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談判桌上無平等2
顯得昏暗的當鋪隔間。
為首的女真暗探陰沉著臉:「無論如何,府州軍的這兩個來使都得死。只要這兩個人死在了這裡,那便是党項人的錯,所謂的談判也不會成。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消減府州軍的兵力,還有拖延府州軍回去的時間。」
道理很簡單,想讓談判的雙方談不攏,只需要強勢的那一方死了人便可實現。
而府州軍正是強勢的那一方,最主要的是,這裡是党項人的地方,就算查出來是女真人殺的人,党項人也難辭其咎。
一名看著較為沉穩的女真探子說道:「客棧里動手,幾乎不可能得手。人少不行,人多也不行,畢竟這種時候,客棧本就沒有什麼客人,而我們這麼多人此時選擇住進那家客棧實在太可疑了。所有要動手殺人,只能等他們出來才行。」
「那就等他們出來。」為首的女真暗探眼神一寒,露出濃烈的殺機。
頗超走進了宰輔府邸,來到了前廳,見到了房當戶,還有兵部尚書往利群。
他依次朝兩人拱了拱手:「房當大人,往利大人。」
坐在堂上的往利群擺擺手道:「頗超大統領不必多禮,快些坐下吧。」
頗超聞言,剛坐在了往利群對面的位置上,房當戶就說道:「城牆上的事,本官已然知曉,只是不知,你們二位是怎麼想的?」
頗超不想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便說道:「晉王殿下說了,戰敗賠償,無可厚非。」
往利群這時接話:「確實無可厚非,只是不知陛下那邊是怎麼想的。」
「如今陛下不知所蹤,興慶城也與外界沒了聯繫,我們已經沒時間派人去請示陛下的意思。」
房當戶這話一出,往利群和頗超都看向了他,眼神意味深長,往利群率先說道:「這麼說,房當大人選擇談?」
房當戶不急不緩地抿了口杯中熱茶,不答反問:「往利大人,你是選擇守,還是談?」
往利群避開了房當戶的問話,說道:「全權守城之人是房當大人你,是守是談,其實房當大人一人便可做主。」
房當戶心中冷笑,他知道往利群不敢選擇的意思,因為不選就不會錯,將來李乾順回來了,若是問罪,便可避免。
房當戶又看向了侍衛軍大統領頗超:「大統領,你呢,是想守城,還是談賠償?」
「我可以明確告知兩位大人一件事,那便是守城,我沒有多少把握,因為現如今這興慶城軍心民心都已渙散不堪。」
「所以大統領的意思,是選擇談?」房當戶問道。
「我沒有與府州軍交過手,侍衛軍也沒有跟府州軍交過手。但晉王殿下的二十萬精銳敗了,我們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而晉王殿下,是我一生最為敬佩之人,連他都說戰敗賠償,無可厚非,試問,我又能如何選擇?」
話說到這個份上,房當戶和往利群都知道了這位侍衛軍大統領的選擇。
往利群這時也開口了:「既然如此,那就談吧。只是不知他們要多少金銀才會滿意,畢竟陛下離開那日,國庫里的金銀已經被搬的差不多了。」
「國庫里沒有,就收集全城金銀。」頗超這時接話:「對方打下這麼多城池,糧食已經不缺,所以我覺得他們不會要糧。至於會不會割地?我想他們也不需要,畢竟他們還不成國體,只是一群厲害些的賊軍。所以他們要的賠償很有可能只是金銀珠寶。其實這場談判,對興慶城的所有人來說是生的機會,就算將現在興慶城裡的所有金銀珠寶都交出去,也沒什麼不應該的。」
「所有?」往利群皺了皺眉,對頗超說的話似乎有些疑惑。
「對,所有。」頗超點點頭,「至於我為什麼會這樣說,那是因為府州軍開的價定然不會少,所以我們要早做心理準備。而且用全城的金銀珠寶換全城人的性命,沒什麼不應該。比起府州軍打進來殺人搶奪,真的已經好太多了。我也說了,府州軍應該只要金銀,不要糧食。所以就算沒了金銀,我們不還有糧食嗎?有了糧食,就能活命。這種死亡關頭,是讓全城人都視金錢如糞土的時候了。」
「頗超大統領所言有理。」往利群說道,「只是不知?全城的金銀珠寶,該如何收集?」
頗超聞言,只覺這兵部尚書往利群城府果真如傳聞中那麼深。
問全城金銀珠寶如何收集,其實就是變相把收集金銀珠寶的難題拋給自己,畢竟說得難聽點,收刮民脂民膏需要的就是侍衛軍。
「城中大戶,官員,甚至是平民,都要為這件事獻出一份力。當然了,若是有人不願意獻力,我就讓他們主動獻力,只要談判能成,只要府州軍能撤出我大夏疆域,這個罪人我頗超可以做。」
見頗超話語中的情緒有些激動,房當戶開口說道:「頗超大統領言重了,只要將事情的利害告知全城人,我想,每一個人還是會願意出這份力的。」
「那晉王殿下,有沒有在談判的條件內?」往利雲雖然死了,但李察哥始終是自己的親家,所以李察哥的生死他還是在意的。
之前頗超提李察哥,往利群不發表看法,其實也是在避嫌。
他不是看不清形勢的人,相反,他比房當戶和頗超都能清楚,眼下談判對於興慶城來說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即使自己的獨子死在了戰場上,死在了府州軍的血刃下,他還是願意為了興慶城的三十萬百姓,暫時不去想自己那兒子的死。
頗超此時見往利群終於提到李察哥,說道:「晉王殿下不在談判條件內,而且晉王殿下說了,讓我們不必為他憂心,解決好眼前的難關才是大事。」
往利群重重吐了一口氣,想到了那個死了丈夫的兒媳,如今還要面對著自家父親未知的俘虜命運,心中感慨,但也知道許多事情都是無能為力。自己無能為力,大夏無能為力。
就像這樣的談判,自己這一方不敢拿晉王殿下出來當條件一樣。
從古至今,談判座上,戰敗方都沒有提要求的權利,只得無奈簽下很多不平等條約,賠償不平等的金銀。
後世的近代戰爭,也將這一點體現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