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前朝遺寶
過了半晌,空氣流通后,於四叔才拿著火把走了進去。
經過一條甬道后,在一處闊室前,於四叔的腿徹底邁不動了。
「謝燼,快看。」
幾人走到前頭,一個個也激動的說不出話。
這裡堆放的竟然都是糧食。
上好的糧食,不是那些粗糧而是上好的麥子。
「有這些糧食,恐怕夠咱們吃一陣子了。」
謝燼掃了一眼,心中對這裡的糧食就有了大概。
「不錯,咱們也能把軍所的人數補全,到時候大侄子,你就是名副其實的百長。」
「裡面是什麼?」
謝燼指著闊室另一邊的一條通道,舉著火把好奇的走了過去。
於四叔一馬當先走在前頭,又走了一會後,眾人再次來到一個巨大的石室中。
「重甲,這是騎兵的重甲。」
「大侄子,你看,狼牙槊,這些東西足夠裝備一支三千人的騎兵了。」
於四叔輕點一下,開心的說道。
但是謝燼此時卻一臉凝重。
「四叔,咱們惹大禍了。」
「這些東西絕對不是黑風寨能擁有的,一般的世家大族也難以拿出如此多的馬槊和騎兵裝備……」
聽到謝燼的話,眾人只感覺冷汗直流。
他們本是想貪圖點小財,若是撞破了某家的謀划,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怎麼辦?」
謝燼走到哪用油紙包著的馬槊前。
「奇怪……」
「這足足數千柄馬槊,絕對不是一家之力能拿出來的。」
「哪怕我謝家最多能拿出百十來桿,而且你們想,做馬槊用拓木,可拓木生長在黃河往南的地區,咱們這裡根本沒有制馬槊的條件。」
謝燼不甘心繼續在這些鎧甲之中翻找,想找到這馬槊的出處,半晌后,在一個箱子的角落,看到幾個拓印的字。
「文宣皇帝承製。」
「難道……」
文宣皇帝,北齊末代君主,前半生勵精圖治,後半生荒淫無度,好大喜功,最後被如今的周天子取代。
當年,文宣皇帝曾經北征遼東,又選軍中精銳,組建百寶鐵騎,傳言百寶鐵騎人人以一當百,騎寶馬,穿重鎧,持馬槊,能開二石強弓。
為裝備這支精銳,文宣皇帝又收攏民間長槊為己用。
想到這,謝燼放下心,這些東西,應該是北齊留下的。
「三叔,四叔,這些東西歸咱們了。」
謝燼露出一口白牙,朝裡面走去。
在最裡面整齊的擺放著一張張騎弓。
他們軍所最好的一張弓就是王三所用的一張二石的硬弓。
謝燼一直想找一把好的騎弓,最少要三石以上的才行,不然他容易一不小心把弓拉斷。
翻找了一圈,謝燼的目光定格在一張巨大的騎弓上。
此弓,通體由不知名的金屬所造,比普通騎弓長出一截,弓弦也異常粗壯,弓身上還雕刻著龍紋,好似兩條游龍盤踞在上一般。
在弓的兩頭,還各各自鑲嵌著一柄利刃,讓這張弓的主人在近戰的情況下也不至於吃虧。
謝燼試著拉動弓弦,竟然略感吃力,頓時心中大喜。
要知道,三石的弓在謝燼手裡都可以隨意拉開,而眼前這弓他卻要用七分力才能拉動。
「好弓!」
謝燼讚歎一聲,這弓簡直就是為謝燼量身定做一般。
隨後又再發現了一堆包裹在油紙里的狼牙鐵箭。
要知道,在軍所,他們平時所用的箭矢都是木箭,鐵質箭頭都是用了再用,異常珍貴。
「快,收拾一下,儘快裝車,先把這些軍械運回去。」
哪怕外面下著茫茫大雪,這些東西也必須儘快送回軍所。
只有在軍所,才是最安全的。
幾人足足搬運了三天,借著大雪的掩護才把這些東西運回了軍所。
於四叔頂著雪,在山口蹲伏了好幾日,見地上的車轍已經徹底被大雪覆蓋,才放心的回到軍所之中。
「好,好!」
劉振撫摸著這些兵器戰甲,滿懷激動,「有了這些東西就能給大侄子打造最初的班底了。」
謝懷也是滿臉激動的點頭。
