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表兄弟
「舅母先歇歇別累著,讓外甥代勞吧。」韓斌在兩個表兄的渴望的眼神中出聲相勸。
許罄手中的騰條又揮舞兩下才停下來對韓斌說:「老三來了,也好,你來幫舅母好好的教訓這兩個孽障,狠狠的打!」
邊說邊把藤條遞給韓斌,便坐到一邊喝茶去了,看樣子是中場休息,準備再打個下半場。
「好嘞!」接過藤條,擼起袖子,比劃兩下遲遲沒有打下去。
「怎麼不打呀?別怕,這倆夯貨皮糙肉厚的打不壞,打這比較疼。」許罄見韓斌遲遲不下手,放下茶杯就上場指導。
看著倆表兄哀求的目光,腹誹這倆貨不會是把祖墳刨了吧?
再看看舅母似乎還有點興奮,想想也就瞭然,畢竟舅母從小跟著自己外婆學醫的。
嗯,學醫的都有點小變態,這就解釋了為什麼這一家人都是一夫一妻制的,家有悍妻呀。
韓斌手握藤條對許罄微微一禮,「舅母,不知兩位表兄因何事受罰,不然不好下手呀。」
「也對,告訴你也好叫你知道他們幹了什麼混賬事。」聽許罄說完事情的經過後,韓斌覺得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打死都不過份。
昨日這兩人去自家店裡收了賬,然後就去喝酒,喝醉了不算,還去了賭坊,一開始贏了不少,可後來就慢慢的輸了出去。
賭博就是如此,贏了不走就必然要輸出去,輸了想扳本,越想扳本賭注就下的越大,一不留神就輸完了。
可兩人輸紅了眼,一把揪過寳官就打,說人家出老千,仗著自己身手了得,還把賭坊給砸了,後來被人認出是周家兩個小祖宗,誰成想這賭坊還是自家的產業。
周家原來就是道上強人,有這種偏門產業並不奇怪,只是後來聽了韓幢企業規劃,偏門可以撈,但不可說,周家才可以走到人前做更大的生意。
畢竟江湖中總少不了打打殺殺的,所以周圖為了自家後輩的前途,便把江湖上的行當交給了自己的義子周豐年,自己上了岸做起正經生意。
而周豐年這幾年也想上岸,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原來的老兄弟也要吃飯的,自家拿著點分子錢,對一些非法產業也就聽之任之,但從沒對自己的兩個兒子說過,為的是讓他們兩兄弟徹底擺脫黑道。
賭坊管事說明賭坊與周家的關係,兩人不好再發難,自知擺了烏龍。
事情到了這,兩兄弟賠個不是,給個湯藥錢也就過去了。
可不知道老二周不同哪根筋搭錯,非要把輸出去的本金要回來,不給還要動手,賭坊管事也不幹了,心想老子跟你爹打天下時還沒你呢,你不叫聲叔叔也就算了,事情挑明好賴話說完,打爛的東西也不叫你賠,你周家江湖規矩也不守,還想怎麼樣?真把自己當回事。
賭坊管事原來也走江湖的,看著破爛的賭坊,又想起年輕時的崢嶸,一氣之下叫齊了人。。。。。。
事情鬧大,捕快到場拿了周年罄、周不同兩兄弟,道上的人和小吏總是走的很近,當然不會動賭坊的人。
賭坊管事登了周家的門,說明原因及結果,許罄很大氣的安撫了管事,並打算把所有賭坊的股份,借這事全都送出去,表示再也不碰。
還讓人給捕快送了禮,但是要求,今天不可以給這兩兄弟飯吃,關一晚,第二天再放,眾人很是感動。
今早才回到家的兩兄弟,打算吃完飯再去報復,被許罄知道就有了剛才這一幕。。。
「你們倆也不學學老三,書也不好好讀,難不成你們想當山野強人,還是田間老農?對了,老三你過來有什麼事,如果找他倆玩今天可不行啊,還沒打夠呢。」
舅母可真是好體力,都快中午了,纖瘦的外表和現實嚴重不符呀,而且這思維的跳躍性也是夠可以的。
