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軟嗎
蘇淺淺擠著人群鑽了進去,抓住忙活的阿梓:「怎麼了這是?是有什麼大日子?」
看到阿梓端著的碟子上面的桂花糕,抓起一塊就往嘴裡塞。
阿梓忙活的頭上都冒了細汗由於剛剛跑過來,說話都帶著點喘:「明日是您和小少爺的生辰您忘了?」他將手中的那盤桂花糕塞到她手中,「你自己蹲個角落去吃哈,這邊忙不過來了,老爺說這是第一次他在家給你們兩個一起過生,得搞的隆重點。」
第一次一起過生?那小時候呢?
還不等蘇淺淺問,阿梓就已經跑遠了。
蘇淺淺看著手中的桂花糕,抓起一塊吃了一口,邊吃邊想。
雖然沒想出個所以然,但是蘇淺淺總覺得和自己脫不了關係。
思索了一番,她決定去找阿爹問個明白。
聽下人說,蘇大壯去了蘇長漾那,蘇淺淺只好又走去蘇長漾的屋。
從宮裡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經過剛剛那麼一折騰,月色已經朦朧了,蘇淺淺哼著小曲,歡快的走著。
「阿漾,你這回裝瘸,那下回呢,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坐輪椅吧。」
遠處傳來一聲醇厚嚴肅的聲音,「大不了我請老,以後不上朝了,咱也不能受這種委屈。」
聽到熟悉的聲音,蘇淺淺頓下了腳步。
裝瘸?
啊對了,蘇淺淺這才想起來,原著中講蘇長漾鋒芒畢露,而蘇大壯在朝堂上也頗受好評深得民心,二人的兵權也是掌握的諸多,雖戰績顯赫,但是還是無可避免的成為了宮中勢力乃至皇上的威脅。
所謂狡兔死,走狗烹。
這次蘇長漾回來,放出自己腿殘日後修復好也無法帶兵打仗的消息,還交出了自己的兵權,便極大消除了一些人的疑慮,乃至對宮中的威脅。
想必今日皇甫八淡前來尋蘇長漾問話,也多半是為了這個。
蘇淺淺之前看小說的時候,就不得不佩服這位小將軍的智商,鋒芒畢露也不是什麼好事,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恐怕這京城,就再也沒有了這南平侯府了。
只是蘇大壯對待朝廷,忠心耿耿,渾然不知,甚至從來都不會懷疑,經過這回蘇長漾的提醒,蘇大壯才有所悟。
遠處又傳來一聲輕笑,少年音響起,
「你這才年逾半百,如何請老?」
「阿爹放心,孩兒心裡有數,我已放出消息,兵權也交出去了,想必宮中那些人,應不會再死盯著我們了。」
蘇大壯一臉憂愁,「只是可惜了我們家阿漾這一顆做將軍的好苗子了...」他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終究還是我無用,太信任其他人,降低了防備,以至於他們把刀伸向我們!若不是你足夠清醒,想必....」
蘇長漾:「只是不做將軍而已,孩兒也不想做將軍。」
蘇大壯自然知道他願意上場打仗的原因,三年前,西疆傳聞,說有傳說中殉龍丹的消息,但是殉龍丹是何等尊貴的東西,據說有起死回生之效,各方勢力都想爭奪,但是只能暗奪,不可明搶。
蘇長漾為了有更好的理由去往西疆,二話不說的就上奏請兵前往西疆平叛,這一去,就是三年,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找到那顆殉龍丹。
蘇大壯:「爹自然知道你的心思,只是這畢竟不是俗物,爹這邊在朝堂上也會給你打聽,我們儘力就好,你已找了三年,萬萬不可太過勞累,這次回來,好好休息幾天吧」
蘇長漾抬頭看了眼月亮,像是看到了這黑暗的世界里唯一的光,眼底暗沉,讓人看不出情緒:「阿爹,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蘇大壯看著他這幅樣子,只有心疼,他還想勸些什麼,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那你今日好生休息,殉龍丹的事情我這邊也多查查古籍,今日就好生休息,明日生辰,睡個好覺。」蘇大壯又叮囑了幾句,然後拂拂袖離開了。
隨著一陣腳步聲,四周又重新回歸寂靜。
蘇淺淺此時靠在離他們不遠的假山旁,幾乎趴在了上面,耳朵緊緊貼著假山壁,生怕錯過點什麼。
「怎麼沒聲了?」蘇淺淺小聲嘀咕,她一點點探頭看去,發現原本一坐一站的兩人都不見了。
只留下一個空空的輪椅。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覺背後有點發涼...