「日後有了這些,上戰場立功受賞,也會容易一些。」
「但是,這些東西和錢財的消息,誰也不要說出去,不然別怪我不計情面。」
接下來的日子大雪封山,眾人每日除了練武之外,還多了一項課程,騎術。
謝燼雖然會騎馬,但是也僅僅是能騎,這還仗著自己的蠻力和一丈雪的神駿,就在於四叔花高價在草原人手裡買了幾匹戰馬,給眾人配上坐騎之後。
謝燼等人就又開始了每天挨刀背的歷程。
一晃寒冬過去,春暖花開,大山也將和外界連通。
謝懷準備為謝燼的前程鋪路。
「如今大山已經解封,咱們軍所也不缺錢糧,我準備,去張大人那裡把招兵的權利拿回來,順便收攏一些流民中的孤兒,為我所用。」
聽完謝懷的話,劉振幾人齊齊點頭,「此時,我看行,大侄子年齡也不小了,過幾年就成丁了,到時候手下有了自己的隊伍,也可去草原獵些蠻子,充實營帳,兌換軍功。」
「沒錯!」
謝懷點點頭,「咱們要麼出身低下,要麼像我這樣是不得寵的庶子,想要改變命運只能靠自己。」
「大哥,既然這樣,開山後,我和大侄子走一趟。」
兩天後風和日麗,冰雪消融,謝燼,劉振二人辭別眾人,朝都尉府行去。
謝燼還是第一次穿上軍所里的百人長盔甲,劉振也提著長槍穿著明光鎧,一路上二人風馳電掣,百餘里的路程,二人只走了四個時辰。
「大侄子,你記住,這個叫張樺的人出身山東富戶,用錢買了一個八品軍職,手底下掌握了十個軍所。」
「名義上他手下有一千人,但是實際上,他手下能拉出來的還不超過二百人,剩下的全部都是空餉。」
「此人出身商賈,骨子裡那種愛佔便宜的性子是改不掉的,此去,咱們寧可多花些錢財也不要得罪他,明白嗎?」
「放心吧,二叔。」
謝燼無奈的笑了笑,他現在怎麼就成惹禍精了。
張樺的治所在一個叫臨江城的軍鎮,而張樺就是這的土皇帝。
城中最大的建築就是張樺的府邸。
劉振在府邸門口,恭敬的送上拜帖,還塞給門房一小塊銀子,才得到通傳的機會。
「二叔,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區區一個門房都敢在咱們面前作威作福。」
謝燼不屑的說道。
「沒辦法!」
劉振搖搖頭,「當年陛下平天下時候,軍功容易獲得,人人都不缺錢,現在天下平定,陛下打壓武官,扶持文官,我等當兵的自然就要想辦法賺錢了。」
對於眼前的這種事情,他早已經見怪不怪。
「呵!有意思,皇帝老兒也不想想,沒有大軍保家衛國,他和那些文官,憑什麼在朝堂上大放厥詞?」
「憑著對敵人搖尾乞憐嗎?」
「閉嘴,這話莫要再說。」
劉振左右看了看,見沒人聽到,才收起謹慎的眼神。
「二位,請吧!」
過了會,門房回來,朝兩人招招手。
「提醒一下,將軍大前天新納了個小妾,這兩日休息不好,你們最好快點。」
「明白,明白,多謝小哥提點。」
劉振又是一塊散碎銀子奉上,那門房才心滿意足的打開門,把二人迎進去。
「銀狐嶺軍所,隊副劉振,同候補隊正,謝燼,拜會將軍。」
「謝燼?」
「沒聽說銀狐嶺有這麼一號人啊!」
房內,慵懶的聲音傳來,言語之間,還有一絲輕視。
「將軍……」
謝燼攔住要開口的劉振,提了口氣,「謝某奉京城謝家之命,特意前來此地,重組銀狐嶺軍所,還請將軍給予幾分薄面。」
「謝家?」
「那個謝家啊!」
「將軍,這大周,可有第二個謝家?」
「哼!本官怎知你是真是假,我又沒去過謝家。」
「既如此,末將就不再叨擾,告辭。」
謝燼拉著一臉驚愕要開口的劉振就要往外走。
屋裡那張樺聽到外面沒有聲音,趴在門縫正好看見謝燼等人離去的背影,心中開始糾結。
謝懷他是知道的,被謝家發配過來的人,他可以不管不顧,但是謝燼……
「等等……你們等等。」
眼看謝燼要走遠,張樺顧不得自己那肥胖的身軀,趕緊跑了出來。
