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一次和無數次
聽到杜佳的解釋，這群僥倖活下來的俘虜亡魂皆冒，在心中更是對幽州兩個字產生了陰影。
遠處的謝燼看到如此拙劣的手段竟然起到了如此好的效果，臉上也掛起了輕鬆的笑容。
「大將軍，現在他們驚魂未定，根本難以做出有效的思考，甚至因為剛才的一場殺戮，他們之中有些人的神智已經不清楚，所以，這一招攻心計看似拙劣，實則確是最好的辦法。」
「你小子也學會拍我馬屁了？」
「行了，大營之中也不需要你什麼了，帶著人準備去廣陵吧！」
「告訴他們五天，可不能真等他們五天，不然誰讓廣陵城紮營？」
「明白！」
徐天德冷笑道，他們做這一切就是為了攻打廣陵，準確的說是兵不血刃的攻打廣陵。
程萬勇的守城本事他們不想去試驗，反而接下來要請程萬勇和廣陵守軍吃一頓來自自己人的刀子了。
畢竟，就在剛才這群人對自己的夥伴，上級揮舞屠刀之後，他們心中那層底線已經被無限淡化了，如果還有誰敢擋在他們回家或者逃生的路上，哪怕是將軍，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揮刀。
畢竟有些事情只有第一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這就好像處女和非處女一樣，哪怕你只和別的男人親密接觸過一次，那在下一個人的眼中，你也變成了別人的形狀。
扯遠了！
深夜，看著最後一波人，腿打著戰慄，拎著糧食離開，謝燼才回到營帳。
「送走了？」
「嗯！」
「那可是幾萬條人命啊，幾萬條，你說殺就殺了，還是俘虜，你讓別人怎麼想，以後誰還敢投降？」
何庄扯著謝燼的衣袖質問道。
「那剛才殺人之前你怎麼不說？」
「呃……」
「我不是也沒想到好辦法嗎？」
「身為一個軍師，我有必要提醒你，身為一個統帥，要剋制自己的殺性，這次事出有因就算了，下一次……」
「下一次怎樣？」
謝燼冷笑著把手指捏的吱吱作響。
「下一次我就再說一次，不行啊？」
何庄趕緊溜了，他那小體格要是被謝燼來兩個大逼斗，恐怕明年就是一周年了。
廣陵！
程萬勇已經知道了一些關於蕭逸才的消息，最開始他是不相信的，畢竟蕭逸才手下足足幾十萬人，而且還有最強大的禁軍，還背靠著城池，並且江南還有援軍時刻準備登船渡江支援作戰。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越來越多的消息被匯總，程萬勇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在所有情況都是優勢的情況下，並且這是一場看起來根本不可能輸的戰役，蕭逸才打輸了。
而代價就是他自己。
在確定蕭逸才已經被幽州擒住之後，程萬勇就給吳王寫了一封密信，並且在上面明確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以及面臨一些事情的選擇。
但是，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選擇，但是哪一步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他真不想走。
「將軍，將軍，城外湧來了無數潰兵！」
「潰兵？怎麼可能還有潰兵，能活動的都被謝燼俘虜了！」
程萬勇來到城頭上，朝下面一看，還真是一群穿著禁軍鎧甲的潰兵，不過他不敢茫然開城門，萬一這其中藏著幽州兵，那事情就麻煩了。
「你們怎麼證明自己的身份？」
「我們……」
城下的潰兵看著近在咫尺的廣陵城，心中急的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可這個時候他們偏偏又拿不出來一點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就在陷入僵持的時候，不知道誰突然用金陵土話說了句話，瞬間眾人眼睛一亮，紛紛抄起了金陵口音。
「將軍，幽州麾下都是北地人，不可能會咱們的吳儂軟語。」
「不錯，放他們進來，讓他們去第一營，派人嚴密看管，另外，讓他們之中的話事人來見我。」
不得不說，謝燼沒把人藏在潰兵之中這是一步妙棋，不然城門口這一關他們都過不去。
「將軍，那後續的潰兵怎麼辦？」
「只要能說家鄉話的就都放進來。」
「是！」
程萬勇也有著自己的打算，如今江北只剩下廣陵一地還在大梁的掌握之中，他將要面對的是幽州的狂風驟雨一般的攻勢，這時候多一個人就是多一份力量。
而且這群禁軍的家世都很不一般，裹挾著這群人跟著守城，也能在金陵那邊多要一些援助以及好處，再不濟也能和那些大家族混個臉熟。
「謝燼為什麼放了你們？」
程萬勇見到帶頭的潰兵，直接了當的問道。
「他軍中沒有糧食，有不能把我們這些人統統斬殺，只能把我們放到廣陵……」
程萬勇聞言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謝燼，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我廣陵物產豐富，還有江南的支持，莫說幾萬人，就是十幾萬人我也養活的起，你這完全就是在給自己攻城增加難度。」
撇了一眼還站在哪裡的潰兵，程萬勇一臉嫌棄的揮揮手，「趕緊下去休息吧。」
「多謝！」
兵營中，潰兵越來越多，到最後，竟然來了足足數萬人，這些人對被俘虜的事情閉口不提，不過每個人的表情都隨著時間的流走而變的猙獰，惶恐起來。
「第三天了，在有兩天他們就會攻城，我不想當俘虜，我要回家，我要回金陵！」
帳篷內，一個年輕的士兵哭泣道。
「沒錯，哪裡就是人間煉獄，我們都不想去，還有兩天時間，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幾乎所有的潰兵都像遺忘那個夜晚，可越是這樣，那股記憶越清晰，越無法忘懷。
「沒的選了！」
「程萬勇分明是想把我們當成他守城的炮灰，我不想剛離狼窩又入虎口，哥幾個，干不幹？」
「干！」
「我已經打探到他們的糧倉所在，哪裡靠著南門，到時候派一伙人佔領城門，另外一夥封鎖路線製造混亂，其餘人全都去糧倉，盡量多的拿糧食，拿完咱就走，他程萬勇願意死，讓他自己死吧！」
深夜，某個帳篷里傳來一陣陣陰惻惻的聲音，隨後，數個黑影開始在軍營之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