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巨獸摧毀的武道文明

「李澤言，你寫著東西有啥用啊？人類說不定在下一刻就要滅亡了，你把這些東西寫下給誰看啊？」

李澤言端坐著桌子前認真的書寫著什麼，他的同伴好奇的探過頭看清了自己同伴書寫的內容后如此問道。

「我知道，但萬一呢？」李澤言沒有停筆，埋著頭悶悶的回答道。

萬一？哪裡來的萬一？

聽到李澤言的回答，他的同伴不再打算繼續和他說些什麼了。

不願意坐等死亡所以嘗試著做了一切能做的垂死掙扎，可掙扎之後發現，自己之前所作所為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人類面臨的情況就是如此，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一部分人出現不切實際的臆想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要不影響戰鬥就行了，畢竟他們是人類現在最後的一道擁有抵抗力量的防線了。

沒有了同伴的打攪，李澤言耳邊只剩下了筆尖與紙之間沙沙的摩擦聲。

......

隨著戰爭的結束，人類文明在和平與競爭中得到了穩步的發展，因為熱武器的進步以及時代、人類觀念的變化，曾經傳承並興盛了數千年的武道文化開始逐漸走向落寞。

繁榮時代53年，戰爭結束的八十幾年又被我們稱作黃金時代，那個時代的人類如同襁褓中熟睡的嬰兒，因為沒有威脅的出現，他們可以肆意的成長。

可是誕生並成長於繁榮時代的人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危險，而我們距離滅亡又有多麼接近。

抵抗時代1年，頻繁出現的猛獸引起了世界各國的重視，這些猛獸擁有比其他動物更大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更堅韌的皮膚。

經過研究發現，這種超出常人認知的猛獸均來自於普通動物的異變，沒有人知道它們異變的原因，而我們將這些異變的生物統稱為異獸。

抵抗時代4年，根據我們的分級標準，抵抗時代最開始幾年出現的異獸都是最弱小的士級異獸。

面對士級異獸，人類還能較為輕鬆的將其制服、擊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士級異獸，和更加強大的尉級異獸出現，人類對抗異獸的主流武器也不得不從大口徑槍械轉變成火炮。

抵抗時代6年，局勢越來越難以維繫，但這不是最糟糕的，人類把憂慮的目光放到了海洋之中。

海洋，海洋深處！

那裡是人類的禁區，沒有人知道那裡到底發生了怎樣的巨變，但海洋既然能孕育出這顆星球體型最龐大的生物，沒道理孕育不出更加強大的異獸。

抵抗時代7年，在熱武器面對異獸越來越吃力，部分城市開始淪陷的時候，本已落寞許久的武學一道出人意料的傳出了好消息，成為超出認知的存在，不僅僅是異獸的專利，人類也同樣可以。

世界上僅存的幾位武學大師向我們證實了，人類可以通過武道一途展開修鍊，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這些曾經存在於小說之中的境界成為了現實。

煉精化氣境界的武者便擁可有斬殺士級異獸、對抗尉級異獸的能力，一時間全民習武成為了不可阻擋的狂潮，武道文化也因此重回了曾經最鼎盛的時光。

抵抗時代10年，隨著全民武道的推廣，大量武者的出現讓人類擁有了對抗、鎮壓異獸的能力。

但人類還沒來得及吹響反攻的號角，人類面對異獸所佔有的微弱優勢便隨著海洋中第一頭校級異獸爬上海岸線而在頃刻間灰飛煙滅了。

抵抗時代11年，根據事實證明，武道一途確實是對抗異獸的最好方法，但武者的晉陞以及武者實力的提升都需要大量的時間，而人類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面對無法被常規武器擊殺的校級異獸，我們只能選擇用武者的生命將其慢慢堆死，在這種飲鴆止渴的打法下，人類武者的數量急劇下降，局勢急轉直下。

抵抗時代13年，因為某些失誤，存儲非常規武器的倉庫在校級異獸進攻的時候發生了爆炸，爆炸中心的校級異獸死在了人類的最強武器之下。

但在一周之後，爆炸產生的輻射區中出現的數十隻校級異獸以及一隻全新的將級異獸，將級異獸的誕生徹底殺死了人類短暫的抵抗時代。

絕望時代1年，九十四種失敗的作戰方案，一萬三千四百三十三位犧牲的武者，他們向全人類證明了一個殘酷的現實——在現階段，人類沒有任何方法對將級異獸產生致命的威脅。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核武可以擊殺將級異獸，但沒有人敢這麼做，誰知道在釋放了下一顆核武后，彈坑裡會爬出怎樣的怪物。

絕望時代2年，很多武者已經來到了煉精化氣的巔峰，距離鍊氣化神只差邁過那道門檻，而我就是其中一個。

絕望時代3年，我們需要時間，可異獸們不會給我時間。

因為，這裡是人類僅存的最後一座聚集地了；而我們所在的地方，是這座聚集地唯一的防線......

