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糰子上天宮了

峨眉山下等著十幾匹馬，還穿著銀色的鎧甲。而每匹馬上都坐著一個魁梧高大的將軍，拿著刀劍，他們簇擁著一輛華麗的大馬車。

馬車四角各掛著一串風鈴鐺，每一串鈴鐺上都有一個「帝」字。

徐徐山風吹過，叮鈴作響，如鳴佩環，好聽極了。

阮阮跑到了跟前，眨巴著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正中，問成武：「哥哥，這是師父朋友的馬車嗎？好漂亮啊！」

「是的。」

話音剛落，她不由得甜甜地笑了起來，以至於周圍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那師父的這位朋友也和成武哥哥一樣嘍？也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

「屬下不敢。」成武瞬間一臉嚴肅，解釋道：「東極師尊的朋友乃是天界帝君，是整個六界最讓人尊敬的神。屬下絕對不敢和帝君相提並論。」

阮阮聽的不是很懂，索性拉起了東極的手，「哦哦哦，那也應該是一位很威風的師伯。我們快過去吧，不然師伯該等不及了。」

「哦，好。」

成武慌忙把小糰子抱上了馬車，然後自己坐到外面，親自趕起馬車來。

這一路上他都是小心翼翼，害怕路上顛簸，讓阮阮這孩子感到不舒服了。

他們很快就到了一個恢宏氣派的大門外，馬車停下了，阮阮探出小腦袋，左轉轉右轉轉，然後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到了門口站崗的天兵，還有旗幟。

每一面旗幟都是銀白色的底，黑色的字，寫著一個「天」字。

阮阮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就是師父朋友的家嗎？真的好大呀！」

成武笑著說：「這裡是南天門，天界入口，並不是帝君的府邸。帝君的府邸在天庭最東邊，離這裡要走兩個時辰的路。」

「這麼長的路呀？」

阮阮蹲在馬車上，捧著小臉發起愁來：「師父的朋友既然在天上，離峨眉山那麼遠，我要是想回去一趟會不會很難？」

看著她白白嫩嫩的小臉都快擠成一個包子了，成武心疼的不行：「等下阮阮小姐見到帝君就不會難過了，帝君那裡有很多仙器，可以讓阮阮小姐不出門就可以看到峨眉山。」

「嗯嗯，那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師父朋友吧。」

阮阮很快地從馬車上跳下來，然後拍拍跑了一路的馬兒：「阮阮先走了，辛苦你們了。」

那兩匹馬兒好像有靈性一般，親昵地用頭蹭蹭阮阮的手心。

孩子的手心又軟又嫩，被馬毛蹭的發癢。阮阮便捂著嘴嘻嘻地笑了起來，然後拉著成武的手一蹦一跳地走進了南天門內。

裡面有好多好多的神仙，都是仙袂飄飄的，阮阮剛開始的時候還能數得清楚：「一，二，三，四……」

數到最後，數的她眼花繚亂，到底有多少個神仙啊？怎麼天上飛著的也有，坐著轎攆的也有，根本看不清楚。

她抱住了小腦袋拚命的搖晃了幾下，哎呀，不數了不數了！

驀地，來了幾個人高馬大的將軍，表情嚴肅刻板，讓人看了都不禁后提幾分，但他們似乎是認識成武的。

「成武上神，你可讓我們幾位好找啊！」

而成武一直看著阮阮，怕她被這些人嚇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阮阮好像一點也不害怕這些粗壯的漢子，還對他們充滿了好奇。

從他胳膊旁邊冒出了圓嘟嘟的小臉，張大了眼睛看著。

就是一會兒嚴肅一會兒苦惱，櫻桃一般的嘴巴撅著，好像在思考什麼嚴重的問題。

很快，他們很快就走到兩人面前。

其中為首的那個將軍身穿黑甲，身披黑袍，手裡還拿著紅色的令旗。

阮阮看了一會兒，小手拉了拉成武，示意他靠過來一點，要說悄悄話了。

成武立刻彎下腰，耳朵湊近了阮阮，聽她用稚嫩的聲音小聲說：「哥哥，那個正中間的一定不是師父的朋友帝君吧？」

成武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點了點頭，語氣都恭敬起來：「確實不是，那位是玄冥將軍，是帝君手下得力的大將。」

「嘻嘻，我就知道一定不是。」阮阮趴在他的耳邊說：「是不是他們要找哥哥你啊？那我們先等一等，說完話再過去吧。」

成武不由笑了起來，「嗯，小姐真乖。」

唉，師叔的這個小徒弟怎麼能這麼乖這麼懂事，對比一下自家調皮的弟妹，簡直是不想要了。

就看阮阮拉著他的手，站的筆直筆直的，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來的幾位將軍。

等到成武和他們把事情說完后，玄冥這才注意到他身後有個小糰子，語氣有些生硬：「哼！成武上神真是愛多管閑事，這又是哪家的小仙童走迷路了？」

「玄冥將軍，這是東極師叔的徒弟。因為要閉關，擔心小徒弟沒人照顧，所以才送來給帝君照顧。」

「東極？」玄冥聽了他收了徒弟，表情才有幾分鬆動，「哼，小孩子家家的最麻煩……帝君日理萬機，竟然還要反過來照顧一個小孩子，說出去讓人笑話！」

話音未落，身後的幾個將軍也跟著笑了起來。

成武自然是客氣點頭，對幾位將軍說道：「既然帝君在殿中，那我便帶著阮阮小姐過去了，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