嘴角一抽,差點忘了正事「哦,我娘想讓我和兩位哥哥去屯留走一趟,看看那的進項為什麼越來越少,我這才過來向舅母借兵的,打算明早出發。」
「這樣呀,那你們兩個起來吧,收拾一下,明天出門辦事,一路上聽老三的,再闖禍活剝你倆的皮,聽到了沒?」
「聽見了,聽見了,我們走了,今晚在老三家住。」
「快滾!」眼不見心不煩,還得去算算,股份抽出來後會少多進項呢。
「舅母告辭,哎呀。」
許罄才轉過身,兩兄弟全身一抖,麻溜的提起褲子,扛起韓斌就跑了,跟沒事人一樣。
「你倆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看來舅母氣的不輕呀,都忘留我吃飯了。」韓斌邊走邊說。
「一會先去你的小院,老三給哥哥做點吃,昨晚就沒吃,今早剛動筷就被揍到現在。」兩兄弟邊走邊揉著屁股,就像兩隻站著的熊。
周年罄和周不同收拾完行李就和韓斌回了韓家。
三人給周芙見完禮后就一起鑽小院里去了。
韓斌身上多少還保留現代社會人的特性,就是在外人來瘋,但多數時候比較宅,自己住一個小院,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自己喜歡鼓搗些小玩意,不喜歡有人打擾。
小院沒什麼特別的,就是離外院較近,離廚房也近,周氏兄弟小時候闖禍,沒少來韓斌這避難,熟的很。
「那個用鹽巴埋起來的雞來兩隻,蛋也要,這個也要,還有那個,鹹菜不要。。。」周年罄在一旁劈材,周不同嘴裡叼著麻花指手畫腳的點菜。
「那叫鹽焗雞,吃了多少回還記不住,你當這是酒樓嗎?有什麼就吃什麼,你看大哥還懂幫忙,哪像你,啥都不幹還挑揀,過來剁餡!」
韓斌對這種光說不幹活,還話多的傢伙一向沒什麼好臉色,罵過周不同多回,可這傢伙屢教不改,尷尬的笑笑擼起袖子就開始剁餡。
「看我家傳六爻雙刀,我剁。」
「剁壞砧板和菜刀要你賠。」
「小錢!沒事!」
「此乃東海萬年玄陰木,此刀名曰屠龍,乃天外隕鐵,經七七四十九天。。。」
「。。。」
相互調笑、抬杠,不大廚房裡時不時傳出杠鈴般的笑聲。
由於周不同點的菜,有些需要長時間的蒸煮,周年罄覺得自己吃獨食,不孝敬長輩不好,所以又加了些菜,完成時已到下午。
分成幾份,除了孝敬各自的老娘外,還分給了下人,這是出於韓幢的要求,謂之馭下。
韓斌從老爹地窖提了兩罐葡萄酒,三人就在房內開飯了。
期間笑語不斷,年輕人的話題不外乎是誰家小娘子如何漂亮,家裡如何管束,近期又闖什麼禍,自己又如何英勇等等。
「老三,你以後想做啥?爹和娘總說你早惠,必不是庸碌之輩。」酒足飯飽,周年罄小大人似的問。
年輕人總喜歡問這樣問題,總以為立下志向就一定可以達成,殊不知多數人活得如一葉漂萍,越長大越覺得自己曾經的追求是那麼遙不可及,極少數能達成所願者,無不是大毅力之人。
更多的是家人及朋友無私支持,不過風險對家人和朋友都很大。
僅憑自己往往因抗不住生活的壓力而放棄,成為自己曾經最看不起甚至最討厭的人,韓斌畢竟兩世為人,自然明白這些道理,卻不會把這些話對兩個好兄弟講,因為太打擊人,勸人積極向上才是應該的。
「還沒想過,咱大唐現在太平,沒什麼仗打,馬上取功名很難,做官又太兇險,前段時間大小官員殺了多少,那都是一家一家的死,男的殺光女的收入官奴,想想還是守著家業好,有錢有田吃喝不愁的。」
這是韓斌心裡話,前世快四十的人四海漂泊,低眉順眼的奮鬥,就為讓家人過的好一些,在大唐一出生就不用為吃喝發愁,雖然還有點不適應,但自己也做出應對,知足長樂嘛。
兩兄弟聽了直搖頭,確實如韓斌所說,雖比不得王候將相,但守著自家的產業就可以一生無憂,可心裡總有這麼點不甘心。
說白了就是閑的蛋疼,想搞事!