......

「嗚！！！」

突如其來的警報聲打斷了李澤言的記錄，聽著這不同於往常的警報聲，李澤言默默的站起身，開始穿戴戰鬥護具。

「最高等級警戒，看來將級異獸打算來踏破人類最後的聚集點了啊，那麼現在輪到我去死了。」

李澤言看著鏡子中全副武裝的自己，露出了一個不算難看的笑臉。

雖然早就有了戰死的覺悟，可是自己為什麼總是感覺到不爽呢？

......

「都把頭給老子抬起來！我知道你們在畏懼什麼！

是，我知道你們害怕無聲無息的死去，曾經戰死的同胞會被我們銘記，可我們是這顆星球上最後的人類，我們的死亡不再會有後人去銘記！

不僅僅如此！

我們的死亡將代表著人類數千年文明就此走向終結！

我們的奮鬥我們的犧牲也隨之化為塵埃！

但是你們給我記住！哪怕我們接下來的行為對一切來說都是無濟於事的，但那些行為卻對我們自身意義重大！

地球會有記憶的！宇宙會有記憶的！

它們會記住我們一直戰鬥到了最後的時刻，記住我們從不曾停歇的奮鬥，哪怕這個奮鬥是徒勞是無力的！」

直到李澤言來到集合大廳，聽到隊長老林做的最後的戰前動員后，他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爽，因為他不甘心，不甘心看到人類就這樣走向終結，不甘心就這樣讓自己的奮力反抗被世界遺忘。

「在這樣的局勢面前，我們別無選擇，唯有背水一戰！」

「接下來的戰鬥，沒有計劃，沒有指揮，你們只需要向前衝鋒，然後把你們手中的武器狠狠的刺進那幫畜生的身體中！」

雖然接到的命令無異於自殺式進攻，但在場的武者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此提出異議，因為在即將到來的異獸潮以及可能出現的將級異獸面前，任何戰術都是毫無意義的。

與此同時，一輛輛運輸車輛開足了馬力朝著防線後方跑去，李澤言知道這些運輸車駕駛員不是因為害怕死亡而逃避，他們有比戰死在防線上更重要的任務——

在戰死之前把車上的黑火藥運回聚集地，再把那些黑火藥分發到聚集地的每一位居民手中。

李澤言曾經目睹過一座被異獸攻陷的堡壘，到處都是巨大的異獸，它們有著猙獰的利爪，堅硬的鱗甲，鼓起的肌肉和布滿利齒的血盆大口。

醜陋的面龐不斷呼出腥臭的氣體，鮮紅的眼珠子四處蠢動，搜尋著獵物的身影，每一步的踏出，都帶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整座堡壘變成怪物的樂園，倖存的人類被怪物輕易的找到，所有人在絕望中被異獸輕易的追上吞噬咀嚼。

相比較被異獸殺戮吞食的結局，引爆炸藥賭上微乎其微的概率與它們同歸於盡，算是這些居民能迎接的最好的結局了。

......

激昂的異獸咆哮聲告知著李澤言等人它們的到來，那吼聲密集到甚至都無法辨別方向，彷彿整個世界都充滿了異獸的吼聲。

「這個陣仗要不要這麼大？地面上把我們包圍的嚴嚴實實的就算了，天空也被飛行異獸佔滿了啊。」

指揮高射機槍防空的老薑一邊帶著部下朝著高射機槍中壓子彈鏈一邊嘟囔著，同時他還不忘朝著率領武者隊伍的老林打趣道：

「老林，你還不帶人衝鋒？等那幫雜碎衝起來，你們到時候怕是連邁開腿的勇氣都沒有啊。」

「去你丫的，老薑你個癟犢子不知道老子是帶著兄弟們送去死啊，催個球催。」

「廢話那麼多幹什麼？去吧，衝鋒，痛痛快快毫無顧忌的去那幫雜種當中殺一頓。」

老薑彷彿沒有聽到老林的反駁淡然的說道。

「喂，老薑，下輩子要是有機會......」

老林露出難看的笑容對老薑說道，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到一半，便被老薑粗暴的打斷了。

