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巫哨詭音
那聲音頻率極低，虛無縹緲而又真實存在，宛轉悠揚卻不動聽。
總之，夜塵從未聽到過如此詭異的鳴聲。
一瞬間，他只覺自己心頭似有無數爬蟲在蠕動，難受至極。
趕緊收攝心神，方才好受一些。
再看廟內和尚，仍在默默數著佛珠。
也難怪，他怎麼可能感知得到危險正在靠近？
夜塵不禁有些為老和尚擔心。
突然，鳴聲變得尖銳起來。
夜塵皺了皺眉，正尋思要不要離去尋聲音源頭，另一種聲音清晰入耳。
「窸窸窣窣」的，不似山風吹動樹木發出的聲響，倒像是……
他在腦中迅速搜索……
對了，應該是某種爬行動物正在掠過地面木葉松針之類！
不由想起離去的高個黑袍人，他和這些奇奇怪怪的聲響到底有沒有關係？
再往下看，老和尚仍然默默數著佛珠，似在誦經，又似在禱告。
和尚身前香爐內，三柱香已燃盡三分之二。
「窸窸窣窣」越來清晰，只要不是聽力有缺陷就能捕捉到。
老和尚渾若未覺。
孤山老廟，陰風慘慘，很是瘮人。
香爐內的香飄著裊裊細煙，老和尚頭頂的戒疤忽明忽暗……
驀地。
破爛的廟門處發出「簌簌」聲響。
夜塵凝目望去，頓時頭皮發麻。
門縫裡，幾顆大小不一的頭顱正拚命往屋內擠。
蛇！
一眨眼功夫條形狀各異的蛇從門縫裡擠了進來。
粗如嬰兒小臂，細若筷子。
鳴聲不止，門縫裡源源不斷有蛇擠入……
頃刻間，狹小的空間內到處是花花綠綠的蛇在爬行。
夜塵仔細看了一遍，都是楓城本地常見的山蛇。
其中不乏劇毒之物，但不多。
再看老和尚，似乎對周遭變化毫無感知，仍在數著他的佛珠。
詭異的鳴聲節奏突然急促起來。
與此同時，原本到處亂爬的山蛇群彷彿戰士接到命令，不約而同游向老和尚。
夜塵為老和尚擔心的同時，也堅定了心中猜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爬蟲，就是那詭異的鳴聲召喚來的！
尚不能確定的是，那鳴聲是否與離去的高個黑袍人有關？
說時遲那時快，大大小小的蛇已游至老和尚周圍。.
更加詭異的一幕誕生了：蛇們疊成一個環把老和尚困在中央，吐著信子，任鳴聲如何尖銳都不再往前。
老和尚周圍似乎有一道無形的牆，阻止一切來犯之敵。
鳴聲越來越激越，蛇群躁動起來，更有甚者直接立起前半身，猩紅的信子嘶嘶狂吐。
最終，它們還是不敢越雷池半步。
這老和尚不簡單哦！夜塵由為他擔心轉為好奇，靜靜地作壁上觀。
突然，那詭異的鳴聲撕布匹般一破。
夜塵禁不住心頭一緊，地面蛇群已攪成一團。
翻滾、扭動……每一條蛇都似在經歷極大的痛苦。
破音一道接一道，蛇們開始互相撕咬，有大蛇直接一口吞下小蛇……
血腥味逐漸瀰漫開來。
老和尚依然在數他的佛珠，看不出與剛才有什麼不同。
驀地，一條拇指粗細的黑蛇電射老和尚。
下一秒，黑蛇已纏在老和尚右手手腕。
三角形的蛇頭一閃，一口咬住老和尚右手拇指。
夜塵待要施救時，為時已晚！
裂帛般的鳴聲一聲緊似一聲，黑蛇死死咬住和尚不放。
老和尚終於有了反應。
只聽他低宣一聲「阿彌陀佛」，原本立於胸前的左掌緩緩伸過來，食中二指夾住黑蛇七寸輕輕往上一提。
剛還凶神惡煞的黑蛇頓時無力地鬆口，纏在老和尚手腕的蛇身也同步鬆軟。
老和尚彎腰把黑蛇輕輕放在地面。
黑蛇擺了擺尾盤成一個圓團，並把蛇頭插在圓心。
狀極乖巧！
夜塵凝目望去，老和尚剛被黑蛇咬過的地方，赫然現出幾個泛黑的小點，顯然已中蛇毒。
他卻像沒事人一樣，恢復原來的姿勢繼續數佛珠。
詭異的鳴聲再次加碼，廟內地面已是血腥一片，又有幾條強蛇立起身來，作勢欲撲。
此時，三柱香剛好燃盡。
老和尚緩緩睜開雙睛，誦一聲：「我佛慈悲。」
話音落，蛇群不再躁動，縈繞在山巔的詭異鳴聲戛然而止。
一切歸於寧靜，唯有山風呼呼。
老和尚緩緩起身，取了三柱香點燃插在香爐里，轉身向後走去。
看樣子是準備休息了。
夜塵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凌晨已過。
未接來電顯示，十分鐘前蘇惜來過一個電話。
點開微信，臨時群里靜悄悄的。
只有蘇惜發過一條信息：怎麼不接我電話？
後面附著幾個委屈臉。
他正準備隨便找個借口搪塞一下，突然「嘎吱」一聲。
忙低頭朝孔洞里一看，只見廟門緩緩開啟，那個身材矮小的黑袍人踱進廟內。
「弟子蔣七攻參見師伯！」黑袍人躬身下拜。
什麼？
師伯？
剎那間，夜塵腦中塞滿了問號。
搞半天，這兩個傢伙是來認師門長輩的？
費了這麼多心血，蹲守了這麼長時間，到頭來竟是為了見證人家師門相認……
可是，眼前這場景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老和尚似乎沒聽到蔣七攻的話，徑直往一面板壁走去。
夜塵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板壁上有一道木門，想來是通往廟后小屋的。
蔣七攻一閃身擋住老和尚去路，「師伯，我是七功啊！你不記得了？」
老和尚單掌立於胸前，略一欠身道：「貧僧法號一點，不明白施主你在說什麼。」
「師伯，自您不辭而別後，我師父茶不思飯不香，命徒兒到處尋您！好不容易找到這裡，您為何不予理睬？」蔣七攻語氣有些激動。
一點大師搖了搖頭，「施主，你認錯人了。」
「師伯，您就別裝了！若不是我玄巫門中人，誰人能破『巫哨詭音"？」蔣七攻擲地有聲。
夜塵從他這句話中提取出兩個關鍵詞：玄巫門、巫哨詭音。
敢情剛才召喚山蛇那詭異的鳴聲，就是巫哨詭音？
「施主，貧僧困了。」
說完，一點大師繞開蔣七攻走向裡屋。
蔣七攻的眼神瞬間變冷，渾身散發出駭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