短暫的無聲後周不同一拍桌子「要不咱三就一統江湖,做遊俠,專管世間不平事,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如何?」
生性跳脫的周不同,想一出是一出,只有和這樣的人聊天才是愉快的。
韓斌怪模怪樣抱拳一禮「二哥胸懷大志,小弟佩服萬分,但有一事不明,求兄教我可否?」
周不同忍笑回禮「但講無妨!」
「您都一統江湖了,為什麼還做遊俠?你這遊俠為什麼這麼窮,喝露水吃花瓣,大俠不應該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嗎?還有,你什麼時候開始讀離騷了。」韓斌戲謔的看著周不同。
「騷?你才騷!哦,那句話原來說的是露水和花瓣呀,那算了我不吃,還是喝酒吃肉好,別笑了!再笑揍你!」
周不同覺得被自己兄弟嘲笑,惱羞成怒的和韓斌打在一起。周年罄大笑看著兩個弟弟追逐打鬧,直到他臉上挨了一鞋底,就加入戰團。
嬉鬧了很久才停下,因為練功的時間到了。
三人收起玩鬧之心,一字排開盤腿而坐於炕上,收斂心神調整呼吸,氣息由重轉輕,逐漸入定。
半個時辰后三人睜開雙眼。
「咱們從小天天練功,我就搞不明白,每晚打坐是為什麼?咱們又不是和尚。」周不同對每晚枯燥的練功方式很是不滿,苦於父母的壓迫還是得天天練,現在已成習慣。
才說完,後腦勺就被周年罄拍了一巴掌「你練功之後,難道沒有覺得自己閉氣的時間變長了?難道沒覺得身上很鬆快嗎?再說爹娘叫你練就練,哪這麼多話,不早了,睡吧。」
摸摸後腦勺,蓋上被子就準備睡覺,周年罄和韓斌也寬衣睡下,不一會周氏兄弟發出悠長的呼吸聲,很輕。
知道周氏兄弟睡著后,韓斌卻以睡勢再次入定,不是韓斌有意避開自己的兩個哥哥,而是他們從來都不信有人可以用入定替代睡覺。
韓斌修練的功法是周圖教的,說是出自玄門,還演變出了六爻刀法。
自從韓斌在家裡的逼迫中練出氣感后,韓斌就愛上了這感覺,雖不可能讓人飛天遁地,但可以提升人及改善體能。
入定后的韓斌,可以準確感覺的到,自己身體的所有部位及臟器,潔白的世界中只有自己的意識才是唯一。
這是正確的,因為他向自己母親及周圖請教過,周氏兄弟也能辦到。
直至韓斌在自己意識深處睜開了雙眼,他看到躺在自己榻上的周氏兄弟和他自己。
「我怎麼這麼好看。」
自戀一番后,韓斌感受著屋內的一切,說不上自己的感覺是不是在看,雪地上枯枝,雪下的老鼠,撲擊而下的貓頭鷹,視乎還能聽見遠處那不可描述的聲音,這種情況已出現半年。
起初韓斌對這種新出現的感覺很害怕,他前世看過一期科學欄目,說這是一種疾病,是因為大腦內的異常放電,而出現的癔症。
他們沒能解釋,為什麼這些所謂的病人在癔症中看到、聽到的東西總是這麼準確,病理反應是第二天身體會非常累。
可韓斌只有前兩天比較累,後來卻覺得更精神,擔心自己是不是練岔了,就去請教周圖。
結果周圖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後來就說:「既然對身體沒有影響,那就繼續練吧,遇不適就立即停下。」
呵呵,心挺大。
玩了一會也覺得無趣,百無聊賴的韓斌,就開始了他在意識中的修鍊,正是家傳的六爻刀法。
皇權的更替,周武還唐於李氏的凄慘,武三思、韋后、太平公主的權力角逐,最後李隆基這個心機boy終於在今年初,拾取了立於白骨之上的天下神器。
這些事看上去和韓斌沒多大關係,其實不然,關心政治是一個合格商人的基本素質。
比如各個勢力瓦解后,他們的產業就會受到衝擊,優質產業自然是落入勝者手裡,可地方產業及勢力就沒人管他們的死活,地方勢力就會像禿鷲一樣將他們分解乾淨。精華書閣
周韓兩家就是其中的一隻禿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