「矯情什麼玩意啊？人類都要滅亡了，哪來的下輩子？快點滾蛋！」

「行，那就永別了。」

「所有人聽我命令，隨我！衝鋒！」

老林收起難看的笑臉，滿臉肅殺聲嘶力竭的喊道，話音剛落他便背著四根特殊合金製成的長槍一馬當先的沖在了最前面，而他的身後跟隨著人類最後的三百二十九位武者。

還沒衝出兩百米的距離，李澤言便聽到防線上僅剩的幾十挺高射機槍同時開始了射擊。

「不準回頭，跟老子衝鋒，衝鋒！！！」

被背後突然響起的槍身驚得一哆嗦的李澤言剛想回頭看看背後發生了，老林的命令便從前方傳來。

確定身上沒有中彈的感覺，意識到背後的戰友並不是朝自己後背開槍后，李澤言便加快腳步繼續跟著老林朝著異獸衝去，有過足夠的戰場經驗的李澤言已經想到了背後正在發生的事情。

高射機槍很難破除飛行異獸的防禦，不在武者保護下使用高射機槍的射手在飛行異獸的眼中就是一塊塊肥肉。

老薑催促老林帶隊衝鋒不僅僅是催促自己這些人去送死，也同樣是在催促保命符離開自己的身邊。

槍聲響起后的，開槍的聲音開始變得稀疏。

槍聲響起后的第七秒，僅剩一挺機槍仍在開火。

槍聲響起后的第九秒，李澤言的背後再一次陷入死寂。

而衝鋒的路上也不是一番風順，在發現弱小的兩足生物膽敢朝著自己發起衝鋒后，異獸們也隨之憤怒的朝著武者的方向發起了衝鋒。

頂著天上飛行異獸的襲擊，以及異獸遠程噴射出的酸液，在李澤言等人接敵的時候，武者全員的戰損已經超過了三成，衝鋒在最前排的老林也因為在半途中被飛行異獸抓住而在衝鋒的半途墜亡。

殺！能殺多殺算多少！

這是李澤言此時唯一的想法，隨著他瘋狂的戰鬥，淡淡的光芒籠罩在他的身上。

人類歷史上第一位鍊氣化神的武者誕生了，可惜他誕生的時間實在是太遲了。

煉精化氣可以提升武者的內息上限，鍊氣化神進一步提升武者內息上限的同時，還可以大幅提升武者的身體素質。

因為身體素質的提升，李澤言發現自己手中趁手的長槍變得輕若無物，同時他還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除了自己所在的這片區域，戰場其他的地方都再次恢復了沉寂，就連遠處聚集地的爆炸聲都變得稀疏了許多。

看著周圍圍而不攻的異獸，李澤言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煩躁。

雖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但李澤言還是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煩躁的情緒。.

根據大家用命換來的情報，這些畜生將自己圍住卻不攻擊，要麼是想要向自己展示勝利者的姿態，要麼是想把自己做成收藏品。

但不論是出於哪種可能性，李澤言都知道自己一定能在稍後接觸到一隻高階異獸。

李澤言並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有多強，但他知道自己還有一次突襲的機會，與其把生命消耗在與這些雜兵的戰鬥上，還不如試著拼掉一隻高階異獸。

哪怕殺不掉它，也要讓那個雜碎在以後回憶起這件事時，感到不寒而慄！

......

「你是這顆星球上最後一個人類。」

異獸圍成的圈讓出一條路，一個類人形生物來到了李澤言的面前口吐人言道。

「好傢夥，你們這幫雜種現在居然能變成我們的模樣，說我們的話？

算了，不重要了。

怎麼？是打算在我面前找到屬於勝利者的快感嗎？」

類人型生物並沒有因為自己被李澤言稱作雜種而感到憤怒，它示意自己身邊因為李澤言的話而躁動的異獸保持安靜后慢條斯理的說：

「我原諒你的無禮，遠處的爆炸聲已經停止了，作為人類最後一個生還者，你已經證明了你的實力，現在你也該為人類的文明的延續考慮一下了。

人類用了六萬年進化出形體，又用了近萬年時間形成文明，而現在你們走向滅亡卻只用了寥寥十幾年時間，我們的大人覺得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所以現在有一個機會擺在你面前，跪下徹底臣服於我，臣服於大人，我允諾你可以用餘生通過文獻的方式將你們人類的文明儘可能記錄下來。」

聽到類人型生物的話之後，李澤言的臉色變了變，思考了些許時間后不情願的跪了下來，李澤言的膝蓋還沒來得及落地，他整個人便被某種力量定住了。

「忘記自我介紹一下了，我叫狸，若是用你們對我們的分級來評價，我的位階是凌駕於將級的王級，我的能力側重於念動力和心靈方面，你的內心告訴我，你在欺騙我。

若你面對的是一個將級，現在的你說不定真的有那麼一絲擊傷它的可能性。

做出覺悟下定決心賭上全部的一擊，還沒開始便結束了，這可實在是太可惜了。

滅絕人類，是大人對人類表達的最高致意；而不讓你虛與委蛇的下跪，是我個人給予人類勇士的基本尊重。」

啪——

就像拍打蚊子一樣，李澤言變成了肉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