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試探
等石秀蘭反應過來，甜甜的奶香味已經在嘴裡化開，她就急了，氣道：「你這孩子，給媽吃啥糖呢？白瞎了！」
昨晚夢境一過，葉微已經認定了石秀蘭就是她的親媽，虎頭就是她的親弟弟，那種親近感，讓她忍不住對他們更好一點。
上輩子一家子最後都那麼苦，這輩子得補償回來，快快樂樂倖幸福福地過。
葉微往自己嘴裡也塞了一塊奶糖，甜得眼睛眯起來，「給媽吃哪是白瞎了呢？我們以後一起吃。」
她看見邁著腿飛跑過來的虎頭，彎腰，也給他剝了一塊糖，「虎頭吃糖。」
「誒！」虎頭笑得見牙不見眼，偷偷看了眼石秀蘭。
媽不會罵他吧？
石秀蘭自己嘴裡還有糖呢，自然沒法訓虎頭，滿臉心疼地跟葉微念叨。
「下回你留著自己吃，這糖供銷社都買不著，吃完了可就沒了。」
葉微笑，卻問：「甜不甜？」
石秀蘭還是心疼，嘆氣，「這麼好的糖，咋能不甜呢？甜到媽心坎里了。」
她背過身，悄悄抹了抹眼角。
葉微正坐在地上剝蒜皮兒，給每個人分蒜瓣，沒看到石秀蘭擦眼淚，隨口笑道：「沒糖了我們就吃其他的，山上到處都是好東西呢。」
就算山上沒有，豐饒角里也有。
石秀蘭以為葉微在說上回山上抓的野雞，回過身，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她的腦門，沒忍心用力氣。
「你當野雞是那麼好弄的？上回運氣好，下回抓不到了怎麼辦？」
葉微故意揚起下巴，得意地說：「你閨女我運氣好著呢，別說野雞，下次什麼野果野菜啊，肯定是我弄得最多。」
她以後每天都說自己運氣好，潛移默化地，等她常常抓到野雞採到野果了，石秀蘭也就會相信這句話，不會懷疑。
何況石秀蘭是女兒寶嘛，懷疑誰都不會懷疑葉微！
她甚至還會說：就是我家大妮兒運氣好，才能弄到這麼多吃的嘛！
葉微腦補出石秀蘭驕傲地說出這句話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
「你笑啥呢？」石秀蘭疑惑。
葉微趕緊搖頭，忍住笑，「沒什麼沒什麼，我們快吃飯吧。」
糖蒜又酸又甜，只有一點點辛辣，石秀蘭咬了一小口，感慨怪不得大妮兒喜歡吃呢，是真好吃。
她家大妮兒就是這麼會吃！
虎頭特別珍惜地小口小口咬著糖蒜，哇，又脆又嫩，原來是這個味道的。
葉微親昵地摟著他的小腦袋，問道：「我們虎頭今晚想吃什麼啊？」
虎頭抬頭想了想，其實家裡翻來覆去就那幾樣吃的，沒什麼好挑的。
但他還是認認真真想了想，然後呲出兩顆大牙，笑著說：「吃韭菜湯！」
韭菜湯要加雞蛋或者豬肝更好吃。
葉微點頭，又笑著湊近石秀蘭，「媽，咱家雞最近每天都下三顆蛋，我們今晚打個雞蛋做韭菜雞蛋湯吧。」
原先石家一天才能撿一兩顆雞蛋，但葉微每天都用豐饒角里產出的食物給母雞們加餐，雞們吃得好了，蛋也下得多。
現在每隻雞每天都下一顆蛋呢！
石秀蘭想想自家爭氣的老母雞，今天吃一顆，明天還能下三顆！
便豪氣揮手道：「行，今晚咱家就吃韭菜雞蛋湯！」
姐弟倆笑著點頭，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看得周圍人嘖嘖稱讚。
「秀蘭最近每天都樂呵呵的，看著心情挺好，都不罵虎頭了。」
「我要是能連吃上兩天雞肉，我心情也好，誰還顧得上罵人啊？」
「大妮兒最近也勤快了，以前天天躺著的人，都開始做午飯了呢。」
對林場第三大隊的人來說，葉微都不用下地幹活，做個午飯就算變勤快了。
可見她以前懶成啥樣。
林小玲混在玉米地的人群里，目光複雜地抬頭，觀望著葉家三口，她昨晚已經融合了兩世的記憶，敏銳地發現了唯一的變數。
葉家大妮兒。
上一世的秋收，是石秀蘭早上帶著饅頭鹹菜來上工，中午和虎頭就吃這個，可從來沒有葉大妮兒來送飯的事。
而且，上一世的葉大妮兒雖然也很依賴石秀蘭，和她很親昵，但是並不太喜歡虎頭。
更別提摟著虎頭的腦袋說話了。
一個個謎團要把林小玲淹沒，她無奈，咋重個生還有這麼多變化呢。
不對！
林小玲突然睜大了眼睛，遠遠看著葉微明媚的笑容，腦袋裡冒出一個想法。
她會不會，也是重生的？
越想越有可能，但林小玲並不驚慌，因為葉家上輩子也被石招娣一家害了，甚至家破人亡，她倆算是有共同的敵人。
說不準，她倆還能成為盟友呢！
林小玲彎腰幹活，眼睛一直盯著吃飯的葉微，等她收拾籃子走出幾步了，她才跟旁邊的林母說：「媽，我去解個手。」
林母忙碌著幹活，沒抬頭答應了一聲。
在本地，解手是上廁所的意思。
林小玲急急忙忙跟上葉微，遠遠跟著，等兩人出了玉米地的範圍了，周圍全是空曠草地，她剛想要開口，前面的人突然回過身來。
「小玲姐，你有什麼事嗎？」
葉微不傻，早就發現了後邊有人一直跟著她，她還以為是石招娣又找她呢。
結果葉微一回頭，就看見了那天和石招娣吵架的林小玲，那天她看葉微的眼神就怪怪的。
林小玲比葉微大一歲，的確是被她叫姐的。
林小玲深呼一口氣，露出一個笑容，「大妮兒，你還記得孔雅潔嗎？」
孔白潔是知青點的一個知青，現在還很不起眼，但是明年春天，她成為了石招娣的忠實擁躉，和石招娣一起投機倒把。
如果葉微重生了的話，一定會記得孔白潔，因為很多次石招娣擠兌，包括攛掇石家把她賣了換錢的事，都有孔白潔的影子。
林小玲屏住呼吸，緊盯著葉微的臉，不放過她每一個表情。
「誰？孔白潔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