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真的問心無愧嗎？

晴風吹拂，樹梢紅線飄拂，絮雪陣陣紛落。

趙令曦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已入宮，我們……」

她難道沒有為他動過心嗎？

他的一見鍾情難道不是她的一見鍾情嗎？

他的多次相助，她難道就沒有過掙扎嗎？

火海洶湧之中，來救她的是他；

夢魘幻境之中，她渴望來的人也是他。

「你為我動過心嗎？」頭頂的聲音深情又渴望，他似乎等待著她的心聲。

趙令曦不語，她的心聲砰砰亂動，但有一絲理智死死摁住她的近乎決堤的洪水。

那聲音理直氣壯地道，我趙令曦待端王問心無愧。

心潮翻湧，掌心濕熱，在她以為理智戰勝情感之時，忽然落入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

「真的問心無愧嗎？」她內心又響起聲音，似乎是另一個自己窺視著那顆躁動的心。

趙令曦，你真的問心無愧嗎？

端王緊緊地擁著她，她頭上戴著的冪離隨風而落，露出她驚慌又難過的面容。

她難過的是這一段感情還未開始就要結束。

若當時在道觀初見，是她與他的緣分，該多好啊！

淚水不由翻湧，她至今不敢去抱他，她咬緊唇瓣不讓這一聲委屈溢出。

頭頂飄拂的紅線纏繞著，混亂著，似乎也在昭示著世間的的女子，她才會光明正大地嫁給你，而我，三日後便要回宮去。」

「我的餘生，只能在宮裡。」她背過身去，任由淚水簌簌而落。

「我不要遇到別的女子，我只要你，我只要趙滿滿。」端王站在她的身後，看著花絮紛落在她鬢間，宛如那日，他的心更加疼了。

終究是緣錯了。

她讓自己儘力地笑起來，舉目看花絮若雪，「今朝與你共花雨，也算是同白頭了。」

*

三日後，王德全奉命親自來碧瑤行宮來接她。

「哎喲，昭貴妃娘娘千歲，這幾日不見，老奴十分挂念您呢。」王德全這老太監是個見人說人話的人精，一見到趙令曦，便親自過來侍奉。

趙令曦按照貴妃行頭認真打扮，深紫綉金鳳羽裙，裙擺點綴百顆碩大珍珠，映得她華麗艷絕。

「喲，端王殿下也在，給您請安了。」他見到端王也在旁側，笑著又行禮。

「本王這兩日在這兒躲清閑呢，昭貴妃要回宮，本王送您吧，剛好母后也挂念著本王。」他打開摺扇搖了兩下，一副清閑模樣。

趙令曦半福身子以示感謝，好似他們回到了起點，令人看不出破綻。

在回宮的路上，趙令曦就從王德全的口中知道了更多的消息。

原來崇慶侯在今日已經出發去北邊了，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故意為之，硬是沒讓他們父女見一面，她臉色微沉，似有怒意。

王德全趕忙替皇上解釋道，「娘娘您也別怪皇上，北邊告急，老侯爺也心繫戰事，這才走得匆忙。」

她不作聲，只點點頭，然後閉起雙目養神，漸漸睡了過去。

似乎還做了一個夢，夢裡爹娘仍在身側，自己還是個小女孩，他們將自己放在家門口，兩人笑著，說著話，往遠處的燈火中走去。

一個激靈猛地驚醒，墨痕見她滿頭大汗，拿來手帕替她擦拭，「娘娘，是做噩夢了嗎？」

她擺擺手，詢問道，「快到了嗎？」

墨痕點點頭，「快了，又要見到畫蝶了呢，真好！」

雖然平日里畫蝶經常訓她，但是她與畫蝶是自小的交情，也知道畫蝶是為她好，所以墨痕常常闖禍但趙令曦仍是丫頭。

再過了會兒，她的雀駕緩緩駛入宮中，端王有別的事，在宮門口與她告別。

「昭貴妃，千歲萬安。」他笑著道，目送著她一步步走入深宮之中。

這次與初次入宮那次的心情完全不同，初次入宮她只覺得人生受困，但也無處可去；這次回宮卻有個人默默地注視著自己，但是她卻不能回頭。

她才到翊坤宮，便發現淑妃她們都守在這兒等她了，畫蝶更不是抑不住高興，趕忙小跑過來，墨痕也高興地握住她的手，「娘娘平安歸來，太好了。」

淑妃身子還是很虛弱，趙令曦心疼她，讓大家到殿里去，「身子養得如何了，你也別傷神，身體要緊。」

容嬪執著小團扇，嬌笑道，「嬪妾讓她別想東想西，她總是不聽，您回來了正好訓訓她。」

趙令曦看過去，發現容嬪身後立著柳常在，發現她詫異的目光，淑妃低聲道，「如今是柳貴人了，你走後，不知怎地，皇上說她與你同脈，晉陞為貴人，幫襯著容嬪管理宮務。」

柳貴人匆忙地福身行禮，趙令曦將眼中的異色不著痕迹地隱下，點點頭讓她起來。

眾妃一陣寒暄過後，容嬪帶著淑妃先回去，而柳貴人卻故意留了下來。

「表姐，嬪妾不是故意要奪你權力的……都是皇上讓嬪妾跟著容嬪學習……」她跪在趙令曦腳邊，耷拉著腦袋道。

趙令曦揉了揉額角，她這一出整得她好像很在乎這六宮管理之權一般，嘆了一口氣，「既然是皇上讓你管的，你就管吧。」

「還有，尊卑有別，既入了宮，就要按照位份尊稱本宮為昭貴妃，別整那一套什麼表姐表妹的。」

趙令曦不與她客氣，既然皇上覺得他能找到人替她，那就讓她看看柳貴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