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殺青
兩隻麻雀站在樹梢，眯縫著豆眼，享受著春日的午後陽光。
灰色枝丫間的點點嫩綠，正偷偷積蓄著力量，或許它們現在並不起眼，但等人們注意到它們的那一天，它們早已長滿枝頭。
忽然。
麻雀們睜開了眼睛，疑惑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下一秒，它們被驚地「騰」一聲飛走。
「燕天驕騎馬經過這棵樹的時候，你們就拉繩，等馬絆倒后，樹上的網再放……」
黃力爭站在林間的小路上，指揮著道具師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布置「作案」現場。
片刻后，這裡將上演一場「美救英雄」的戲碼。這也是燕天驕與簫月的初次相遇。
在這裡，少女時期的簫月將受人追殺的燕天驕救下，自此，兩人結緣。
「黃導。」
黃力爭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下。
回頭，發現是一個很美的女人。他記得，這人好像是周子午身邊的工作人員。
確定了她的身份，他轉回頭，繼續盯著道具師們幹活，同時嘴裡隨意地問了一句：「周子午的妝化好了？」
「還沒，不過應該快了。」易晚秋回答完，又道：「黃導，我能不能跟您說件事？」
黃力爭並不看她，而是略微有些不耐道：「馬上開拍了，有事以後再說。哎！你們記得等會布置完，把自己的腳印都清理乾淨，不然穿幫了！」
「是關於子午的。」易晚秋撿重點，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黃導，一會的墜馬戲，能不能給子午找個替身，他這兩天什麼都沒吃，就只喝了點水，走路都不穩，如果再摔一下，我怕他的身體受不了。」
原本，聽到她前面的請求，黃力爭是打算訓斥她的。
因為這場墜馬戲，是周子午要求親自來的，作為一個追求完美、極致的導演，他當然不會拒絕這種要求。
至於周子午那臉色蒼白的樣子，他自述是這兩天沒睡好，黃力爭就沒多想。
現在，一個工作人員站出來對拍攝指手畫腳，他當然不悅。可聽完易晚秋後面的話，他心頭的火突然一下全消了。
「他絕食了兩天？！」
……
幾分鐘后。
「周老師，要不找導演說說，我當您替身吧。」
劇組負責馬匹的馬師傅看著周子午那搖搖晃晃的模樣，心驚膽戰地勸了一句。
不同於黃力爭這個外行，他是真的害怕，因為墜馬一個搞不好，是真的會受傷，會死人的。
到時候萬一出了事，誰背鍋？
「沒事的。」周子午微笑道：「我不跟你說過了，我會騎馬。」
他沒有撒謊，之前家裡富裕的時候，他寒暑假沒事就愛去馬場溜兩圈。馬術和專業運動員不能比，但說一句「熟練」還是沒問題的。
「我知道您會騎馬，可是……唉，要不還是找黃導再商量商量吧。」
他是真的不敢讓周子午上馬，因為他是真的負不起這個責。
「不用商量了。」
一道男聲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黃力爭走過來，用不容拒絕的語氣道：「子午，就讓替身來，你用道具借位拍幾個鏡頭就行了。」
「黃導，我可以的。」
周子午還想再爭取爭取，黃力爭卻直接揭穿了他的老底。
「得了吧，兩天沒吃東西，你走路都費勁，還騎馬。」看著周子午，他眼神十分複雜，欣慰、欣賞、埋怨，不一而足。
對於周子午為拍戲絕食的行為，他是既愛又恨。
當導演多少年了，他都快忘了自己上次見到這麼拼的年輕演員，是什麼時候了。
像周子午這樣名利皆存，卻還這樣拼「命」的年輕演員，則是一個都沒有了。
而他氣憤的，卻也是周子午的拼「命」，兩天沒吃飯，還要演墜馬戲，這可是真會死人的啊！
周子午聞言，視線越過身前的黃力爭，向後面的易晚秋投去。
面對他幽怨的眼神，易晚秋略有心虛地別開腦袋。不過想到自己的「告密」行為，不僅可能救了他的命，還能讓他的名望更上一層樓，她又頗為自得的迎上了他的視線。
不管周子午的眼神如何兇惡，她都是笑吟吟的。
無奈，周子午只能收回眼神，繼續和黃力爭力爭。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儘管他很想堅持己見，但在黃力爭的強壓下，他最終還是力爭不過，將馬上的戲份，交給了劇組的馬師傅。
而他為了演出受重傷后的虛弱感，生生把自己餓了兩天的事，也在劇組內極快地擴散。
一時間，所有得知消息的，從演員到工作人員，都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
……
「卡！」
黃力爭看著監視器里的畫面，皺著眉頭喊出聲。
出問題的，並不是周子午這個初次「觸電」的新人，而是李舒越這個金影獎影后。
「簫月，我不記得劇本上你和燕天驕這裡有吻戲。」
本來，這段是簫月將燕天驕從刺客手裡救下，對著躺地上昏迷的燕天驕連著叫兩句「公子」，就算過了，可他卻眼瞅著李舒越把周子午抱在懷裡，甚至都快親上了，這才緊急喊卡。
正處於「昏迷」狀態的周子午也睜開眼，從李舒越懷裡坐了起來，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就在剛剛，他能感受到她的腦袋不斷靠近，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氣流打在自己臉上，要不是導演及時喊卡，他今天怕是要「貞潔」不保。
李舒越則是一臉迷茫地眨眨眼，疑惑道：「沒有嗎？我怎麼記得好像有啊。」
「沒有。」黃力爭冷酷的說道：「不僅這段沒有，你們兩個人的全部對手戲，都沒有吻戲。」
「黃導，這個可以有。」
李舒越話里的不甘，所有人都能聽出來。
黃力爭道：「別跟我貧，準備，下一條。」
「沒有就沒有嘛，凶什麼。」李舒越不滿地嘟著紅唇，隨即又滿是遺憾地看著周子午。
可惜！
「李舒越！！」
黃力爭的咆哮聲傳來。
李舒越嚇得一激靈，臉上的不滿轉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簫月帶著探究與試探的眼神。
周子午也調整心情，閉眼躺在樹林的土地上。
「公子。」
周子午殺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