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立場,機會
客棧外。
六十年未曾戰鬥的鄭阿生被紀雄一鎚子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他頭疼欲裂,眼前一片昏暗。
對於戰鬥的生疏,讓鄭阿生一時間忘了掙扎,想著要不就這樣算了吧,畢竟自己不再是當年的自己...
自己的劍,也不再是當年的劍...
很快,他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抓著自己的蓑衣,將自己整個舉了起來。
重傷的鄭阿生別說反抗,連握劍的力氣都沒了,參差劍脫手掉落在泥濘之中、再無光彩。
「南唐的劍,終究要泯滅在時代的鐵騎下。」
「我敬你是一代宗師,給你留個全屍。」:
紀雄雖然殘暴,但作為江淮地區的修士,從小聽過無數南唐劍修的傳說,還是有那麼點敬重之心。
大雨傾盆,雷光肆虐。
南唐的劍...
要泯滅了嗎?
鄭阿生抬起了滿是血污的臉,死死盯著紀雄猙獰可怖的面甲。
彷彿是在質問,我還沒死,你怎敢說南唐的劍要泯滅了?
「嗯?」
眉頭漸漸皺起的紀雄同樣盯著鄭阿生蒼老疲憊的臉,另外一隻手黑氣森森,猛然朝其氣海位置轟去!
砰!!!
這一拳扎紮實實的打中鄭阿生年邁殘破的身體上,威勢比驚雷都強!
白黎眼看著這一幕,多多少少有些唏噓。
太可惜了,如鄭阿生那樣天資絕倫的劍修,放眼整個神州大陸至多不超過二十人,未曾想居然要隕落在紀雄之流的莽夫手上。
如白黎這種以殺證道的修士,自然想不通鄭阿生當年為何會放棄修鍊之道、甘於平凡,就像他也想不通為什麼荀相子會為了兼濟天下的大道強行闖入龍夏國結界、導致身死道消一樣。
神州大陸是個神奇的地方,修士們不僅絕大多數都是瘋狂之輩,還有許許多多浪漫感性的人。
南唐六名劍毫無疑問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們順應南唐劍意而生,也會永遠秉持著這種劍意影響天下劍修一代人。
劍不會死,因為有罪的不是劍,是這大爭之世。
昔日白黎沒有折斷宋時禾祭奠那個普通女孩的亡魂,不是因為他捨不得宋時禾這把刀,是因為他知道江哲雖然該死,刀卻無罪。
江哲的刀,何嘗又不是影響了諸如白黎這樣的刀客呢?
二者同理。
「小子...」
抗下紀雄全力一拳的鄭阿生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原本渾濁的眼眸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醒來。
他帶著如年輕時睥睨天下的傲氣繼續道:「你算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不等震驚不已的紀雄反應,參差劍發出驚天動地的劍鳴!!!
一雷一水、一長一短、一快一緩。
參差劍朝紀雄的面門飛掠而去!!!
此時,這把曾經驚艷整個江淮的名劍才算是真正的再度問世!!!
紀雄勉強躲過參劍,左眼卻被差劍狠狠刺入!
他往後倒飛數十米,腳下大地崩塌,雷靈肆虐,斬斷附近一切高於一米的事物。
「啊啊啊!!!」
紀雄的慘叫連連之後,雙手拔出差劍並捏碎面甲捂住左眼,用自身靈力消弭雷靈。
「破!!!」
紀雄爆喝,鐵鎚回到手中砸向短劍差。
他早知鄭阿生沒那麼容易對付,但沒想到自己還是沒擋住方才那迴光返照般的一劍!
「參差!劍暴浮雷!!!」
隱約重回天持境界的鄭阿生在大雨中騰挪,身影隱約可見。
他右手掐決,短劍差再度雷霆爆閃,從紀雄手裡掙脫,開始繞著鄭阿生四周遊掠,此乃驚雷伴君子!
鄭阿生突然出現在紀雄身後,長劍參狠狠斬向其後腳跟。
紀雄立馬前撲想避開,卻沒曾想腰窩位置再被短劍差刺中!
鄭阿生調轉劍尖,水靈力透劍而出,纏繞住紀雄的後頸。
隨後劍光不斷閃爍,長劍參和遊離在方寸之間的短劍差不斷攻擊,行雲流水的劍法讓紀雄毫無還手之力。
比起紀雄方才以境界碾壓的方式壓制敵人,鄭阿生的劍法要高明太多太多,幾乎毫無破綻。
「吼!!!」
紀雄強行爆發,護體功法震開不斷纏繞他的水靈力,轉身面對鄭阿生。
「參差!划境!!!」
鄭阿生見狀,立即拉開身位,長劍參水靈力遠程壓制住即將起勢的紀雄。
同時短劍差還在不停以急速瘋狂攻擊紀雄,讓他的護體靈力和戰技繼續被破開。
這才是巔峰劍道宗師的手段嘛!
一長一短參差劍,玩弄紀雄於手掌之中。
尤其是御劍術脫手式操縱短劍的手法,看的白黎簡直心潮澎湃。
可惜光靠看是真學不來!
