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筆獎
隨風來江南工作已經多了,在此期間,他也回江北工作過一年多,後來他發現江北的工資沒有江南的工資高,於是他又重新回到了江南工作。
隨風18歲初中畢業,初中畢業后他又上了兩個月技校,後來他被分配在了江南一家電子廠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輕人的躁動,還是因為工作的枯燥無味,隨風工作不到兩個月就不幹了,他離開的時候就連辭職報告也沒有提交,當然,他也沒有拿到最後一個月的工資。
後來,隨風又進了好幾個工廠,然而那些工廠沒有一個讓他感到滿意的,那些工廠不是工作太累就是工資太低,最終他來到了明月服裝廠。
明月服裝廠坐落在江南一個美麗的小鎮里,隨風在明月服裝廠工作已經有2年多了,如今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隨風的妻子叫清澄,他們是在2009年江北的一家服裝廠認識的,他們度過最開始的幸福一年後,接下來的日子便是跌宕起伏,一貧如洗。
有人說貧賤夫妻百事哀,然而清澄卻從來都沒有抱怨過什麼,隨風為此非常感激她。如今5年過去了,他們依然如膠似漆,恩愛如初。
隨風和清澄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后,村長給他家送來了3000元罰款單,罰款理由是未婚先孕。
隨風的女兒還未滿一周歲,小楊庄就輪到拆遷了,隨風家剛裝修不久的房子,被推土機用一天時間就夷為了平地。
拆遷后,隨風全家就搬到了二姐家暫時住下,二姐把新家廚房和餐廳都讓給弟弟家用,自己和女兒則暫時先到婆婆家蹭飯吃。隨風的二姐夫常年在江南開貨車,平時也很少回家。
隨風的第二個孩子來的有點不是時候,弄的全家人措手不及。
在小楊庄,隨風家有九間瓦房和一間小浴室,加在一起,一共有160多平方米,然而拆遷后,村裡只給了他家2萬元補償款。
村裡新建的樓房賣10萬元一套,沒辦法,隨風的父親只好向親戚借了4萬元,又在銀行拿了2萬元貸款,他又拿出家裡的2萬元積蓄,再加上拆遷補償款,這才湊夠了買樓房的錢。
村裡建好的樓房都已經售罄,拆遷戶想要買樓房必須先交定金,然後再給你建房子。
在樓房建好之前,拆遷戶只能住在親戚家裡,或者自己去租房子住。
隨風來到世界上22年,他第一次體會到了無家可歸的感覺,那種感覺很不好,無奈,無助,凄涼。
二姐家的瓦房也是新建的,卧室,客廳,廚房,浴室,衛生間什麼都有,各方面都挺好,但那畢竟是二姐的家,再好也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
為了能早日把家裡借的債還清,隨風把剛滿6個月的女兒丟給了父母撫養,自己和清澄一起去了江南工作,因為那裡的工資要比江北的工資高一些。
隨風再次來到了明月服裝廠,他兩年前在這裡工作過,這裡的工資待遇還算不錯。
清澄第一次出遠門,她對江南的一切都充滿了興趣,她覺得在外面和隨風過二人世界也挺好的,她覺得出來工作比在家帶孩子要輕鬆多了。
工作不到兩個月,清澄意外懷孕了,為了不給家庭再增加負擔,隨風帶她回老家做了無痛人流。
清澄做完手術后待在家裡調養身體,隨風則一個人繼續回江南工作。
等清澄坐滿月子回來時,隨風親自去車站接她,一個月沒有見面,隨風感覺清澄變得更美了。
小別勝新婚,晚上隨風和清澄親熱了許久,不幸的是,第二個月清澄又懷孕了。
婦科醫生對隨風說:「你老婆剛做過無痛人流不久,這次不能再做了,連續做人流對身體不好,這胎就生下來吧。」
第二年的夏天,隨風的兒子在炎熱的六月出生了,這次村長又給他家送來了一萬元罰單,罰款理由是超生,違反了計劃生育法。
壓力越大動力就越大,隨風為了早日把家裡借的債還清,為了讓全家人過上富足的生活,他開始整天研究賺錢的方法。
江南小鎮的夜市上有許多賣盜版書的小攤販,書攤上什麼書都有,價格也不貴,大部分的書都賣10元一本。
隨風自從想賺更多錢后,他經常下班后跑到書攤前,然後買上厚厚一沓理財的書籍,然後回到宿舍認真閱讀。
清澄每次都會笑他說:「你買這麼多書回來,你能看得完嗎?如果你上學的時候就這麼努力,早就考上大學了。」
隨風則笑著說:「你就別提大學了,就算你再給我讀10回書,估計我也考不上大學。我看這些書,主要是想知道如何才能發財,如何才能賺大錢,我想通過看這些書來改變自己的命運。」
為了早日能發財致富,隨風從亞當斯密的《富國論》開始看,看完之後,又開始看馬克思的《資產論》,看完《資產論》,又開始看凱恩斯的《發財論》。
