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林道遠
繁城張口便要回答,可吐出一個繁字后,她突然蹙眉,拿著帕子的手一頓,才看向陳修瑾,鄭重的說出了一個名字:「林繁。」
看繁城如此鄭重的模樣,陳修瑾一愣,便又開始問:「姑娘可是許昌人?」
「不是。」
「那姑娘來許昌做什麼?」
既然不是許昌人,那這姑娘身無分文又來許昌做什麼,當日她出現在懸崖底下又是為什麼?
這一系列的疑問,都讓陳修瑾看向少女,眼裡滿是好奇。
「尋人。」繁城有些煩躁,因為她發現用帕子即使擦了手指,但手上還留著那油膩感,這讓她感到不適,她側過身子,將自己的手朝著臘梅一攤。
陳修瑾和臘梅被繁城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一愣。
但臘梅畢竟和繁城接觸了一夜,也知道這姑娘好吃,不愛說話,但及其愛乾淨,模樣看著性子冷,實際只是不因世事。
如今看到她的動作,再看到那已經沾了臟物被揉的不像樣的帕子,便猜到了繁城想要做什麼。
「姑娘稍等,奴婢這就打水,讓姑娘凈手。」說著,竟也不管陳修瑾,便出了房門朝著廚房走去。
聽到臘梅的話,繁城才將已揉的不像樣子的帕子直接放到桌上,然後就這樣張開十指,看向外面,似是在等臘梅,理都不理會陳修瑾。
只是她還沒等到臘梅,門外便傳來叫嚷聲。
陳修瑾原本還想在詢問些問題,被外面的叫嚷聲一吵,便凝眉,站了起來,只是他還沒走出去,外面的人卻已經進來了。
只見林大人身上滿是泥土,髮髻也頗為紊亂,捂著胸口,跌跌撞撞的朝著這邊跑來,身後還跟著林行遠和林永言還有兩名侍衛。
「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陳修瑾看著過來的幾人,呵斥道。
其他人聽到聲音,連忙下跪,只有林道遠從自己的胸口,拿出一個油紙包,痴痴的盯著繁城,朝著她蹣跚走來。
陳修瑾看著林道遠的動作,正準備讓人將其帶下去時,卻又聽到林大人朝著繁城喊了一句:「小繁兒。」
陳修瑾已知道繁城的名字,聽到林道遠的話,猛的看向林繁,而林行遠父子聽見林道遠的話,也抬頭看向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人。
這熟悉的模樣,不是林繁又是誰,兩人驚奇的看著繁城,她不是應該在宛城長春觀,怎會在這裡。
「繁兒,吃。」
林道遠又朝前走了幾步,一直走到繁城跟前,才蹲下身子,似是想跟繁城保持平視,拿出被自己一直放在胸口的油紙包,雙手顫抖的將其打開,裡面赫然是兩個肉包子。
繁城看著林道遠胳膊和雙手上的傷痕,這明顯是跟人掙扎時,受到的擦傷,在看他灰頭土臉的樣子,眼裡滿是期待的模樣。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抹畫面,一紮著啾啾的女童,臉色蠟黃的躺在床上,門推開,還能看到從外面飄進來的雪花,一個滿臉帶著笑的男子,手裡拿著不少的小玩意兒走到女童面前。
「小繁繁,今日聽話了沒,你看,這是爹爹給你買的玩具,還有你心心念念的肉包子。」
說著,男子便從自己胸口掏出被油紙包包著的肉包子,打開油紙包,這肉包子竟然還帶著熱氣。
「趕緊,趁熱吃。」男子將包子掰開,將包子喂到女童嘴邊。
女童開心的咬了一口,男子則滿臉憐惜,只是女童卻只能吃一個,在吃第二個的時,便開始乾嘔起來,不多時,剛才吃下的肉包子,便被她又吐了出來,看到吐出來的肉包子,女童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繁繁別哭,別哭啊,以後還有的。」男子抱起女童,拍著她的背,眼眶竟然也紅了起來。
「大夫都說了,繁兒不能見葷腥,你怎得給她吃肉呢?」一美婦聽到哭聲,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地上的贓物和沒吃完的包子,一臉不虞的朝著男子說道。
「繁兒想吃,上次廚房做的包子,不是說好的做素餡,你讓廚房做了肉餡,做了也就做了,誰讓棠兒拿到繁兒面前吃的,這聞到味兒了,饞了好幾日,繁兒乖巧也不鬧,可我心疼。」男子說著,眼眶便紅了起來,那美婦嘆了一口氣,眼淚也不自覺的掉了下來。
「繁兒不哭啊,母親給你做其他好吃的,比肉包子好吃多了,走。」說著,美婦接過女童的身子,便朝著外面走去。
記憶只有一點,繁城回過神時,嘴邊已經出現了被掰成一半的肉包子,只是那包子上明顯多了一個臟手印。
繁城眼神複雜的看向林道遠,最後他在林道遠期盼的目光下,咬了一口,肉包子有些涼了,這肉吃著也有些柴,但繁城還是咽了下去。
「好吃嗎?」林道遠拿著肉包子,眼睛晶亮的問著繁城。
繁城點了點頭說:「好吃。」
「爹爹以後給繁兒買更多好吃的,繁兒要好好吃藥啊。」林道遠像是哄小孩一樣,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拍林繁的背。
繁城沒有躲閃,而是任由他輕輕的拍了幾下。
「原來,姑娘竟是林大人的女兒?」陳修瑾看著已經昏睡過去的林道遠不可思議的說道。
剛他也沒看清什麼情況,就看見林道遠突然直挺挺的暈了過去,還好如今府衙里有大夫,大夫診脈說只是昏睡過去了,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繁城看著躺在床上的林道遠,沒有理會陳修瑾的話,反而低頭在思索著什麼。
「林大人這是失魂症,時間耽擱太久的話,恐怕會一直這麼痴傻下去,這丟的還是爽靈和伏失,不過這丟了爽靈的人,竟然還能識的姑娘,可見林大人一番拳拳愛女之心,竟如此強烈。」陳修瑾一邊說,一邊看向繁城,似是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他讓師門的人前來協助他,也不知是師門誰將會來。
如今也只有這少女能幫自己,可若這少女是修行之人,不可能看不出林大人的癥狀。
她說她來許昌是來尋人,可見尋的應該便是林大人。
那為什麼她見到了林大人,卻絲毫沒有為人子女的擔憂,甚至是漠視,若不是林大人尋來,可能他都想不到這兩人之間竟然有這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