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劫後餘生（1）

「放屁！你們來的太遲了。我剛剛差點就被電鋸鋸死。」黃粱打著顫吼道。

「啊，這麼刺激的嗎？」王建仁還樂呵呵的模樣，「那電鋸啥樣啊？大不大呀？嚇不嚇人？」

要不是實在沒力氣，黃粱高低鐵把身旁這名損友的臉打成豬頭。「虧我還把你當朋友呢，你去死吧，王建仁。」

「哎，梁子，別說這話，傷感情，哎？你這是怎麼了？又想起什麼了？」見黃粱突然大變神色，王建仁趕忙追問到，「是不是感覺哪裡不舒服？趕緊說啊，咱這裡可有專業的急救醫生。范曉萱，你去把趙醫生叫過來吧，我看黃粱好像是傷到腦子了。」

「陳瑞...」黃粱從咬死的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陳瑞，都是他，都是他我才能活下來，是、是我親手把他害死的...」

「啊，陳瑞已經死了嗎？」王建仁大驚失色的說，「那小子、那小子真的已經死了？！」

「是的。」黃粱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劃過他那臟污的臉頰，「陳瑞他為了、為了救我，挨了好幾槍。」

罵了句髒話，王建仁拔腿就跑，去追上那些正在向那棟被稱作豬籠的建築進發的行動隊員們。早已突破生理極限的黃粱終究還是沒能繼續保持清醒，哭了一陣后，他就迷迷糊糊的暈厥了過去。

那之後發生的事情，他都是從王建仁的轉述中了解的。再次醒來的時候，他人已經在一間醫院的病房中，渾身上下被繃帶纏住。

在昏睡期間，黃粱始終在與噩夢作鬥爭。在那些光怪陸離、支離破碎的夢境中，他夢到了伯爵夫人，夢到了瓦拉內，夢到了奧維利亞，甚至夢到了那名被他偷過手機的光頭守衛。

但最多出現在夢境中、最讓黃粱感到痛心疾首的卻不是這些人，而是那個在要緊關頭救了他一命的陳瑞。

這個年輕人每一次出現都伴隨著他的標誌性的傻笑，還有那一聲熟悉的魏哥。即便陳瑞除了這一聲魏哥之外什麼都不說，只是微笑的在夢境中看著他，黃粱都覺得難以承受。

自己活了下來，而這個年輕人卻將生命永遠的定格在21歲，他甚至沒能活到21周歲那天。這不公平，如果沒有自己的疏忽，如果沒有自己的大意，這個年輕人本應該從那棟建築中倖存下來。他還有大好的人生沒去體驗，他還有太多的可能有待驗證。

因為他，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戛然而止。黃粱甚至不想蘇醒過來，就這樣在虛假的夢境中陪著這位小兄弟一起享受這虛假的寧靜，或許不失為一種好選擇。

可即便他就想這樣沉淪下去，現實世界中的人卻不會放任他這樣。黃粱從長達兩天的昏厥中蘇醒過來時，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病床旁、正專註盯著手中的那本電子書看的張芷晴。

「芷晴...」黃粱聲音沙啞的說。

「啊，你醒過來了。」張芷晴只是用目光瞥了黃粱一眼，就再次看著手中的電子書。這種冷淡的反應讓黃粱有些無語。他掙扎著從床鋪上坐起，可還沒動彈幾下，就由於渾身上下傳來的痛苦而面容扭曲、不住的咳嗽起來。

張芷晴只能把電子書放在一旁的床頭柜上，讓黃粱重新安穩躺著。「別亂動了，我的祖宗，你現在都什麼模樣了，就跟個埋在土裡的繭蛹似的。老老實實的，別動了好嗎？」

「我、我這是在什麼地方？」黃粱茫然的問道，「是在醫院裡嗎？」

「對唄，不然還能是在哪裡？太平間嗎？這裡可沒那麼冷。」張芷晴沒好氣的說，「你看看你啊，自己偷摸出來作死，險些真把自己給弄死了吧。」

「抱、抱歉啊，芷晴，我不是、不是存心想騙你的——」

「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麼。我早就想開了，」張芷晴嘆了一聲氣，「反正啊，碰到危險的事情，你又不可能視而不見，總是會腦子一熱就沖了過去。你之前跟我說要去外地出差，我就知道肯定沒什麼好事。

「可即便真的想要阻止你，又有什麼用呢？這件事情躲過去了，下件事你還是會一意孤行。所以我就放任你去了。只不過你這一次去的時間也未免太長了吧，差點兩個月，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多擔心你嗎？」

「抱歉，我也沒想到會是這麼久的一次出差。」黃粱滿含歉意的說，「我真的以為，嗯，十天半個月就能把問題解決。」

「是問題差點把你解決了吧，真的是，要不是臭大叔領著人及時趕到的話，你現在八成已經躺在太平間里了，甚至能不能留下完整的屍首都不一定。」

「是啊。」黃粱心有餘悸的說。雖然此刻后怕的情緒還沒追上他，不過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在噩夢的折磨下發抖、哭泣，不過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現在的黃粱仍沉浸在劫後餘生的虛脫里，沒能徹底搞清楚狀況。

黃粱第一次蘇醒，只不過持續了十幾分鐘，然後他就再次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是幾個小時后了。仟韆仦哾

此時坐在病床旁的已經換成了王建仁，當睜開眼睛看到是那張熟悉的大臉正盯著自己看的時候，黃粱下意識的問：「芷晴呢？芷晴人哪兒去了？」

「你就一秒都離不開她？丫頭讓我趕回酒店去休息去了，這兩天她一直沒合眼，非得等到你醒過來。我接到電話說你已經蘇醒了，就趕忙過來看看，替班，讓丫頭趕緊回去休息一下。怎麼，哥哥我就不行嗎？哥哥我就不能帶給你安慰了」

黃粱翻了個白眼，沒有吭聲，再次把微微抬起的後腦勺躺回到鬆軟的枕頭上，閉上眼睛。他本打算再睡一會兒，可頭疼得厲害，為了轉移注意力，只能再次睜開眼睛，對坐在一旁玩著手機、吃著水果的王建仁說：「你還好意思吃？」

「怎麼不好意思了？要不是哥哥我及時帶人趕到，你現在都已經嗝屁了。救命恩人吃你點水果怎麼了？」王建仁大大咧咧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