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只算是妾
「不。」
趙瀾清擰眉,迅速吐出一個「不」字。
「在爹看來,皇上目前只是想把幾個孩子認回來,暫時沒有什麼想法。這次大辦江貴妃的生辰,也是為了讓幾個孩子在人前露面。」
皇上在其他方面也許是有些拎不清,但是在瑞王這件事上,失去親弟弟的痛苦他比任何人都要深有體會。即使這次手段不怎麼好看,也不是不能體諒。
本來江貴妃作為一個貴妃,即使是皇家的貴妾,也只算是妾。按照規制來說,只能舉辦一個小型的宴會,但是皇上這次親口下令,讓所有三品以上官員攜親屬前往,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即使他們這些官員再怎麼不願意,也不能拒絕皇上的命令。
「但是當年的事情,皇上並沒有解決好,餘孽也沒有清理乾淨,若是此刻將孩子們顯露人前,未必就是好事。」
這是實話。
當年李家大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在包庇鹽商上,狠狠的吃了一次大虧。然而出手狠辣不代表出手迅速,當皇上處理完一批朝廷官員,再把手伸到江南鹽商手上時,早已經為時晚矣。
私鹽販賣是一個大問題,當初先帝天真的意味士農工商的階級地位擺在那裡,不會有官員樂意跟低賤的商賈搭上關係,只會老實本分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誰知到了後期,戶部的官員不僅僅跟鹽商搭上了關係,還能把鹽商的資源牢牢的握在自己手裡,為自己牟取暴利所用,賺的那叫一個盆滿缽滿。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當朝廷重臣遭到重創后,連帶著私鹽販賣的生意也收到了巨大的衝擊,原本給他們提供方便的官路遭到了封殺,為了保證自己的小命,原本正兒八經的官商身份也只能捂緊了嘴巴。
但並不代表他們就此甘心,私下裡一直蠢蠢欲動,礙於江湖上有人傳言,瑞王手中捏有他們的把柄,不敢輕舉妄動罷了。瑞王一家慘遭橫死,就是他們報復的結果。若是在這個時候,爆出瑞王幾個孩子全都好好活著,下場是什麼,可想而知。
「可皇上已經付出了行動,在百姓中製造聲勢。」
趙瀾清想起來他在街上聽到的,有關瑞王一事的流言,忍不住開口。
「這未必是皇上做出來的事,待我明日早朝過後,再與皇上談論此事。」
「現在,這幾天你在家老實呆著,好好陪陪你娘,再一聲不響的消失,看我不揍你!」
「哎~爹你這話不興說啊,說不定你現在還打不過我呢!」
不去...是不可能的,他已經很久沒跟他的鳶鳶好好聊聊天說說話了,好不容易逮著機會,還讓他老老實實呆在家裡,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一個時辰后,大將軍府後門。
趙瀾清看著坐在石桌旁慢悠悠品茶的趙秉文,剛準備伸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大哥,你確定不會告訴咱爹?」
趙秉文沒有理會他,兀自喝了兩口清茶。
「你去便是,我怎麼會告訴父親。」
溫潤的聲音猶如山間清泉,清幽而凌冽。
趙瀾清鬆了一口氣,大腦卻飛速轉個不停。以他對大哥的了解,這人不像是那麼好心眼的人。
「你不說,我不說,那父親可就不知道了。」
秉著小心為上的原則,趙瀾清又試探的問了一聲。
「木生,跪下!」
只聽得「噗通」一聲響,膝蓋撞擊青石地面的聲音在人亭冷落的後門異常響亮,周圍打掃雜物的小丫鬟小斯包括剛準備出門的趙瀾清都嚇了一跳。
抬頭望去,就見聲音的來源出自大公子身後的侍從。
「屬下知錯!」
他爽快利落的認錯,在場的人除了趙秉文,都露出一臉不解的表情。
他們剛剛聽到的對話中,是大公子和三公子的較量,和大公子身後的小廝又有什麼關係?
彷佛是猜到了其他人的疑問,木生低下頭,緩緩開口。
「是屬下沒有遵從主子的命令,替三公子保守秘密,「不小心」把三公子偷溜出府的消息透露給了將軍,惹得大將軍震怒,沒收了三公子的例銀,還把三公子禁足在家一個月不準出門。」
趙瀾清一雙凌冽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來,轉頭看向旁邊依舊不緊不慢喝茶的趙秉文,磨了磨后槽牙。
趙秉文,你夠狠。
原來在這等著他呢,大公子不去告狀,但是沒有管束好自己的小廝,「一不小心」泄密了,也不能怪他是不是?
幾個月沒見,他兄長肚子里的壞水是一點兒也沒少!
如果他今日出去了,此後一個月都會被嚴加看管,不得出門。到時候,黃瓜菜都涼了。
「看什麼看,自己的活都幹完了嗎?」
趙瀾清陰惻惻的看了趙秉文好一會兒,沒好氣的對著旁邊好奇心茂盛的掃撒下人們說道。
拿著掃帚提著木桶的下人們脖子一縮,訕訕的收回了自己好奇的目光,繼續忙活手裡的活計。
這大公子欺負三公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每次看到大公子變著法兒的整三公子,他們也忍不住好奇啊。
「如此,還是勞煩君之,好好在府里待著,陪陪母親。這前幾日剛下了雪,院子里的臘梅開的正盛,不若陪母親賞梅,也是一件雅事。」
趙秉文抬手,示意身邊的木生站起來,幽幽的蠱惑自家弟弟。
趙瀾清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一撩衣擺,往內院走去。
他爹管著他,他也可以去找他娘去啊,要是他娘發話了,這老頭子總管不著他了吧?
趙瀾清這麼想著,也不管坐在石桌旁喝茶的大哥,邁著輕快的步伐美滋滋的走遠了、
「你說...那鄉下婦人跟著雲麾將軍一同進京了?」
御書房內,一襲明黃色龍袍的男人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目光如炬的看向下方,誓要確認這話的真假。
「不止如此,而且據我得到的消息,他們已經見過面了。」
底下的男子慵懶的坐在椅子上,如墨的青絲半垂,用一根玉簪隨意的綰在腦後,修長的手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上的茶盞。
「那你為什麼沒有阻攔!」
皇上的語氣突然加重了幾分,有些不悅的看向底下的男人,帝王的威壓席捲而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她要進京,我為何阻攔?」
男子絲毫不懼,好似在專註的欣賞手中的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