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時代的傷痕
冀省離京城雖近，可是仲岳和季英封閉在山區，外邊的情況只能憑報紙了解，並不能完全領略這幾年的變化。
現在這一桌子人坐在一起，談談說說，兩人驚訝的發現，短短几年，外邊已經發生驚人的變化，完全不是六年前他們離開時的樣子。
原本以為，荊紅妝開設私人公司，已經是獨一份，要不然也不會被勞動部做為典型，可是現在才發現，這麼一座酒樓，居然是房新蘭的。
以前的飯店，那可只能是國營的。
還有幾個男生，對於即將到來的畢業，議論的也不是往哪裡分配，而是要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這個世界，真的變了。
再說到知青回京，說到當年恢復高考，季英嘆口氣，看著荊紅妝、葉山鳴幾人說：「當初恢復高考，我們也試過的，只是書本扔下好幾年，只憑那兩個月又怎麼撿得起來？」
仲岳點頭：「七八年，我們第二次參加高考，原以為用了一年時間，我們有幾分把握，可是試題卻難了很多，還是落榜，到了去年，就連報考條件都有了限制。」說到最後一句，語氣里多了很多的寥落。
這一輩子，終究是和大學校園錯過了。
這是時代的傷痕。
荊紅妝心裡暗暗嘆口氣，卻只是說：「那一年，我們剛好高中畢業，書本沒有丟下，要不然也很難考上。」
陳小妹立刻點頭：「是啊，要不是嫂子拖著我去考高中文憑，我也不會看書呢。」
兩個人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物，這種悵然也只是短短一瞬，仲岳很快已經釋然，笑說：「從那年開始，陸續都有知青回城，算一算，當初因為高考回城的知青，現在還沒有畢業，要不然，我們就業的壓力會更大。」
那麼多年下鄉的知青，這幾年，有陸續回城的，除去一部分參加高考考回城來，另一些都是利用各種關係回城，只有今年，除去已經結婚的，或者是已經招工的，再沒有別的門檻，就業壓力可想而知。
一頓飯盡歡而散，陸垣回家，把幾個男生捎上，古少傑要回庫房，就把陳小妹載上，荊紅妝仍然帶著季英和仲岳回公司里來。
辦好試用手續，荊紅妝向兩人笑說：「我們公司有十幾處建好的小區，有四處是剛剛完工的，還在幾處在建，回頭你們聯繫少傑，讓他帶你們去轉轉，對公司也是最直觀的了解。」見兩人點頭，又問，「回來有沒有住處？」
季英苦笑說：「我家有兩間房，我父母和我奶奶住一間，兩個哥哥、嫂子帶著孩子住一間，中間拉道帘子，現在我暫時和父母、奶奶擠擠。」
仲岳漲紅了臉，只得說：「我家裡一間房，一家六口住著，已經擠不進去，好在這幾天天氣還不冷，我在柴禾堆里打個鋪。」
這是普通家庭的現狀。
荊紅妝明白，指指對面的二層小樓說：「那上邊是我們準備的單身宿舍，一屋兩個人，傢具已經準備好，你們可以選一間搬過來住。」
在上午跟著蘇志寬參觀公司的時候，兩人就知道上邊是員工單身宿舍，但原來想著要轉正才能住，也沒有提出來，聽她一說，又驚又喜，自然是連聲答應。
荊紅妝帶著兩人去了古少傑辦公室，指指牆角一張堆滿資料的桌子：「我們公司新建，雖然工作量不多，但是前兩年因為一直在建房，也形成不少的文件，這幾天你們先把這些做一下整理，回頭我們安排一間資料室。」見兩人答應，又再補充，「如果有知青來應聘，你們先幫我接待登記。」
角色轉換，三個人已經是上下級的關係。
兩人答應，見她暫時沒有別的安排，趁著時間還早，就先分頭去把行李搬來，很快投入工作。
過了十月十號之後，各地知青的回城大軍都已經回來，各級勞動部門更是擠的人山人海，也有人看到紅妝地產的招工啟事找了過來，有的人經過了解，猶豫再三，嫌是小公司，又是私人企業，又走了，也有人幾經奔波之後發現工作難得，留了下來。
而季英和仲岳，既然住進了公司，也不分上班下班，只要是空餘時間，都用來了解公司和整理資料。
去過建成和在建的所有地塊，兩人先建立一個總目錄，之後按照小區所處的位置，又設立分目錄，最後是以小區的名稱編成最終目錄。
每一本資料，除去最初荊紅妝買地的協議，原始的地契副本，後來的地契、房契副本之外，更包括規劃時做的圖紙，建築過程所用材料的情況，還有出租的情況和出租協議，以及一疊表格，上邊每個月會填寫收租的情況。
看著一本本的資料擺上資料室的書櫃，荊紅妝由衷的感嘆：「看來，不管做什麼，都需要專門的人才，這些東西我也試過，只能分類。」
分類，是把地契和地契放一起，協議和協議放一起，圖紙和圖紙放一起，哪知道要到用的時候，完全不好找。
季英笑說：「按分類也不是不行，至少部門查看的時候，分類的卷宗要方便很多。」打開另一組柜子說，「這裡就有按分類整理的卷宗，只不過都是副本。」
荊紅妝一眼看去，幾個卷宗分為圖紙、協議、財務幾類，又連連點頭。
這樣一來，她要知道所有地方的同一種情況，就只要在這裡找就行。
看過資料室，荊紅妝又問起近幾天知青來應聘的情況。
季英說：「先後已經有四十多號人報名，根據招工簡章，退掉一部分，又有一些自己退出，現在進入試用期的有二十三人。」
「只留下一半？」荊紅妝揚眉。
仲岳說：「只第一關，為了回城離婚的，就有十幾個，委婉拒絕了。」
季英好笑說：「其實這些人，往往盯的也是國營廠，甚至是一些事業單位，即使我們不勸退，後邊也一樣會走。」
荊紅妝點頭：「那只是我的底線而已，婉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