「在找我?」
耳邊突然傳來一股熱風,像是緊貼她的耳畔,聲音冷不丁的響起,讓原本就做賊心虛的蘇淺淺嚇了一大跳,
「我去!」
她嚇得轉頭,猝不及防的,嘴唇感覺擦過了一絲冰涼的肌膚,轉瞬即逝,不到一秒的時間,卻是讓兩個人都愣住了。
蘇長漾看著她,平常暗沉不見底的眼眸,此時正露出一絲疑惑,剛剛臉上閃過一絲溫熱,還來不及反應,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這邊蘇淺淺的卻是要炸了。
「你你你你.....」
她語無倫次的捂住嘴巴,看著彎腰站在自己面前的蘇長漾,然後又指著他的腿,好多問題還沒問出口,蘇長漾卻是先有了動作。
他立起身,居高臨下的垂著眼睛看著他。
蘇淺淺這才發現,蘇長漾竟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
她看見蘇長漾緊抿的嘴唇開口:「你為何臉紅?」
蘇淺淺:......
她真服了,為什麼每次他要說出口的話都在她意料之外?
她還以為他要說為何偷聽呢...
蘇淺淺正了正神色,看著蘇長漾一本正經的模樣,掩飾的咳嗽了兩聲:「天熱...」
蘇長漾看了眼四周還未消融的冰雪,又看了眼她臉上的紅暈,挑了挑眉,像是發現什麼有趣的事,嘲弄開口,「阿姐竟也會害羞?」
蘇淺淺的臉更紅了,她立馬反駁:「才沒有!」
蘇長漾依舊笑著,只是笑容里摻雜了不少「剛剛,偷聽到多少?」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啊...
蘇淺淺早有準備,她若無其事撓撓頭,眼神看向別處,心虛的說:「我沒有偷聽啊,只是你們沒發現我罷了...」
蘇長漾挑了挑眉,沒說話,從腰間拿出一把小匕首,那匕首在月光的照映下,顯得愈發鋒利,還帶著絲絲光亮。
「阿姐既然不說實話,那就只好割了你這隻耳朵,讓你長長記性了。」
蘇長漾伸手撫摸著她的耳朵,臉上帶著嗜血的笑意。
蘇淺淺一驚,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抱住蘇長漾的大腿,:「大俠饒命!我什麼也沒聽見,我就聽見你裝瘸,然後就不知道了..」
若是說自己聽到了殉龍丹的事,蘇淺淺可能覺得自己的耳朵會被他削下來。
她神色並茂的演繹著,還擠了幾滴眼淚出來:「嗚嗚嗚,我保證誰也不說,你就當我聽到的話和我的耳朵一起死了吧...」
蘇長漾楞在原地,幾秒過後,掰開她抓住自己的手,緩緩蹲下。
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蘇淺淺,心裡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愉悅。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將刀尖抵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可是,我只相信,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蘇淺淺正用手揉著眼睛,試圖揉出幾滴眼淚,突然感覺到下顎的冰涼,微微睜開一支眼,再看清了自己脖子旁邊的東西是什麼了之後,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欺負人!就知道殺我!」
這回蘇淺淺是真哭了,蘇長漾殺人不眨眼,雖然她死不了,但這要是真刺下去得多疼啊,她已經能想象到自己血濺當場的場面了。
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推開蘇長漾那隻抵在自己下巴的手,向他撲去,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我不管,我死了你也別想好過,不是有潔癖嗎,你要是殺了我,我就用我的血濺你一身!」
由於蘇淺淺突然撲過來,蘇長漾毫無防備的被她撞到了坐在了地上,一手撐地,拿刀的那隻手下意識的扶住了她的腰身。
女孩溫熱的氣息噴洒在他脖頸處,溫熱的淚水蹭在了他脖子上,手中盈盈一握的腰肢在這個寒冷的冬天突出的極其溫暖。
蘇長漾身體一僵,從未有人與他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蘇長漾只是覺得,有種奇妙的感覺在心尖浮起,算不上舒服,甚至有點窒息。
「鬆開。」
蘇長漾嘗試將她拉開,蘇淺淺更加死死的抱住他的脖子:「我不!」
蘇長漾知道那窒息從何而來了,再這樣下去都要被她勒死了。
「不殺你,鬆開。」
蘇淺淺哽咽著說:「也不能割我耳朵!」
蘇長漾沉默三秒:「...行。」
蘇淺淺這才慢慢鬆開他,她跪坐在地上,擦了擦眼睛上的淚水。
由於剛哭完,她的眼睛也是通紅的,眼睛大而圓潤,瞳孔呈淺棕色,是一個標準的小鹿眼,此時讓人看上去非常的可憐兮兮。
嘴角還是耷拉著,臉上都是淚水,黏糊糊的,她覺得臉上很臟,抓起蘇長漾的衣服,就是一頓猛擦。
蘇長漾:......
