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喜歡她，竟然有罪
《逆光》劇組的片場。
寧如煙進入保姆車的第三個小時，距離保姆車一百米遠的地方，仍然圍堵著密密麻麻各大劇組的演員和工作人員。
明明什麼都看不見，但是他們卻是一副怎麼也看不夠的表情。..
有人往前邁了步，卻立刻被身邊的人，一把拽了回來。
「你不想活了，不知道煙姐的規矩？！」工作人員a的眼神有點驚悚，「沒瞧見影視城大門那群攔著記者與粉絲的保鏢，制服上都印著裴氏的家族圖案？！」
在帝都誰不知道裴家的護衛隊？！
那全是世界級的雇傭兵。
個個身手強悍得可怕。
據說每一場對決，都給對手帶來毀滅性的絕對碾壓。
剛剛他去現場看過：出動的護衛隊，黑壓壓的一大片，目測不下百人。
從這陣仗便可以看出裴御城對寧如煙的寵愛，已然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寧如煙的性子寡淡冷漠，不喜生人。
接戲的時候，首先談的不是片酬，而是要求：除了拍攝之時，其他時候片場所有人都要跟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圈內漸漸自動生成了這樣的現象：以寧如煙為圓心，方圓一百米，不允許存在任何會呼吸的活物。
「我只是有點好奇煙姐保姆車的具體型號，想靠近點拍得更清楚，方便我在網上百度。」工作人員b的語氣有點委屈。
「獨一無二的定製版，哪有什麼型號？！」工作人有些想笑，「煙姐的私人專座轟動了整個娛樂圈，那是移動的『行宮"，據說裡面的設施應有盡有，還配有無懈可擊的安全系統。」
「可是，外表僅僅是輛賓士，並沒有什麼特別。」
「光是車內設置的獨立的衛星定位體統，一年的維繫費用便高達八位數，還不特別？！分明是特別到觸目驚心。」
「卧.槽，老子今天終於知道什麼叫：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你們說，裴大佬每年到底在煙姐身上花多少錢？！她剛剛穿的那件及腳踝的黑色皮草，我百度了下，是某牌的頂奢，近七位數。」
「煙姐的片酬很高，也很有錢，可以自己維持自己的日常開支。」
「可是跟大佬比起來，她每年掙的那點錢，純粹是渣渣。」
在所有人都在議論寧如煙的保鏢，以及保姆車的時候，季遇荌卻站在那裡，低垂著眉眼，靜靜看著自己愈發沒有光澤、愈發粗糙的手。
導演在旁邊一遍又一遍叮囑她各種細節。
季遇荌盯著掌心那枚剛剛才冒出來的水泡，恍神得厲害。
三個小時前，寧如煙曾跟隨李達在《逆光》的片場轉了好大一圈。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寧如煙轉動：一襲黑色皮草的她，每一步都盡顯優雅；高高盤起的黑色長發，插戴著鑲嵌著黑色寶石的皇冠，那是最高貴的點綴。
可是季遇荌的視線，卻直直落在跟隨在寧如煙的身後，一直撐著一把黑傘，小心嚴謹罩在寧如煙頭頂的男人身上。
他，是唐燁……
裴家暗衛統領。
從小就被養在裴家。
是裴御城二十四小時都不會離身的貼身秘衛。
裴御城竟然給了寧如煙……
「小季，所有細節你都記住了嗎？！」導演一邊詢問，一邊抬頭瞄了瞄愈發低矮厚重的天幕，「雨越來越大，我們要速戰速決，早點收工。」
季遇荌站在那裡，沒動。
導演拔高聲音喊了好幾次。
季遇荌猛然抬起頭的剎那，導演清晰看見她眼底泛起的淚水。
導演嚇了好大一跳，以為是她害怕：「哭什麼？！大不了不拍。」
季遇荌壓下那股因為唐燁湧起的在胸腔內橫衝直撞的情緒：「導演，我沒事，可以拍的。」
從來沒有拍過墜樓的戲份，季遇荌並沒有經驗。
拍攝第一條的時候，高速墜落，大腦一片空白，提前溝通好的走位細節，忘記得乾乾淨淨。
「咔~！」導演注視著總機屏幕，「小季，角度不對，你的臉露太多了，其次肢體動作也不好。」
雖然每層樓都有緩衝物，且地上還鋪有地墊，但是著地的剎那，巨大的衝擊力震得她頭暈目眩。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每一塊骨頭都要碎了。
季遇荌緩了很久很久，才稍稍有點爬起來的力氣，她咬牙艱難起身：「導演，我們重新再來一條。」
不遠處的保姆車內，開著舒適怡人的暖氣，與外面陰冷潮濕的天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寧如煙一邊仔仔細細翻看劇本，一邊淡淡出聲詢問立在身畔一反常態、向對面劇組投去過多目光的唐燁：「那人是誰？！」
唐燁一聽這話，頓時慌得一逼。
「什麼誰？！」
「此刻正在拍墜樓戲份的那名替演。」
「不認識。」
唐燁一臉的平靜，但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
這會兒心驚肉跳，連呼吸都不敢。
好端端的，寧如煙怎麼會注意到季遇荌？！