「將軍何事?」
「我看你們走的方向既不是回銀狐嶺也不是去住店,你們朝南城走,要幹嘛去?」
「自然是回家。」
「回家?你在臨江城有家?」
「沒有!」
謝燼攤攤手,「我說的回家是回京城謝家,求爺爺再為我安排個差事。」
「爺爺……」
張樺打量一下謝燼,見謝燼臉色雖然掛著一抹北疆人特有的紅色,但是卻不失白皙,身後披著昂貴的皮草,坐下戰馬更是神駿異常,一看就不像苦哈哈出身。
在想到謝燼說的爺爺兩字,頓時冷汗流了下來,心中慶幸,自己還好追了出來。
「呵呵……那個謝……謝小哥……不不不,謝公子,本官剛才睡著了,說了些夢話,無意之間冒犯公子,還請見諒。」
「大人客氣,小子身無一官半職,當不得大人大禮。」
謝燼坐在馬上,表現出一副小爺生氣了,你快哄的表情。
「那個……那個,我朦朧之中,聽說公子是來接管銀狐嶺軍所的?」
「不,我已經改主意了,我準備回去稟明爺爺,讓他給我換個京中的差事,哪怕去十二衛當個小兵也行。」
張樺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公子舟車勞頓,還請先行歇息,小的這就給你開具文書如何?」
「不!」
謝燼任性的搖搖頭,「我不幹了!」
「我就要回京。」
「別以為我傻,我看的出來,你不歡迎我,正好,小爺也不想在這玩了。」
「北疆苦寒,小爺的臉都疝了」
劉振在一旁看著振振有詞的謝燼,心中都要笑開花。
以前他見張樺,哪次不是卑躬屈膝,受盡刁難,沒想到,謝燼一來,這張樺也只能吃癟。
「哎喲,我的公子,不不不,我的祖宗啊!」
「咱也不說兩家話,小人為了這個屯田都尉,可是花了不少銀子,您給條活路啊,我就想賺點小錢……」
「我又沒擋著你賺錢,可你憑什麼瞧不起我?」
謝燼氣鼓鼓的說道,他的表現就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公子哥一樣。
「小人錯了,小人錯了,小人這就給您任命文書。」
「日後,你銀狐嶺軍所的配給,小人一分不要,全都如數奉上。」
劉振一聽,就想開口答應下來,卻被謝燼的眼神制止。
「你打發要飯的呢?」
「小爺缺那兩個臭錢嗎?」
"來,給他看看?"
謝燼一把搶過劉振後面的包袱,打開一看,裡面黃金,白銀,珠寶,應有盡有,差點把張樺的眼閃瞎。
「這不過是小爺的零花錢。」
「是是是!公子,您說,你想怎麼著,只要您不回去告我的狀,怎麼都成。」
「嗯……」
謝燼假意沉思了一下,「我來的時候,家人告訴過我規矩。」
「邊軍的規矩我懂,糧餉配給歸你,但是銀狐嶺歸我,我怎麼招兵,怎麼練兵,招的誰,多少人,跟你沒關係。」
「說不得給小爺伺候好了,小爺回京的時候,替你說句話,讓你當個下鎮將,不比這強多了。」
「好,好!」
張樺一聽,謝燼不要那些糧餉,頓時樂開了花,他花錢買個軍官,為的就是貪墨糧餉嗎。
而且這裡地靠白山黑水,根本沒有戰事可言。
「完犢子玩意。」看到臉上笑開花的張樺,謝燼掄起馬鞭就給了他一下,「小爺的任命書拿來。」
「遵命,我這就去取!」
半個時辰后,謝燼和劉振看著手裡的任命書,滿意的踏上歸途。
「你小子,有兩下子啊!」
劉振看著替他出一口惡氣的謝燼高興的說道。
「嘿嘿!」
謝燼撓撓頭,憨笑一聲。
「不過,為啥不把糧餉要回來,一百人的糧餉就這麼白白給他,終究有點不甘心。」
「二叔!」
謝燼語重心長的叫一聲,「那人就是個貪圖小利的商人,咱們若是拿了,他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探究我們的底細,如今我不要,正好做實了大家公子的身份,我們二人心照不宣,他悄悄的拿錢,我們辦我們的事情。」
