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群星閃耀之時

離開邪眼工廠后，顧墨便向熒的方向追去。

行路途中，她回想起散兵對她說過的話，心裡不免有些煩躁。

利用他人的生命達成目的，即使這個目的會造福大多數人？

「...嘖，果然還是接受不了。」

顧墨輕輕搖頭，試圖把煩心事甩出腦外。

她回想著與散兵交談的細節，卻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不對啊...如果只是想完成任務，那麼只需要向幕府方面施壓就好，就算不打算和平解決也完全可以直接去找那個雷神。」

「為什麼他會選擇投放邪眼呢...」

的確，如果只是想完成女皇的任務，完全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來到稻妻的執行官不可能只有散兵一人。

大規模投放邪眼，並不是最優解。

「除非...」

除非他想要獨自完成任務，自己將神之心帶回至冬。

可那又有什麼理由？

越想越覺得不對，可哪裡不對她也說不上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天色暗沉，雷雨交加。

冰冷的雨水在稻妻的國土下留下傷痕，周遭一切都顯得靜謐又詭異。

群星連結成線，遙遠的夜空之上，畢宿五的星體清晰可見。

顧墨抬頭看著幽暗的天空，心裡沒來由的有些不安。

「顧墨。」

一聲呼喚，拉回了她的注意。

而出現在她面前的，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的一個人。

TheTrueWinter

這個曾在卡森德拉幫助過她的人，曾經給予她啟發，惋惜她選擇的人...

又一次站在了她的面前。

「...是你？！」

TheTrueWinter向她點頭示意。

「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了顧墨的疑問，他卻並不像言伊與伊桑初見時那樣驚訝，相反，他很平靜，平靜的有些不正常。

「只能說，又是一個麻煩把我引過來了。」

「你是主動過來的？」顧墨的語氣中是掩不住的詫異。

「沒錯。」

TheTrueWinter的話語，肯定了她的猜想。

「你應該已經注意到了吧，這個世界中正在逐漸出現一些地球的怪物，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也見過那個來自未來的神明，莫爾迪基安了？」

顧墨點頭，示意他繼續。

TheTrueWinter輕笑一聲。

「可惜，祂沒機會成長起來了，既然放出化身，窺得了這個世界的秘密...」

「那我自然也不會讓祂，活著走出這方世界。」

顧墨心裡一驚，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你殺了祂？」

TheTrueWinter笑著，並不回應顧墨的疑問。

隨後他的話語便開始有些不著邊際了。

「顧墨，你還記得我在卡森德拉跟你說過的話嗎。」

「這個世界註定是要毀滅的，我們能做的也只是將那個日子延緩而已。」

說這話時，他的臉上掛著深色不明的笑意，語氣中卻是露出一些欣喜。

顧墨點頭。

「我也給出自己的答覆了。」

「這是個自由的世界，做自己想做的事，付出能夠解決後果的代價，或許還可以祈禱幸運女神稍許眷顧。」

「問心無愧，這樣就好。」

TheTrueWinter微微抬頭，看向星空中明亮閃耀的畢宿五。

「是啊，問心無愧就好。」

「但結果並不會因此改變，世界仍然會在既定的軌道上走向毀滅，這一點沒人能夠改變。」

說到這時，他的語氣有些落寞，只是一瞬，便回歸正常。

「我曾經也尋求過破局之法，在這千百萬年之間...」

「可越是探求，內心中的絕望便越是深刻。」

他的語調逐漸升高，轉身看向顧墨時，眼中落寞不復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抑制的喜悅。

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足以維持生命的稻草，像失敗的賭徒看到了可以重新翻盤的希望。

「但現在不同了，在見到這方世界與地球的交合之後，我找到了自己所求的答案。」

「讓兩方世界徹底脫離控制，獨立生存，延續文明的希望，就在我們眼前了。」

「你是經歷過黑色嘉年華的人，你可以理解我的想法。」

顧墨從未見過他這般失態，不過聽到他的話，顧墨心中也滿是震驚。

「我能做什麼？」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發問。

可TheTrueWinter卻不回應，情緒在他身上瞬間消失了，就如同從未存在過一般。

「不...不急...」

「你要做什麼，是你自己的選擇，讓世界脫離控制，是我的目標。」

「不要把苦難的十字全部背在自己身上，去做你想做的事，而不是你該做的事。」

顧墨被他突然的話題轉換說的有點懵，見顧墨愣住，TheTrueWinter見狀開口解釋。

「在一切開始之前，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

「曾經，有一個少女，她出生於一個富裕的家庭。」

「父親是當地的市長，母親是成就顯赫的科學家...」

「而她，出生在這樣的家庭之下，從小便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

「在學習方面遠超同齡人，性格也有種說不出的成熟感。」

「她本該帶著幸福的家庭走向更光明的未來，直到災禍侵入她的生活。」

「她最敬愛的父親，在偶然的機會下得到了一本書。」

「她的父親翻開了那本禁忌的古書，被裡面古老而危險的知識衝垮了理性，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可他平時卻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只是在暗地裡，他利用職務之便開始進行古書上的實驗。」

「他以為他做的天衣無縫，可他的女兒是那麼了解他，又怎麼會看不出端倪？」

「少女發現了父親謀划的一切，在看到那些東西時，她被深深震撼了。」

「巨大的祭壇中心，血液畫出陣法，周遭儘是人的斷臂殘肢。」

顧墨聽著他的話，心裡沒來由的感到痛苦。

她抱住自己的頭，聲音都開始顫抖。

「不...不會...不要說了...」

而TheTrueWinter卻並沒有停下話語。

「少女見到了她的父親，一向嬌慣著她的父親此時卻將槍口對準了她。」

「一顆子彈貫穿了她的左臂，鮮血染紅了祭壇的陣法。」

「她和她的父親都不會想到，那個被神明注視的人，是少女。」

「陣法瞬間啟動，猶格61索托斯，這位來自天外的神明，掌管著世界法則的神明，就這樣打開了通往真理的大門。」

「她得到了名為真理的饋贈，那龐大的知識甚至一度要讓她迷失。」

「可她最後沒有，當巴別塔的人來到這裡時，只見到了昏迷的少女和男人的屍體。」

顧墨痛苦的抱著頭，試圖忘記TheTrueWinter的話，但他卻一把拉住了顧墨的手臂，拉開衣袖，手臂上赫然露出一處槍傷的痕迹。

「得到真理的少女，那一晚過後就不再是人類了，她獲得了人類難以企及的力量與智慧，同時也被抹去了那晚的記憶。」

「那個親手殺了自己父親，那個塔記載中的偽神...」

「就是你啊，顧墨。」

「不是！不...才不是...」

顧墨的聲音顫抖著，越來越小。

「我沒有...我...」

TheTrueWinter嘆了口氣。

「自己再想想吧，三天後，我會再來找你，到時候給我答案就好。」

「多為自己想想吧。」

他轉身離去，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在一處毫無人煙的曠野，他才停下腳步，抬頭看向那顆名為畢宿五的黑星，眼中滿是無奈與糾結。

他不知道今天說這麼多是否正確，但現實已經不允許他再耽誤下去。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這種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

「願群星指引迷失的旅人...找到歸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