還詢問起季遇荌來？！
寧如煙並沒有看唐燁，仍然專註於自己手裡的劇本：「自從剛剛我與達導在片場走位，你看見那女人之後，便一直如坐針氈、心不在焉……」
唐燁呼吸一窒。他的反應，有那麼明顯嗎？！
早些年季家便被帝都的豪門圈徹底除名。帝都關於季家最近的一篇報道，還停留在四年前季封然夫婦自殺事件上。作為最頂級的財閥家族，當家人自殺，絕對是持續性會很長很長的國際性的爆炸新聞，然而這件事卻只在帝都的熱搜欄上掛了一天。帝都的新聞媒體，成百上千，不計其數，這些年，卻連個「季」姓，都不敢報道。
原因很簡單。
季遇荌，是禁忌。
過去，她是裴御城最不能觸及的禁忌。
唐燁沒想到季遇荌還會回帝都。
他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跨入帝都一步。
在唐燁轉動著心思，如何轉移寧如煙注意力的時候，寧如煙卻再次開口了。
她問唐燁：「所以，你是看上她了？！」
此話一出，寧如煙看得很清楚：唐燁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變得無比蒼白。
唐燁是什麼身份？！行走在腥風血雨里，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人。
聽裴懷瑾念叨過：「煙姐，你別瞧見唐燁漂亮得像個小白臉，其實他殺起人來，眼睛都不帶眨。」
然而，一個女人能讓他害怕成這樣？！
唐燁完全失了平日的冷靜，滿臉都堆積著濃烈的恐懼：「煙姐，您別隨隨便便扣我罪名，我怎麼可能看上她……」
怎麼敢看上她？！
借他一百個，不對，借他一千個一萬個膽子，他連半點眼神都不敢落在她身上好嗎？！
而，一向心思細膩且聰明伶俐的寧如煙，立刻捕捉到了重點。
罪……
唐燁喜歡那女人，竟然有罪……
季遇荌全身都濕透了。
也不知道是雨水太大，還是ng次數太多身體冒的冷汗。
「咔~！」導演反反覆復看了好幾遍，確定沒有任何問題的時候，他取下耳機，對著片場鏗鏘有力地喊道，「收工。」
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
天色早已黑透。
深冬的雨夜，那股子陰冷，足夠侵入骨血。
所有人的動作都很麻利，誰都想趕緊忙完，然後回家。
然而季遇荌卻挨著挨著向現場所有工作人員鞠躬：「今天麻煩老師了。」
李達站在不遠處。
《王朝》的副導立在一旁：「這塊場地雖然不大，但是臨時布置場景還是需要耗費三天的時間，我儘力讓他們速度快點。其次，達導，關於《王朝》的女三號，溫倩倩那邊可能出了點問題，有娛樂記者在網上放料那篇姓的女星的大瓜，就是她。如果消息屬實，怕是會影響《王朝》的拍攝進度，以及後期的上映與宣傳。」
現在的娛樂圈，再也不是以前的娛樂圈，不好的風評可以壓下去。
如今，是根本壓不下去。
去年的某星的老婆與經紀人有一腿，兩人暗地裡轉移某星的財產，消息爆出來，立刻引起全民轟動。
某星的老婆都被罵出翔了。
至今都沒辦法平息這場風波。
李達的視線，一直盯在某一處：「那就跟溫倩倩解約。」
「好。」副導點頭，「我明天就去準備合同，還有女三號，我目前手裡有兩個不錯的人選，明天通知她們來試戲。」
「不用了。」
「……」副導有點不明白李達的這「不用了」三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剛張嘴想問問，是不是已經有人選了，便聽到李達的聲音，「去聯繫下她，讓她來試戲。」
順著李達的視線看去，副導一眼就看見正在跟所有工作人員打招呼的季遇荌，他有些懵。那替演，雖然顏值足夠的驚艷，單畢竟是替演。先不說身份太低沒什麼名氣，副導剛剛看過她演戲，儘管很能吃苦耐勞，但演技……委實太稚嫩。
《王朝》的女三號，戲份很重。這個角色，雖然是個反派，但是演繹得好，絕對是能爆的。
跟在李達身邊這麼多年，副導從來沒見過李達把這麼重要的戲給新人，還是個替演。
「不用讓她明天來，今晚就試戲。」李達說。
季遇荌領到片酬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九點了。
「謝謝副導。」季遇荌禮貌地對著《逆光》的副導點頭。
「小季，今天的表現不錯，很有潛力，好好加油，以後肯定有出頭之日。」副導說。
季遇荌淺淺勾了勾唇：「謝謝副導的鼓勵，我會加油的。」
原本季遇荌想去更衣室換衣服，順便數一下片酬到底有多少。反正捏著挺厚。
然而，《逆光》的導演卻火急火燎地跑進來，見到她就說：「小季，快準備下，達導讓你去試戲。」
「……」季遇荌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導演見她杵在那裡，順手把劇本塞她懷裡：「這是給你試戲的劇本，達導在隔壁的vip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