凝重的拍拍劉振的肩膀,「二叔,記住,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尤其是對人,千萬不要帶有複雜的主觀印象,須知廢物也有再利用的那一天。」
「而且,我們求的是安穩,並不是錢。」
「你說的對,二叔懂了。」
劉振點點頭。
其實朝中常有大家族子弟下來鍍金,這些人不差錢,一應用度都是家族供應,但是招募的士兵也是自己的私兵。
像謝燼這種情況張樺也沒少遇到,得到謝燼的承諾后,他就把這件事忘在腦後了。
回去的路上,不停的看到瘦骨嶙峋的流民,看著劉振那憐憫的目光,謝燼不得不帶著他加快馬速。
「我看最近望江縣的流民開始朝北邊移動,看樣子是準備在山裡尋口飯吃。」
「不如咱們招收一些?」
劉振的目光中憐憫的說道。
謝燼卻無視了劉振的目光,堅定的搖搖頭。
「不行,若是接納,我也只會接納十五歲以下的孩子,超過十五歲的已經養成了獨立思維,,難以對我忠心,這種人,養著白養,不能浪費糧食,還容易暴露。」
「哎,是我考慮不周了。」
劉振無奈的搖搖頭。
不過,他也知道,流民是一個不固定的團體,很可能今天在街邊要飯,明天就拿著木矛當起了山賊。
而且這是一群極其危險的團體,為了活著,他們能易子而食,更別說看到軍營中豐衣足食了。
若是他們發現軍所中的資源,難免有人會起歹心衝擊軍所。
剛回到軍所,就聽到謝文和謝武兩人拿著魚簍在抱怨。
「都是這群流民鬧得,現在河裡的魚都少了許多。」
「以前一網下去怎麼也能撈到幾條一尺長的大魚,現在連巴掌大的小魚都難看見。」
在院子里正在練習射箭的謝全輕笑一聲。
「知足吧,這群人也不容易。」
「咱們又不是沒吃的。」
「哼!」
謝文悻悻的扔下魚簍,拿起長槍練了起來。
自從謝燼用計滅了盧家和黑風寨后,就再也沒有了京城謝公子的消息。
人們只知道有一個謝公子,但是細查卻什麼也查不出來,甚至已經鬧到了京師,鬧到了皇帝耳中。
但是謝家子弟出入都登記在冊,並無謝家嫡系出鏡。
這件事也就此變成了一件懸案,由此又安穩的度過了一段日子。
「大侄子,快,帶上人騎馬跟我走!」
王三叔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
「怎麼了?」
謝燼不慌不忙的遞過一口水。
「好事,天大的好事。」
「銀狐嶺那邊出現一群野馬,看樣子應該是迷路了,跑到這裡。」
「咱們快點去抓,別去晚了,讓那些林子里的靺鞨人和契丹人抓到。」
「還有這等好事?」
「快走,抓馬!」
謝燼騎上一丈雪,拿著馬槊,長弓,帶著幾人就朝山那邊跑去。
要知道戰馬這玩意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一匹壯年的草原戰馬,市面上售價都在五百吊上下,在這個八十吊錢就夠一個三口之家活一年的年月,五百吊錢可足足是人家六年的飯錢。
剛翻過銀狐嶺,謝燼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狂奔在馬群的前面,帶著身後的幾十匹馬狂奔。
「好!好馬!」
「謝燼哥哥,那黑馬我要了。」
謝文作為武藝僅次謝燼的人一眼就看出那黑馬的神駿。
而且,謝文的戰馬只是普通的戰馬,遠不如那黑馬神駿。
「好!跟著我」
謝文的戰馬太過普通,根本追不上那馬王,只能讓謝燼出馬,先用套馬索套住,再交給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