看著衣服上一把鼻涕一把淚,蘇長漾眯了眯眼,咬牙切齒的說:「趁我現在沒反悔,我勸你趕緊跑。」
蘇淺淺瞳孔放大,連忙連滾帶爬的爬起來:「阿弟再見!」
那抹紅色的身影往前跑著,齊胸襦裙在風中飄揚,臨走前還朝他招了招手。
蘇長漾看著她遠去背影,心裡在想著什麼,緩緩站起身。
一旁,轉角處的阿呈看見蘇淺淺走遠了這才過來,向他行了個輯手禮:「少爺,想必小姐已經聽到了殉龍丹之事,為何不趁這次機會將她...」阿呈做了個抹脖的姿勢。
蘇長漾想起剛剛蘇淺淺剛剛痛哭流涕的樣子,心情甚好,輕笑一聲:「留著,有趣。」
阿呈看著蘇長漾笑的詭異的笑容,壯著膽子問:「少爺,您不是一直都想除掉小姐嗎,為何心軟?」
「心軟?」蘇長漾冷笑一聲,摩挲著自己的手臂,眼睛里的平靜蕩然無存,取代而之的,是嗜血的殺意。
阿呈看見他的眼睛像一隻毒蛇瞳孔微縮,眼裡釋放出了殺意,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
跟了蘇長漾這麼多年,他自然了解蘇長漾的這幅表情是什麼意思,每次露出這種表情,都是激起了他骨子裡的殺戮。
往往這個時候,他總會大開殺戒,屍橫遍野。
「既然三年前給她個輕鬆的死法她不要,那麼我這個作為阿弟的,自然要更加上心一點,送她上路了。」
阿呈咽了個口水,原來不是放過蘇淺淺,而是憋了個大招對付她,他想起蘇長漾的手段,他小心翼翼的開口:「您...打算怎麼對付她?」
「蓖麻丸。」
!!!
阿呈詫異的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蘇長漾正在謀划提取這種毒素。
世上最毒的毒藥,就是蓖麻草丸,服用一顆,毒素則會慢慢侵入人六腑,讓人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器官的潰爛,同時又有麻痹大腦神經的效果,讓中毒之人在身體衰敗之前無法死亡
且沒有解藥,中毒之人只能眼睜睜的感受自己的器官一個個在身體里炸開,最終疼痛難忍窒息而死。
這個毒殘忍而又霸道,只需要一年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侵入血液。
只是毒素在蓖麻草籽內,萃取十分艱難,需要二到三年的時間,蓖麻草只有西疆才有,難怪少爺在得知蘇淺淺沒死的消息時異常的興奮,想必在那個時候就開始準備了。
當初時間緊迫,需要即刻趕往西疆,他給蘇淺淺下的毒是最簡單的鴆毒。
蘇長漾接著開口「不僅如此,我還要讓她嘗嘗,她口中的教訓。」他渾身被戾氣包裹,他摩挲著手臂,語氣帶著嗜血的興奮。
阿呈握住佩劍的手緊了緊,想起小時候蘇淺淺做過的事,眼底閃過一絲寒光,「對,就算她真的轉性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小時候對您做過的種種事,都不可原諒!」
蘇長漾站立在夜色下,身上玄色的衣袍與周圍融為一體,讓人看不清。
蘇長漾頓了頓,若有所思,
「轉性?」,他又是一聲譏笑,「那便看看,她能裝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