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懲罰

作為綜合性大型慈善公益組織，金色福音互助會分為兩個區域，培訓荒原學員的教學區，和面向黑川市正式市民的生活區。

中心大樓，是生活區最核心的建築，高十層，上四層為互助會辦公區域，下六層是救濟廉租房，專門面向生活有困難的會員，超過兩千會員長住於此。

按照黑川市治安條例規定，通過考核前，應當避免正式市民與荒原學員接觸。教學區和生活區彼此隔離，沒有特殊情況，荒原學員無法踏入生活區，更別說中心大樓。

李智看著前方帶路的侯菁，以他熟練的模樣，摸進中心樓絕不止一次兩次。

能夠隨意穿越隔離區，視中心樓安保於無物，把整個互助會都摸清這句話應該不是虛言。

也許正因如此，他才被這麼多幻魔纏上。

「李哥，保安不在這層，咱們快走。」確認過巡夜保安不在，侯菁沖李智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來。

「李哥，咱們剛才不是在星空教堂嗎，怎麼到中心樓了？」

李智沒想到他現在才發現問題，暗道一聲心大，解釋道：「是深夜告解室把咱們傳送過來的，你進入放試卷的辦公室前，沒觀察周圍環境嗎？」

「放試卷的辦公室？什麼試卷？」侯菁茫然地問道。

「市民資……」李智說到一半突然頓住，見侯菁的表情不像偽裝，仔細看去，果然圍繞著侯菁的痴愚之霧更濃了。

侯菁的記憶被動了手腳，不僅是看到試卷的記憶，就連進入辦公室的記憶也一併消失了。

「沒什麼，先離開再說。」

「哦。」

抄寫的試卷消失之後，接下來的是記憶嗎？纏上他的幻魔，似乎在阻止試題外泄。

這麼在意試卷，難道說這隻幻魔的職業是老師？

不過侯菁的運氣不錯，與上來就下死手的其他幻魔相比，只沒收非法所得，算是溫柔無害類型了。

在侯菁的帶領下，兩人很快來到七層的茶水間，透過門上的玻璃，能看到茶水間內側有一間小倉庫，緊急出口就在倉庫另一邊。

侯菁盯著門看了一會，出聲道：「門鎖住了。」

「我知道鎖住了，你開鎖就是了。」

「我開不了。」

李智看向茶水間的門，門上是很簡單的機械鎖，沒有任何技術含量。「最高規格的保險箱你都能打開，這種鎖不是有手就行？」

侯菁扭過頭，兩條空蕩蕩的袖管垂在身邊。「李哥，問題是我沒手啊。」

李智皺起眉頭，他扯開侯菁的衣領，一層薄薄的霧氣附著在他肩頭，肩膀以下皮肉長在一起，渾然天成，像是從出生起就沒有雙臂。

他試著催動靈感之觸，將侯菁身上的痴愚之霧吞噬，但不知是目標不對，還是不合胃口，靈感之觸並沒有任何動作。

他收回之前那句話，這隻幻魔一點也不溫柔無害，下手比開門噩夢還要黑。

「我來吧，你確定巡夜保安不在這一層嗎？」

「確定。」

李智脫下上衣，用上衣裹住門的把手，一扳手砸了上去。

隨著一聲悶響，他將門推開，對侯菁道：「鎖開了，不過動靜有點大，保安很快就會過來，咱們得快點。」

七層，屬於互助會的辦公區，正常情況下，只有互助會高級成員和管理層才能入內，茶水間也是為了他們設立。

小倉庫內堆放著成箱的食物，有罐裝食物、各種飲料和真空包裝的蛋糕和麵包。

放在之前的世界，也就是路邊小賣部水準，但放在廢土世界，每箱食物都價值不菲，普通黑川市民都未必吃得起。

而這還只是第七層，這種財力和奢侈程度，可不像一個慈善公益機構。

不過比起食物，箱子上放著的那把撬棍，更吸引李智的目光。

他扔掉扳手，抓起撬棍空揮了兩下，重量和長度沒有問題，順手。

拿到撬棍的瞬間，他屬性面板上一個技能閃爍起來。

【武器大師（熟練）】：

熟練掌握所有武器，使用近戰武器時，擊中特殊目標，將對目標造成額外靈能傷害，傷害值取決於靈感和意志。當武器為撬棍時，此效果翻倍。

看著激活的武器大師，李智頓時有種「撬棍在手，天下我有」之感。

雖然對人類和輻射獸無效，但面對幻魔和異化物，憑藉高額的靈感和意志，每一棍下去都能造成巨額傷害。

在之前的世界，他就是靠著這個技能，一路砍翻了第一幕。

至於為什麼限定武器是撬棍，大概因為【武器大師】是角色的初始技能，而撬棍正好是他的初始武器。

李智提著撬棍來到倉庫里側，找到一條剛夠兩人并行的緊急通道。

「是這個嗎？」他回頭向侯菁確認，卻正好看到侯菁被地上的箱子絆了一下，撲倒進一邊的雜物堆。

李智捂住臉，有點沒眼看，地上的物品擺放確實散亂，卻遠不至於無法通行，侯菁在他心中剛立起來的神偷人設，轉眼就崩得一乾二淨。

「小心點……」李智剛準備提醒侯菁兩句，卻看到侯菁滿是慌張的臉上，雙目不知何時消失不見，眼眶中只剩下兩個漆黑的窟窿。

「李哥，我看不清，你扶著我點。」

李智皺起眉頭，這幻魔好狠的手段。

李智將侯菁扶起，讓他靠著牆坐在一個箱子上。「身體不方便就別亂動了，你就在這休息吧。」

「李哥，咱們不跑了嗎？巡夜保安過一陣就要過來了。」

「不跑了，這回不用他追咱們，我主動去找他溝通，我口才好，一定能說服他的。」

「李哥，那就麻煩你了，我正好有點累，休息一會。」

侯菁說完，緩緩合上眼皮。他的頭靠著牆，像是進入了熟睡，但聽不到他的呼吸，胸口也沒有一絲起伏，安靜地嚇人。

如果不是痴愚之霧還在向他聚集，李智一定以為他已經死了。

李智握緊手裡的撬棍，眼睛微微眯起，今晚的侯菁是他罩著的，這隻幻魔，有點過分了。

痴愚之霧夠厚，能夠遮蔽靈視，就以為拿它沒辦法了？

看來不挨上兩棍，它是不清楚互助會這塊誰說了算。

李智看向屬性面板，激活了他的第三個技能——演繹法。

在第一幕和幻魔玩捉迷藏，他可沒輸過。

技能：演繹法（掌握）

效果：通過當前掌握的線索，推斷事件的真相，有一定概率發現新的線索，極小概率直接發現真相。當你的推斷與真相重合，將會看到隱藏的真相。

伴隨著演繹法激活，無數模糊的呢喃在他耳邊響起，他眼中的世界逐漸虛幻，四周的一切緩緩退去色彩，只剩下黑白灰三色。

大片幻象向他湧來，幻想中的畫面都是今晚和侯菁在一起發生的事。

低語的刺激下，他的靈感急劇膨脹，無關的場景被篩去，只剩下十幾份可疑的畫面。

每幅畫面的邊緣都是不規則的稜角，像是許多塊拼圖，它們不斷排列，再重組，試圖還原出完整的圖案。

「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