隨風看完那些國外經濟學名著后,他又開始看國內經濟學名著,他從《瘋狂生長》開始看,看完《瘋狂生長》后,他又開始看《工業30年》和《破產大全》。
隨風幾乎看完了所有的經濟學名著后,他悲哀地發現,自己錯過了許多賺錢的時代。
他錯過了資本剝削時代,他錯過了炒房時代,他錯過了互聯網創業時代。他錯過了那麼多能成為億萬富翁的時代,如今的他還有機會成為有錢人嗎?隨風不知道,或許有機會,或許沒有機會,但不管有沒有機會,他現在都必須每天上班賺錢,然後還債。
隨風所在的小鎮叫陽澄湖鎮,這裡盛產一種螃蟹,人們都稱這種螃蟹叫陽澄湖大閘蟹,這種螃蟹體肥肉多,每年上市后都供不應求。
隨風吃不起這麼高檔的食物,他每個月的工資最多也就夠買十幾隻螃蟹的。隨風認為,與其花那麼多錢去買殼多肉少的螃蟹吃,還不如去買牛肉吃,雖然牛肉也很貴,但與陽澄湖大閘蟹相比,牛肉還是便宜了許多。
別說隨風吃不起陽澄湖大閘蟹,就連江南的普通家庭平時也很少吃,他們只有逢年過節時才會買上幾隻過過嘴癮。
至於那些有錢人就另當別論了,比如說隨風的老闆,只要他想吃,他就會買上幾隻,然後提給食堂的老廚師,讓老廚師添上蔥姜蒜料,放在蒸爐里蒸給他吃。
當廠里的工人偶爾買幾隻螃蟹放在蒸爐里的時候,老廚師就會悄悄對隨風說:「他們買的那些不是陽澄湖大閘蟹,正宗的陽澄湖大閘蟹每隻都不低於一斤重,他們買的那些螃蟹兩隻加在一起也沒有一斤重,肯定是假的。只有正宗的陽澄湖大閘蟹才好吃,陽澄湖大閘蟹被人們稱為螃蟹之王,那可是中國最好吃的螃蟹,可貴了。聽說丑國那個蟹黃堡就是用陽澄湖大閘蟹做的。」
隨風對那些螃蟹並不感興趣,他對茅台也不感興趣,就算他感興趣,他也買不起那麼貴的東西,目前他也只能對街頭那家鴨肉麵館感興趣。
那家鴨肉麵館就坐落在小鎮的街頭,那家金陵鴨肉麵館的老闆是個實誠的人,他家的面份量足湯味美,鴨肉放得也多,每碗只賣10元。
隨風和清澄經常下班後去那裡吃夜宵,每次去那裡都座無虛席,每次都需要等上一會兒才會有空位。
麵館牆壁上掛著一台老式的彩色電視機,平時主要播放一些新聞和天氣預報。
此時麵館的電視機里,一位長相秀麗的女主持人正在播報著新聞。
「觀眾朋友們,晚上好,歡迎收看江南頭條。今天是2012年10月1日星期一,江南未來三天有小雨,大家出門要記得帶傘哦。我們先來看新聞,江北一男子,他為了買一部最新款蘋果4手機,他賣掉了自己的一個腎臟;今年的金筆文學獎文學即將揭曉,目前最有機會獲獎的作家有兩位,分別是中國的作家墨語和島國的作家春上春樹。電視機前的您覺得哪位作家能夠獲得金筆文學獎呢?請您登錄新浪微博,關注江南頭條官方賬號,然後在評論區一起討論吧。」
在麵館里吃飯的人,他們一邊吃著麵條一邊開始討論起新聞里的熱點話題。
有人說:「為了買一個手機去賣掉自己的腎臟,這人不會有病吧?」
有人笑著說:「你不知道,蘋果4是丑國蘋果公司發布的最新款手機,超酷的,我也很喜歡。但是,如果讓我賣腎去買蘋果4手機,那還是算了吧!」
有人說:「我認為墨語能夠獲得今年的金筆文學獎,島國那個村上春枝,他都被連續提名七年了,始終沒有獲得過一次金筆文學獎。」
有人反駁說:「那倒不一定,那樣只能說明村上春枝有實力,說不准他今年就能獲得金筆文學獎呢。」
三天後,小鎮街頭的金陵鴨肉麵館內,吃面的人都在期待地看著牆上的電視。
麵館牆上那台老式彩色電視機里,依然是那個長相秀麗的女主持人在播報著新聞。
「觀眾朋友們,晚上好,歡迎收看江南頭條。今天是2012年10月4日星期四,江南未來三天都是晴天。接下來我們播報一條喜訊。恭喜中國作家墨語獲得2012年金筆文學獎,他是中國第一個獲此殊榮的人,這也標誌著中國現代文學,獲得了國外讀者的認可。」
麵館里有人說:「1988年,瑞典皇家學院原本想把當年的金筆文學獎頒發給中國作家沈從文的,只可惜沈從文當年5月份就去世了,金筆文學獎是不頒發給死人的,要不然中國早在24年前就有人獲得金筆文學獎了。」
有人很激動地說:「沈從文,就是《邊城》那部小說的作者吧?《邊城》那部小說我看過三遍,我特別喜歡那部小說。」
有人接著說:「是的。《邊城》那部小說我也特別喜歡,沈從文是我最喜歡的作家之一。」
牆上電視機里,那位秀麗的女記者繼續播報著新聞:「墨語近期將乘坐專機飛往瑞典,他將在瑞典皇家學院接受瑞典國王的頒獎,他還將獲得800萬瑞典克朗的獎金,約合人民幣500萬元。」
麵館里響起了許多羨慕的聲音,有人說:「我的天啊!500萬元,我要買多少次彩票才能中這麼多錢啊!」..
還有人說:「500萬元,我現在工資是3000元一個月,我需要工作100多年才能賺到這麼多錢,看來我這輩子是賺不到這麼多錢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