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萬花樓

顧家的隨從過來朝著老僕大聲說道：

「通伯，這是咱們二少奶奶。」

「什麼？」

通伯弓著身子，再次問道，他的聽力有問題！隨從又朝著通伯大聲地解釋了一次，通伯這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通伯，二少爺回來了嗎？」

眼前的老伯搖了搖頭，轉身便拿著手中的掃帚，重新掃起了院內的枯葉。完了，看樣子顧弘文還可能沒來永州，他沒回永州，會去哪呢？

眼睛有些澀，沈思瑩覺得，自己算是白來永州了！本來以為是出來旅遊的，沒想到成了千里尋夫。

「姑爺沒回來，會去哪呢？」

是啊，他會去哪呢？和綠竹一樣，沈思瑩也充滿了疑問。

「思瑩！」

就在她望著顧家碩大的院子，不知該往哪走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顧弘文的聲音。

「弘文！」

轉過頭，沈思瑩臉上的笑容隨著看到顧弘文的那一瞬間愁眉緊鎖。

「你這是？」

只見眼前這個男子，穿著一身下人的衣服，頭上出門時所帶的玉制束髮冠也不知所蹤，被一根粗布替代。

若不是他還有著世家少爺的氣質，這一身打扮，還真像是街邊叫賣的小商販。在他身後，還站著挑著兩個籮筐的下人顧清。

「二少奶奶！」

放下籮筐后，顧清肩頭上的扁擔也隨之滑落，他卻幾乎是帶著哭腔對沈思瑩喊道。

這主僕二人，該不是來永州的路上又被人搶劫了一次吧？

「弘文，你這是怎麼了？」

走近顧弘文，沈思瑩愁眉緊鎖，想要知道在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既然他敢獨自來到永州，又怎麼會把自己弄得那麼落魄呢？

「思瑩，說來話長，你身上有銀子嗎？」

顧弘文抿著嘴期待地望著沈思瑩。

「你要銀子幹什麼呢？」

他身心憔悴，甚至比在街道上遇到的與他相似的男子看著還要落魄。不過他一開口，就要銀子，沈思瑩還是有些不解。

「來不及了，思瑩，你快給兩銀子，我保證，只要一回京城，我就還你！」

兩？你突然要這麼多銀子幹嘛？」

「我有急事，思瑩！」

不給的話，沈思瑩擔心他會因此生氣。好不容易，顧弘文才和自己關係緩和了些，如此一來倒得不償失！

更何況，他本就是自己的相公，倒不如先給他，看看他究竟是要去幹什麼。

畢竟沈家是做玉石生意的，黃金有價玉無價，區兩銀子，對於沈思瑩來說不在話下。

「綠竹，給姑爺拿銀子！」

「姑娘，給！」

說著綠竹遞了幾張銀票遞到了顧弘文手上。接過銀票，顧弘文二話不說便跑了出去。

「二少爺！」

顧清看到主子跑了出去，顧不得地上的扁擔和籮筐，也緊跟著跑了出去。

「弘文……」

眼前這一幕讓沈思瑩傻了眼，怎麼拿了銀子，連聲謝都沒有，人就跑了呢？他該不會是借了高利貸吧？

不過顧弘文好像也沒什麼需要巨額消費的地方，他拿著銀票去幹嘛呢？

「卓勒！」

回來的路途中，卓勒一直暗中保護著沈思瑩，果真沒有影響到她。沈思瑩一喊，人便已出現在了她面前。

「去瞧瞧姑爺幹嘛去了！」

「是，姑娘！」

一眨眼的功夫，卓勒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姑娘，您看！」

綠竹從顧清挑著的籮筐里拿出了一把摺扇，除了一面的畫之外，另一面還題了字，落款上『顧弘文"三個字映入沈思瑩的眼帘。

沒想到堂堂顧大學士的兒子在自己的家鄉也會落魄自此，居然靠著賣扇子為生，說出去還不得讓人笑話嗎？

「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吧！」

扇子正靜靜地躺在籮筐里，而它們的主人，早已沒了人影。那一堆扇面，也不知道顧弘文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

說來也奇怪，永州是他老家，按理說他缺銀子，不是可以找親朋好友們借嗎？何至於要賣扇為生呢？

若被公婆知道，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

屋內，綠竹正在磨墨，沈思瑩則揮動著手中的筆杆子。既已見到相公，也應該向顧家和沈家報個平安才是！

「綠竹，讓人把信送回去吧！」

拿著兩封信，綠竹走了出去。不一會兒，綠竹便回來說道：

「姑娘，信已經讓人快馬加鞭地送回京城了，卓勒正在外求見。」

這麼快就回來了？

沈思瑩起身後，坐在一把玫瑰椅上，卓勒則板著一張臉走了進來。

「姑爺呢？」

「您確定想知道？」

雙眉緊蹙，沈思瑩有些惱了：

「我讓你去看，自然是想要知道的，告訴我姑爺在哪裡，幹什麼！」

「他……在青樓。」

當『青樓"兩個字從卓勒口中吐露出來的時候，沈思瑩如同被當頭棒喝。她渾身的疲憊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是說要試著接受自己嗎？怎麼一轉眼，人就跑青樓去了呢？

「你確定沒有看錯？」

沈思瑩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不過卓勒也不像是會說謊的人。

「沒有！」

隨著卓勒的再次回答，她從玫瑰椅上騰地站了起來。

成親之前，沈思瑩還特地調查過顧弘文，可沒人告訴過她顧弘文還是一個喜歡去青樓的主！

調查的人只是說：

「弘文是顧大人的次子，一表人才、氣宇軒昂，喜歡遊山玩水。」

難怪他會落魄自此，就連束髮冠都玩沒了，原來是去了青樓瀟洒！

想著自己剛給他兩銀票，雖然對於沈思瑩來說並不多，但一想到顧弘文是拿著銀票去了青樓揮金如土，她就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

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說的不就是沈思瑩？

不行，得先把他找回來！

他去青樓的事情要是傳揚出去，以後讓別人怎麼看自己？父親又如何在生意夥伴面前抬得起頭呢？

沈思瑩想到這裡隨即問：

「哪家青樓，帶我去！」

「這裡只有一家青樓，萬花樓。」

依舊是冷冰冰的聲音，卓勒就像是一個看戲的一般，聲音中還帶著些許戲謔。

若不是急於找到顧弘文，沈思瑩真想罵卓勒幾句。

夜裡涼風陣陣，身上也起了一次又一次的雞皮疙瘩。帶著顧家同來的僕人，她風風火火地便直奔萬花樓。

雖然街道兩旁都還亮著燈，不過卻沒什麼行人。不一會兒，嘈雜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沈思瑩知道，快到萬花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