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嘉堯這一年過得開心嗎？

陸爸眉梢輕抬，丹鳳眼眯成了一條細縫，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走，爸爸今天就給你支一招！」

「不行，我這招已經用過了。」

「不不不，爸這一招可是獨家機密！」說著，陸爸還開始繪聲繪色地說起了精髓.......

可陸嘉堯越聽越覺得不靠譜，輕抿了下唇，試探著說道：「爸你別教壞我。」

可下一秒，就聽見陸爸秒回道：「呵，你好過？」

陸嘉堯：「.........」

父子倆這調笑逗趣的氣氛，讓陸嘉堯暫時忘記了等會回家時該如何對陸奶奶開口的煩惱。

直到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進別墅大門，才發現陸奶奶正急急忙忙的朝著兩人趕來。

陸嘉堯還沒開口，只見陸奶奶滿面愁容，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臂，輕輕顫抖的手都不敢太用力，「小堯啊！快讓奶奶看看。」

「醫生怎麼說，都只是皮外傷嗎？」

「奶奶早該猜到的，那個沒良心的回來准沒好事！」

一臉擔憂的陸奶奶，再看到陸嘉堯脖子上的那一圈已經開始發青發紫的紅痕，心底的怒意更甚，氣憤著怒罵道：「這個沒良心的還不如直接死在外面！」

陸嘉堯聽著她這話，也是愣了下，下意識轉頭看向了陸爸。

只見陸奶奶牽著他的手臂，「你爸已經都跟我說了，這事等會再說，你先跟奶奶進來塗點葯。」

等讓陸奶奶塗完葯后，三個人上桌吃飯，陸奶奶今天準備了很多菜。

陸嘉堯光是從菜品的豐盛程度，都能想到小菜園裡為數不多的菜跟著遭殃了，就連雞都無一倖免，被她燉成了一鍋竹蓀雞湯。

從陸爸的這一身精挑細選的服裝，還有他頭上那沒有一個小時都做不好的髮型，應該剛來家裡不久，再加上對陸奶奶講述了今天發生的一切得費上不少時間。

很顯然，這一桌子菜原本應該是為了雲純和他準備的。

陸嘉堯懷著沉重的心情吃完，才對陸奶奶表明了他的立場，還說會讓雲純得到應有的懲罰。

而陸奶奶也是沉默了兩秒后，苦笑著說了句：「嗯，她罪有應得啊。」

陸嘉堯也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得這麼順利。

可直到他回卧室洗了個澡出來以後，才發現原本應該已經在卧室睡覺的陸奶奶，此刻正坐在庭院里那棵桂花樹下的石凳上。

初秋季節，老人身上只穿了一套薄款老式睡衣，清瘦駝背的身影在院子里的草坪燈下，顯得十分地凄涼孤寂。

而平日里總是梳理得整整齊齊而盤起的白髮，此刻全披在了肩上，彷彿一夜又老了十歲。

她面前的石桌上還有一個和她一樣上了年紀的紅木箱，老人正盯著它發著呆，想得出神。

哪怕陸嘉堯都走到她身邊了，哪怕陸嘉堯將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她都沒有發現。

而陸嘉堯走近才看到敞開的木箱里有很多小物件還有信件，遲疑了許久才開口喊她。

「奶奶。」

思緒越飄越遠的陸奶奶，才連忙緩過神來，連忙伸手擦了擦眼淚，笑著用著滿是歲月痕迹的手，輕拍了拍一旁的石凳，「坐吧。」

陸嘉堯也跟著坐了下來，抿了抿唇，直奔主題道：

「奶奶會怪我那麼狠心對小姨么？」

陸奶奶苦澀一笑，不答反問道：「那嘉堯你會怪奶奶這麼多年把你留在身邊嗎？嘉堯很聰明，應該已經猜到了奶奶早知道雲純不是你母親了，不怪奶奶嗎？」

陸嘉堯搖了搖頭。

陸奶奶眼眶泛紅，繼續追著想要一個確切答案。

「如果不是奶奶，你從小都會錦衣玉食的，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中長大，接受最良好的教育，就不用跟著奶奶吃了這麼多年苦了，不怪奶奶嗎？」

陸嘉堯依舊搖了搖頭，「不怪。」

因為從小到大，奶奶從來沒有虧待過他。

哪怕雲純想讓他爛在大山裡，可奶奶總是夜以繼日地做很多份工作，供他讀書。

哪怕村裡沒有小學，哪怕去縣城小學上學的車費很貴，他說想讀，她就讓他讀，就連家裡的農務活甚至都不要他幫忙。

在雲純徹底離開的那一年，他發高燒，是她背著他橫跨了半個大山才送到的診所。

結果他好了，她反而病倒了。

當他告訴奶奶，想去城裡當練習生，陸奶奶更是二話不說花了家裡一半的積蓄給他買手機，臨走時還把家裡全部的存款都悄悄塞在了他書包里。

等他在路上發現，打算把錢還回去時，到家門口已是半夜四點，可她卻還戴著個老花鏡在桌上趕著零工。

她根本就不需要那麼多錢，可養他需要……

奶奶已經給了他力所能及內最好的了，不然她大可以像雲純說的那樣，把他困在大山裡，當個沒文化的農民，她都不需要活得那樣累。

而且如果當時他要進城當練習生的時候，奶奶但凡猶豫一下說句不同意，他想他那時候也會聽的，可她沒有，還賣了家裡耕地的牛和田地，帶他去集市，買新衣服新鞋新書包，可明明她腳底的那雙鞋早就已經破爛不堪，下雨天還會滲水。

陸嘉堯現在甚至在想，如果當初奶奶沒有對雲純心軟，強硬著想帶著他回陸家，以雲純今天想殺了他的行為，他估計，那個時候他和奶奶因為威脅到她的計劃，可能早就死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不在陸奶奶身邊，就不會去當練習生，更加遇不到姐姐。

所以，他從未怪過她。

而陸嘉堯這一句「不怪」，讓多年心裡一直積壓著一塊大石的陸奶奶，情緒瀕臨失控，哽咽著說道：

「我們嘉堯是個好孩子。你都不怪奶奶，奶奶又怎麼會怪你。」

「是她變了，變得連奶奶都不認識了。」

「在你出生的時候，你小姨難產生下的孩子一出生就已經沒氣了，又加上她丈夫婚內出軌，呂家破產還全都死在了大火里，奶奶和你母親都覺得她太不容易了。」

「所以你媽媽就想讓你認你小姨做個乾兒子，可等你母親出事以後，她非要做你的母親，說方便照顧你。」

「你當時還那麼小，奶奶就想著這樣也好，她失去了一雙兒女，再加上她們兩姐妹向來親密無間，雲純肯定會對你好的，我也就同意了。

我腿腳不方便，你那時候又還生著病，我就讓她下山去陸家找你爸爸，想讓你爸爸派人來接你。

可結果......她這一去，就是一年。聽你媽媽說，陸家那時候很亂，奶奶也不敢直接帶你去，生怕有什麼危險。可她這一回來才跟我說，她用姣姣的身份成功當上了陸夫人，和你爸爸恩，你在奶奶身邊也過得還算開心.......」陸奶奶越說越難受，「是奶奶太自私了。」

陸嘉堯眼眶也紅了，頓時就想起了從小到大，每次過生日吃長壽麵的時候，奶奶總是會問他。

「嘉堯這一年過得開心嗎？」

「開心！」

「如果嘉堯不開心了要跟奶奶說喔！」

「嘉堯一直都很開心！奶奶也要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