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大刑伺候

一聽「駐馬店」三個字，樊毅渾身一緊，他本已打定主意，不管朱文正怎麼整，他先敷衍配合就是，先熬過這段再說。

可唯獨駐馬店一案，是他萬萬不敢鬆口的，這要是稀里糊塗應承下來，只怕大羅金仙來了，都救不活了。

樊毅捂著臉蛋裝糊塗道：

「不知大人所說何事，罪民一無所知啊！」

朱文正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抵賴，嘿嘿一笑，當即從案台上拿起一卷證詞，一把拋到樊毅跟前：

「還敢狡辯？你指使戶部右侍郎萬傑，慫恿鄭遇春倒賣軍糧，已經被左侍郎王和實名檢舉了！」

樊毅聞聽此言，頓時如遭雷擊，渾身一個激靈，連滾帶爬的撲向那捲證詞，才翻開看了幾眼，已是汗出如漿。仟韆仦哾

他一臉憤恨的抬起頭，怒指穩坐台上的王和道：

「王和！你我好歹共事一場，沒有交情也有人情，你為何顛倒是非，要做這假供？」

王和不愧是做校檢出身的，場面如此激烈，他卻一臉沉穩，風輕雲淡道：

「樊大人！一人做事一人當，當初你先遊說於我，希望我去做那禍國殃民的勾當，我心存良知，死活沒同意，你這才找了左侍郎萬傑。

怎麼？一轉眼，您就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您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不敢記得?」

朱文正明知這番話是假的，可看著王和一本正經，義正言辭的神情，由不得人不信，忍不住心中暗暗叫好。

樊毅聽了果然大急，反口質問道：

「我何曾找過你和萬侍郎？滿口胡言，你若真的心存良知，又為何直到今日才講出來？」

王和似乎極善對質，聞言不加思索答道：

「你利欲熏心，勾連眾多黨羽，妄圖一手遮天。

我不從，你就威逼利誘打擊我，若不是今日都督主持公道，又有哪個敢跳出來指正你？」

樊毅越聽越急，一見王和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黑自己，便急忙轉向朱文正辯解道：

「大人切莫聽他胡言亂語！這王和是楊參政的人，平時就跟下官不對付，被下官整治過幾次，這才心懷憤恨，如瘋狗亂咬，他這是公報私仇，請大人明察啊！」

樊毅急得亂了方寸，竟然把私下裡勾心鬥角的玩意，拿到公堂上來說。

朱文正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板，猛拍驚堂木道：

「混賬！為官者，皆是為朝廷效力，報效國家，何來你的我的之分？

再敢胡言亂語，本督拔了你的舌頭！」

樊毅神情一緊，這才發現自己口不擇言，又趕緊換了個方向說道：

「小人失言，還請大人息怒！

可小人的確冤枉！

那鄭遇春身在軍中，跟小人素未平生，連面都不曾見過，又如何勾結謀私?」

聽到這句話，朱文正臉上浮現出一抹壓抑不住的笑意，意味深長的俯身問道：

「你當真不認識鄭遇春？可他……好像認識你呀！」

這句話說的輕言細語，可聽在樊毅耳中卻如五雷轟頂，他終於意識到，整件事情，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並不是有人冤枉了他，而是有人想冤枉他！

果不其然，朱文正大手一揮：

「帶鄭遇春上來！」

很快，兩個軍士分開左右，押著鄭遇春就走上了邢堂。

鄭遇春頭髮白了大半，模樣看起來還是很顯老，但經過昨天一晚，精氣神卻突然好上許多。

一進來，他目不斜視，規規矩矩就跪在了堂下。

朱文正當著樊毅的面，故意大聲問道：

「鄭遇春！駐馬店一案，是誰指使你乾的？」

鄭遇春老老實實答道：

「是戶部尚書樊毅和右侍郎萬傑！

小人一開始也不願答應，他們便威逼小人說，吏部也有他們的朋友，若是不從，以後小人的兒子想補上差，恐怕只能等到祖墳上冒青煙……

小人又驚又懼，一時糊塗，才上了他們的賊船……」

鄭遇春越說越詳細，這番話最高明的地方就是真假參半，並非全是虛言，只是將對象從萬傑變成了樊毅。

所以，整個過程有條有理，彷彿就是發生在眼前，畫面感十足，讓人不得不信。

隨著他的不斷講述，不要說大堂上的幾人，就連一旁站崗的大頭兵都變得深信不疑，這是鐵證如山啊！

都這樣了，樊毅這老小子還能跑得了？

這番話猶如一顆重磅炸彈，炸的樊毅腦袋嗡嗡作響，差點喘不過氣來。

聽鄭遇春這口氣，不光是要把他樊毅拉下水，甚至就連吏部也要一併牽扯進來？

鄭遇春一個小小的指揮僉事，哪有膽子，干出這種潑天大案，他背後絕對站著一棵參天大樹啊！

想到這裡，樊毅忍不住壯著膽子，悄悄抬頭看了堂上朱文正一眼。

只見對方一臉春風得意，兩眼彎成月牙，喜滋滋的看著樊毅，那模樣就像饕餮老客，流著口水在看嗷嗷待宰的小肥羊一般。

樊毅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他能做到這個位子，顯然腦袋也不笨，冷靜下來一想，朱文正這是存心設局，要我死啊！

不光如此，看今天這架勢，都察院劉中丞，中書省楊參政，全都一併參與進來。

這是牆倒眾人推的節奏啊！

樊毅越想越怕，急忙開動腦筋，想辦法為自己開罪！

他突然發現，無論是王和的證詞，還是鄭遇春，都有一個繞不過去的人物，那就是右侍郎萬傑。

只要萬傑能站出來為自己辯護，一切都將不攻自破，可偏偏萬傑被他和胡惟庸給害死了。

一個死人怎麼說話？

朱文正正是充分利用了這一點，讓樊毅有口難辯，簡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樊毅頭一次開始後悔，將萬傑給弄死了！

等鄭遇春說完，朱文正一臉笑眯眯的看著堂下道：

「樊毅，你還有什麼可說得？」

樊毅能說啥，只能哭天搶地，拚命叫道：

「大人！我冤枉啊……我是冤枉的！」

朱文正一拍驚堂木，大聲道：

「人證物證具在，還敢撒潑耍賴？

來人，大刑伺候，先打二十大板！」

幾個虎威軍士卒在旁聽著鄭遇春數落樊毅罪狀，早就對他恨之入骨，頓時如狼似虎的撲上前，按住樊毅，褲子一扒，照著白花花的屁股就掄起大棒。

「啪！啪！啪……」

古代殺威棒，那叫一個用料十足，又粗又結實，只是看看都叫人心裡發慌。

尋常青壯都受不了，更何況樊毅這把老骨頭，片刻間就被打得皮開肉綻，鬼哭狼嚎。

樊毅痛哭流涕，扯開喉嚨，聲音又尖又厲，不住大叫道：

「冤枉啊！小人冤枉啊！……」

朱文正卻饒有興緻的，看著樊毅白花花的屁股，慢慢變得跟花兒一樣紅，嘿嘿笑道：

「你叫啊……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