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碧春醒了

雲夢牽內心為宋芷蘭的話震驚著。

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宋芷蘭對雲梓琛從未有過懷疑，她如今最盼望的事已經實現，如果她再做多餘的解釋，只會畫蛇添足。

哪怕那隻貓的名字別有深意，她都不會在乎。

在她看來，她能得到雲梓琛的人，已經超出預期。

最重要的是那一句，雲梓琛說，從來就只把她當成妹妹。

只把她當成妹妹！

她不知道，他的這一句，讓她有多欣慰、多幸福。

「嫂嫂……」

雲夢牽一把抱住了宋芷蘭，像個孩子似的撒嬌，

「你真好……」

從此以後，她又多了一個親人，一個疼她的親人。

宋芷蘭輕輕拍著雲夢牽的背，唇邊的笑一點一點地淡了下去。

她忘不了昨天雲梓琛回來後跟她的坦白。

他把他對雲夢牽從小到大的感情，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

他說，既然決定要與她一生一世，便要向她坦誠，再無隱瞞。

起初，她是生氣的。

可是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為情所困，她又為他心疼。

她最理解那種愛而不得的滋味兒。

他還說，他會試著忘掉雲夢牽，試著去愛上她，並且往後餘生都會為此努力。

她當時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輕輕地抱住了他：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選擇，不是結束，是開始。

比起雲梓琛永遠的愛而不得，她已經得到了他，並且有了他們的孩子，她比他幸運多了。

而且她相信，假以時日，雲梓琛總會為她心動的。

知足常樂，宋芷蘭的唇角又緩緩地翹了起來。

雲夢牽從宋芷蘭的懷中起身，輕輕撫摸著她的小腹，笑道：

「可別壓壞了我的好侄兒。」

她又環顧了下四周，問道：

「對了，怎麼不見兄長？」

宋芷蘭說：

「他啊，一大早起來就鑽進了書房，說是從今天開始，要鑽研他的傳奇話本。走，我帶你去見他。」

「傳奇話本？」

雲夢牽想了想，點頭道，

「這倒是對兄長的胃口。嫂嫂不知道，兄長從小就喜歡看傳奇話本，可惜他身為嫡長子，肩負著整個家族的興衰，所以必須壓抑著自己的慾望，只能把時間都貢獻給了四書五經。偶爾讀一次，就好像自己犯了多大的罪過似的，愧疚得不行。如今他倒是要親自寫起來了，我瞧著倒是真的好，對兄長的胃口不說，也讓他以後的日子活得有滋有味。」

宋芷蘭也附和道：

「人啊，最難得的就是做自己喜歡的事。」

「那嫂嫂喜歡的事是什麼呢？」

「我啊……」

宋芷蘭抿唇一笑，

「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哥哥啊！」

姑嫂二人一邊笑著，一邊往書房走去。

進入書房后，宋芷蘭道：

「阿琛，你看誰來了？」

雲梓琛埋頭書案，還專註在他的思緒里，似乎沒聽到宋芷蘭的話。

宋芷蘭無奈的笑笑，對雲夢牽說：

「牽牽，你留在這裡，我去讓福嫂買些好吃的回來。」

宋芷蘭旋身出去了，給兄妹二人留下說話的空間。

雲夢牽望著雲梓琛，心裡一沉。

昨日只顧著留下雲梓琛，後來又被玄蒼「擄」走，她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說雲夢蝶的事。

可是雲夢蝶就死在她的眼前，她必須給雲梓琛一個交代。

「兄長？」

她走過去，站在雲梓琛面前，喚了他一聲，雲梓琛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看向了她。

「牽牽？你果然來了？」

雲梓琛看到她，似乎有些意外，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她疑惑道：

「果然？兄長知道我要來么？」

雲梓琛的眸光閃爍了兩下：

「哦，不、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昨日你走得突然，應該還有好多話沒說。」

雲夢牽並不懷疑，轉而道：

「兄長料事如神。其他倒還好，只是有一件事，我必須當面告訴兄長。」

她抿抿唇，似有為難，終是道：

「雲夢蝶……死了。」

話音落下，卻見雲梓琛並不驚訝，只是眸光微沉：

「我知道。」

「你知道？」

「昨日玄蒼來找過我……」

「他來找過你？何時？」

雲梓琛並未仔細說明，而是走到了雲夢牽的面前，放輕了聲音：

「牽牽，夢蝶做了什麼，我都知道了。即便她不做這最後一件事，也逃不過一死。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內疚，也不必自責。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從她與你換了名字，頂替了你的身份開始，她就錯了。」

如果不是雲夢蝶，雲夢牽何苦遭受這麼多？

是他們這對親兄妹，害得她失去了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雲夢牽並不是責怪自己，她只是怕雲梓琛難過，怕雲梓琛會心生芥蒂。

畢竟，雲夢蝶才是他的親妹妹。

「玄蒼說，把她葬進了雲家祖墳，與雲景天一起，兄長有時間……可以去看看。」

這是她最後能為他們做的，玄蒼沒有把他們的屍首扔去亂葬崗，還讓人為他們收屍，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雲梓琛點點頭，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

雲梓琛什麼都知道了，看來玄蒼昨日來是特意告訴他這件事？

雲夢牽想了想，問道：

「玄蒼還說了什麼？」

他昨日幫她留下了雲梓琛，應該不會再說讓他離開的話。

只是昨日玄蒼的態度很惡劣，她不知道他會不會說什麼難聽的話，讓雲梓琛難堪。

想起昨日玄蒼說過的話，雲梓琛的心瞬間往下墜了墜。

可只是片刻，他便釋然了。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他就不會再反悔。

說好了是兄妹，便永遠只是兄妹了。

他沒有回答雲夢牽的問題，而是道：

「對了，碧春醒了，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雲夢牽完全忘了玄蒼的事，驟然抬頭瞪大了眼睛，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一把抓住了雲梓琛的衣襟。

「碧春醒了？真的醒了？什麼時候的事？」

「我怎麼會拿這種事騙你？昨天剛醒，話還說不利索。」

雲梓琛憐愛地看著她。

「我去看她……」

雲夢牽轉身欲跑，卻被雲梓琛拉了回來：

「她不在梧桐苑！」

「不在梧桐苑？她剛醒，不在梧桐苑，會在哪？」

雲梓琛深吸了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看著雲夢牽，半晌才說：

「她想出去散散心，和坦帶她去銀沙河了。」

雲夢牽眼眶一熱：

「我這就去找她！」

見她迫不及待跑出去的身影，雲梓琛暗暗地捏緊了拳頭，腦海里回蕩著昨日玄蒼說過的話：

「雲梓琛，你從未向她告白，我應該感謝你，你讓牽牽少了許多煩惱，多了一位好兄長。既然從一開始你就沒說，那就請你永遠不要說出口。明日在銀沙河，我會正式向牽牽求親，你作為她唯一的兄長，希望你一定要出席，讓她不留遺憾。」

望著雲夢牽逐漸消失的背影，他笑了笑：

「放心，我怎麼會讓她留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