這會兒成武搬出帝君，任誰都不敢不給帝君面子，只能灰溜溜地點點頭，給兩個人讓開了一條路。

阮阮：「成武哥哥，他們是不喜歡阮阮嗎？」

成武搖搖頭：「怎麼會？阮阮可愛又懂事，是個人都會喜歡阮阮的。」

兩人這般一前一後走著，不多時便來到一座巍峨的宮殿前，殿前牌匾上書「紫宸宮」三個鎏金大字，筆跡蒼勁，字體古樸，頗有些歷經滄海桑田的意味。

紫宸宮的大門關的嚴嚴實實，門前落葉翻卷，積塵滿地，連個守門的天將也沒有，竟像是久未有人居住一般。

成武在門前站定，默默望著殿門，卻並沒有推門進去。

阮阮一路小跑追上來，見成武並沒有進去的意思，看樣子他是在等自己，便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向紫宸殿的大門，半晌道：「這是師父的那位朋友的寢殿嗎？可是，成武哥哥怎麼不進去？」

阮阮上前一步，伸手要去推殿門。

這時，殿門從裡面轟然打開，一名頭戴烏紗，身穿宮裝，身高八尺的侍衛推門而出。

那侍衛看到九宸，砰的一聲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個結結實實的響頭，抬頭時已淚流滿面，神情更是激動不已，道：「上神！上神！您回來了！司南不是在做夢吧！」

阮阮嚇了一跳，而一旁的成武神情則有些古怪，他像是從未見過眼前這位名喚「司南」的侍衛一般，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你是？」

司南雙手抱拳，姿勢由雙膝跪地改為單膝跪地，提高了嗓子，說話也不似剛才一般粗啞，而是變有些細膩悅耳：「紫宸宮司南，拜見上神！」

成武顯然不太接受司南的話，仍舊感到十分詫異：「你是雅南？」

司南激動的道：「正是屬下。」

成武看著他，疑惑的道：「你怎麼，變成這般模樣？」

司南有些尷尬，但是面對成武：「嘿，星河斗轉，你都快去軍營去了五百年了……我，這個，也有了點變化。」

成武看著自己這個「有點變化」的下屬，皺眉無語。

阮阮年紀尚小，自然不知世上有鮫人一族。而這鮫人三千歲之前本就是沒性別的，中間的二百年，也是過渡期，做男做女可以自己選。

眼前的這位司南便是如此，從前跟隨帝君是乃是女兒之身，如今又選擇了男兒之身。

成武見過司南的女兒家模樣，如今又見到了身為男兒之身的司南，自然有些難以接受。

只聽司南繼續道：「屬下現在名叫『司南』，屬下知道上神早晚是要回來的。這五萬年來屬下一直守在這裡替上神照顧帝君老人家，終於讓末將等到了。」

半晌，成武道：「你起來吧！」

司南起身後才注意到成武身後的阮阮，見阮阮可愛呆萌，又緊跟在成武身後，便問道：「上神，這位是？」

阮阮如今不過是個小孩子，自然對誰都熱情，便笑自我介紹道：「我叫阮阮，是峨眉山東極上仙座下的徒弟。因為師父閉關修鍊，所以阮阮日後要隨著帝君修行。阮阮年紀小，就稱呼你為哥哥了。司南哥哥，以後要多關照啊！」

司南呵呵一笑，拱手道：「司南這廂有禮了！」

「好說好說！」阮阮微微一愣，也學著司南的樣子，不自然的朝著司南拱了拱手。

成武不理會阮阮和司南二人相互拜會，徑自邁開步子朝紫宸宮中走去。

阮阮和司南見狀跟在成武身後，三人一同步入了這座巍峨的宮殿。

殿中雕欄玉砌，廊腰縵回，其間殿舍不知幾多，然而並無什麼稀奇事物。

唯有一株蒼天古樹聳如雲霄，阮阮使勁抬著小腦袋望去，竟看不出這株蒼天古樹其高几何。

但這古樹雖高，葉子卻盡數枯黃，枝丫無精打採的垂著，彷如垂暮的老者一般，與紫宸殿氣勢恢宏的模樣截然不同。

阮阮緩緩走到樹下，抬頭仰望巨樹的頂端，慢慢伸出手，覆在巨樹蒼老的樹皮上，巨樹彷彿感受到了阮阮的氣息，竟變得鮮活起來，轉瞬之間黃葉復綠，鬱鬱蔥蔥。

偌大的殿中也平添了幾分生機。

司南驚訝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道這樹原來是只認帝君的，那這個小傢伙是什麼來頭？竟然能讓十幾萬年的古樹也認她做主。

越過巨樹，成武帶著阮阮和司南步入正殿，殿內宮燈一盞盞無火自亮，只見殿中擺設古樸而又莊重，兩側的珠子乃是青銅澆鑄而成，其上各雕麒麟數只，姿態鮮活，靈氣充溢，彷彿隨時會從柱子上跑下來一般，從下首到主座足足有三丈有餘。

然而座上的帝君便是帝君，只那麼一坐，身上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威嚴，叫人只敢遠遠觀望，不敢貿然上前親近。

等到高台上的帝君把目光放在小傢伙身上時，她立刻放開了司南的手，飛奔向高台：「爹爹！」

台下還沒來得及走的將士：「……」

守在殿外的侍衛：「……」

什麼情況？

帝君老人家什麼時候成親了，還有個孩子了，孩子都跑到紫宸宮了？

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就看一隻白色的糯米糰子，骨碌骨碌地跑到了紫金座下。

然後提起小裙子，邁開小短腿，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往上走。

哎喲喂，小傢伙可別摔下來呀！這帝君紫金座的台階又高又陡，眾人的心裡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啪嗒，糯米糰子被裙子絆了一下，趴到在一層台階上。

眾人的心高高的提起，不約而同地要伸出手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