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扭曲的意志

——尋寶手記十三——

我的船員全都橫七豎八的躺在了甲板上，甲板上遍布殘肢斷臂。

甲板上有一隻手臂動了一下，我走了過去，倖存者是曾經我的船員里最惹人討厭的船員「鼻涕蟲」哈庫。

他瘋瘋癲癲的，經常性地瘋言瘋語，行為也不正常，有時無故毆打辱罵其他船員，為此，沒有一個人喜歡他。

有一次有人發現他往大家的飲用水裡吐口水，然後，他被揍得一個月下不了床，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至於他為什麼能在船上活這麼久，完全是因為他舅舅就是我們尊敬的舵手亨利先生。

我很好奇為什麼倖存下來的是船員「鼻涕蟲」哈庫，如果船上發生內訌，最先死的人百分之一千都是「鼻涕蟲」哈庫，因為他和每一個船員關係都不好。

但現實是目前只發現了他一個倖存者！

「鼻涕蟲」哈庫也受了很重的傷，他費力地咽了一口血痰，「船長，你還活著啊！」

我直接問他：「發生了什麼？他們為什麼都死了？告訴我，我這就去找那狗娘養的報仇！」

「鼻涕蟲」哈庫咽了一口血水，猙獰地笑著對我說，「你難道還沒發現嗎？」

我十分疑惑地問道，「發現了什麼？」

「鼻涕蟲」哈庫努力地撐起他幾近滑下的身體，背靠在了木箱上，「我們完全能體會到你的感覺，完全地！徹底地！知道你在湖邊為什麼要開槍射殺我們？而我們卻怎麼也無法對你動手，只能選擇逃跑！」

「不是因為我是你們敬愛的船長嗎？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心裡泛起一絲不好的預感，詫異地問他。

「哈哈……」「鼻涕蟲」哈庫因為笑得太大聲，咳嗽了一下，「哈哈哈，你到底是有多天真啊！你應該也隱約察覺到了吧！我們遭受了某種詛咒！」

我似乎明白了，但我還是想讓「鼻涕蟲」哈庫把話說完，「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為你們報仇！」

「鼻涕蟲」哈庫笑得更加肆無忌憚，「哼哈哈哈……你真是愚不可及的船長，所有人都知道，就你一個人蒙在鼓裡！

除了膽小鬼山姆和我舅舅還有幾個不聽話的船員外，我們所有人從上陸地一開始就打算，一旦找到寶藏就除掉你！

跟著你經常風餐露宿，只有我舅舅這個老好人才願意一直跟著你！

我舅舅亨利跟了你最久，救過你多少次了，你數得清楚嗎？

副船長的位置你一直都不捨得給，怕我舅舅對你造成掣肘。

那個外人，哦對，你最受信任的保羅副船長，你一直覺得他既陌生又熟悉，既信賴又莫名感覺到懷疑，是吧！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真面目！

你那個副船長保羅從見到那個雙子指針開始，就在謀划找到寶藏時就除掉你，而後取而代之。

然而，他最大的障礙就是我舅舅亨利，資格老而且對你還算忠誠。

而你那可憐而脆弱的自尊心，一次次地讓傷透我舅舅的心，傷透了每一個船員的心。

我舅舅只是提出意見時直白了點，你就動不動視他為掣肘你船長權威的絆腳石！

但很遺憾，這次，你猜錯了，因為我舅舅亨利在，所以副船長保羅的陰謀才一直未能實施！

直到第一次上陸地尋找寶藏后，你逼走了我舅舅，之後剩下的和你同行的就都是想殺掉你的人了！

而他們最初顯露殺心是在找到那片遺迹時！

因為這個時候你用處已經不大了，沒想到你卻先出手。

我們還以為你先發現了我們的計劃，正好你先出手，我們有理由讓你就地死亡。

可是當我們想殺你時，意志像被什麼控制了一樣，連武器都拔不出來，連殺你的慾望和憤怒都沒有，所以，我們只能逃跑。

之後，大家按照副船長的建議回到了船上。

經過了長途跋涉，本就十分疲勞，留下了一個人值夜后，大家在船艙里很快就睡下了。

當再次醒來后，吉姆被人割喉了，吉姆的兄弟吉爾還拿著兇器，滿身是血地在呼呼大睡。

然後，吉爾被一眾人拖到甲板上，被逼問問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殺了自己的親兄弟？

但吉爾一臉疑惑地望著眾人，看著身上的鮮血和手上的兇器，似乎想起了什麼，發了瘋似的哭了起來！

吉爾和吉姆是總所周知的好兄弟，親兄弟，若是吉爾對其他人行兇都可以理解，但對自己的親兄弟行兇就無法理解了。

此時，副船長保羅大人不愧是一個有腦子的人，他很快就提出了他的猜想：我們應該是中了某種詛咒了，詛咒能夠扭曲我們的真實意志並控制我們。

最想殺害的人大概是自己最下不去手的人，而最無法傷害的人往往就是接下來自己無意識下要殺害的目標。

副船長保羅比你聰明多了，明白這個規則后，我們商量決定各自守在不同的限定範圍內，不準離開劃定的範圍，同時，安排人值夜。

一切謀划看似完美無缺，其實這一切都有一個大的前提，那就是所有旁觀者是也在局中人，比如值夜的人並非置身事外，他們也在這場局裡。

這一切的大前提就是，一個人發現某人離開劃定的範圍后，會阻止某人離開劃定範圍去殺人，而不會跟著他一起去殺人。

但這個大前提根本無法實現，所有人都在局中，沒有哪個人是旁觀者，也沒有哪個人是監督者。

第二個死的就是我舅舅，他被人集體戮屍，所有人身上都有血跡，這意味著他深受所有人敬重。

所以，所有人受到控制后第一個下手的目標就是他！

我舅舅死後，船員間的信任體系已經完全崩潰，為了自己的存活，部分人已經出現了臆想，臆想自己受到了控制，臆想自己會被殺害。

憑藉著可能完全不存在的臆想，部分船員開始蠢蠢欲動！

也不排除有人就是借詛咒之名，行行兇之實！

隨著其中一個船員不知道是受到了控制，還是因為想除掉有威脅的人。

然後，所有人像是受到控制一樣跟隨著大流一起行動，剛開始往往是一刀之後接下來就是好幾刀，甚至幾十刀，到後面變成了相互間的殘殺。

剛開始部分人確實是被控制了，但到了後面只是為了生存而進行著有目的的廝殺！

所有人都明白，除了自己已經沒有人可以信任了，哪怕剩下的是最後的兩個人！

人不可能這樣矛盾的活下去，如果對方想殺了你，雖然他受到控制時會扭曲他原來的慾望而不殺你。

但他有可能會在有意識的情況下殺了你，因為對方本來就看你不順眼，有足夠的動機幹掉你！

而如果對方和你很要好，那就更得小心了，因為他一旦意志被控制或者說扭曲，那他百分之百會殺你！

我能活下來，大概是所有人都想殺我，但意志被扭曲，沒有一個人能殺我吧！

但我最終還是倒在了他們某些人的挾私報復的血泊之中……」

「不……不可能，不可能！！！」我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是船上最不受歡迎的人，你說的話我怎麼可能相信！」

哈庫咧開他滿是猩紅的嘴，得意地笑道，「另外一個更深的秘密，你恐怕不知道吧……不，這裡所有的人我敢保證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