹子敬那張陰沉的臉,顯得蒼白可怖。
伴隨著閃電,大雨終於嘩啦啦落下。
雨水很快順著屋檐衝下。
水汽頓時撲面而來。
但曹子敬卻一動不動。
他現在滿腦子是如何將許清閑給幹掉。
半個月了,這傢伙就是不出來,他想了好多個殺人方案,但許清閑不出來,他的這些方案根本無法實施。
就在曹子敬絞盡腦汁想主意如何幹掉許清閑時,房門被敲響了。
咚,咚咚。
「進來。」
聽著熟悉的敲門聲,曹子敬頭也不回,淡淡說道。
房門被輕輕推開。
一個身穿黑衣的漢子出現。
抱拳道:「堂主,許清閑出來了!」
曹子敬漠然的目光陡然明亮。
半個月了,終於出現了!
他霍然轉身,道:「幾個人?」
「就他一個人。」
「一個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目前在荷花街,從方向上看,似乎是前往上元府方向。」
黑衣漢子說道。
「上元府……」
曹子敬目光微微閃爍。
天色已晚,又是下雨天,這個時候去上元府幹什麼?
該不會去查探什麼詭異吧?
這小子上次在紅袖坊斬殺過詭異,或許對詭異有什麼特殊的抵禦能力。
上元府有詭異,但更有秘密。
難道許清閑發現了什麼?
但如果他發現了什麼,應該不會一個人去。
或許,許清閑並不是去上元府,只是去靠近上元府的某個地方。
至於去什麼地方,暫時卻無法猜測,那周圍的地方太大了。
一時間,曹子敬想了很多。
但曹子敬也知道,這個時候想那麼多也沒用。
最重要的是,許清閑出來了,這是個機會!
他必須把握住這個機會。
否則誰知道這小子下一次會在縣衙待多久。
他隨即說道:「執行第二方案!」
「是。」
黑衣漢子抱拳道,隨即轉身離去。
曹子敬轉身看著窗外的雨,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許清閑……一個小小的縣衙捕快,竟然將我瀾水堂攪動的不得安寧。」
「只是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一個區區八品武者今日將會很榮幸的被三大高手圍攻吧!」
「兩個七品後期,一個六品,我想不出你能有什麼辦法能夠從這三大高手中逃出生天!」
「就算是王乘龍來了,也是無能為力!」
「今日,你必死!」
對於曹子敬來說,殺死許清閑不僅僅是因為許清閑給他帶來了諸多的麻煩,也是對許金全那件事的一個終結。
許清閑死了,許金全的事情基本上就會一了百了。
王乘龍就算是有所懷疑也沒用,因為他沒有一絲一毫的證據,根本無從查起。
而且,人死如燈滅,誰又會為了一個死人費盡心思的去查呢?
再說就算是查,也會面臨一些意想不到的阻力。
王乘龍只要不傻,就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夜色中,大雨嘩啦啦的下著,同時還夾雜著大風。
許清閑身披蓑衣,頭戴斗笠,腰懸制式刀,在雨中不疾不徐的走著。
看似漫不經心,但其實速度很快。
施展疾風步,往往一步便能跨出五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