紀雄見狀,也知道鄭阿生是破釜沉舟、重返天持,眼珠子一轉準備跑路。
原本還以為鄭老頭棄劍多年,早就不行了,所以只派了他七太保一個人來收拾鄭老頭。
沒想到老頭子尚有餘威。
這種時候先跑,拖死老頭子就完事了。
「楊鱗的走狗,就這點本事?」
鄭阿生自然不會放過紀雄,他已經是強弩之末,起碼也要帶走一個天持境才能安心等死。
所以他召回短劍差,兩把劍組合成為一把雙刃劍!!!
「哦?最後一劍嗎?」
白黎隔著老遠觀戰,看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現在的鄭阿生實力還在不斷攀升,必然能重回巔峰。
但他這種回春更像是「生命燃燒」,估摸著堅持不了多久,下場也必定凄慘,最少也得氣海報廢、跌至後天境甚至普通人。
因此,他肯定要趁著最後的餘威使出大招,斬殺紀雄!
這一招,必須好好觀摩,以後自己磨鍊刀法時必然用得上。
......
方才鄭阿生的劍鳴甚至驚動到了遠在八十多公里以外的煙雨城。
「紀雄不會連鄭瑰年都解決不掉吧?」
未宮巔峰境的楊宗面露不滿。
他當然也清楚自己屠城之舉會惹來天怒人怨,只想儘快解決掉南唐六名劍。
「欠考慮了,鄭瑰年心死劍不死,方才那聲劍鳴,有他巔峰時七成韻味。」
二太保薛震輕聲嘆息。
他就知道今晚必然不簡單,或許自己已經被迫攪入到一場巨大的風波中。
但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只是義父楊鱗的走狗,根本沒有資格違抗靠山王世子楊宗。
「宇文方烈呢?」
薛震目光遊離,在城牆上搜索一道身影。
此番屠城,除了楊宗以外還有個主導人,那便是宇文閥的宇文方烈。
宇文方烈在宇文閥的地位和楊宗一樣超脫,因為他是宇文化極最疼愛的小兒子,天賦異稟。
薛震此時好久沒見著宇文方烈,心中忐忑不已。
那小子也是個純雜碎,並且還沒成長起來,若是被南唐六名劍逮到,絕對凶多吉少。
因此薛震立即讓人去把他找來,以免出現變故。
然而,宇文方烈早就被人盯上了...
使用秘法進入煙雨城的楊廣手持尋血法器,上面有其他宇文家子弟的血,能感應到相同血脈之人的位置。
所以他能看見宇文方烈正在糟蹋民女,那不好意思,肯定要先拿他祭刀。
這一夜,不管是薛震等楊鱗麾下太保,還是宇文閥的閥兵,就算是楊宗、宇文方烈,都必須得死。
因為大隋二皇子楊廣,已經給他們判處了死刑。
這些人不死,不足以平民憤,也不足以表明楊廣和楊鱗、宇文閥宣戰的決心。
楊廣要讓天下人知道自己的立場!
他四年前滅南陳時,以宇文閥為首的門閥天天造謠他屠殺南陳皇室、***南陳後宮。
實際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有楊廣自己最清楚。
他隱忍和偽裝到今天,終於等到楊宗和宇文閥露出破綻。
他知道這是一次天大的機遇,連儒家魁首孟中河都點撥了他!
因此即便風險同樣巨大,他也必須要把握住!
與此同時。
大隋境內。
上柱國韓擒虎親自騎馬統御大軍疾行之際,被一支三千多人馬的軍隊截住。
宇文化極的六兒子宇文正杭請求和韓擒虎交涉。
韓擒虎縱馬出陣,和宇文正杭對峙。
「韓帥,你這是什麼意思?未經過陛下許可,怎敢私自帶兵離開駐地?」
宇文正杭臉色難看至極。
他同樣是大隋將領,就駐紮在附近,看到韓擒虎大軍往煙雨城方向去之後,被嚇得魂飛魄散,立刻前來質問。
「你是個什麼東西?怎知本帥調兵沒有經過陛下同意?」
老將軍韓擒虎頗為好奇的反問道。
「你!」
宇文正杭沒想到這邊關老將竟然敢用這種態度和自己說話。
不知道自己是宇文閥六爺?
至於他為何篤定韓擒虎沒有經過楊譴私自調兵。
是因為他清楚,隋帝楊譴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在父親宇文化極和靠山王楊鱗的掌控之中。
楊譴四百多歲了,真的老了...
「滾吧,告訴宇文化極,本帥還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
韓擒虎壓根看不上宇文閥,反正楊譴早都和他說過了,他只需要聽從楊廣的命令即可。
出了任何事,都有楊譴頂著。
「好,那就請韓帥你「保重」!」
宇文正杭放了句狠話,準備立即將這邊的消息傳給父親那邊。
他剛剛調轉馬頭,突然瞳孔放大。
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時間,未宮初期的宇文正杭人頭落地...
其麾下甲士都沒反應過來,只看見一席紅袍、美艷無比的女子在擦拭刀刃上的血。
那女子。
正是大隋郡主、楊譴的長女、天持後期境的楊依。
她,也在韓擒虎大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