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潘鳳智挫袁公路,雲長溫酒斬華雄
漢初平元年,關東諸侯公布董卓欺天罔地、滅國弒君、穢亂宮禁、殘害生靈、狼戾不仁、罪惡充積等數條大罪,合義兵討伐,奉渤海太守袁紹為盟主,與董卓戰與虎牢關下。
虎牢關,唐時避李虎諱,改名為汜水關。乃洛陽八關之一,是洛陽的門戶。被董卓派來把守此地的,正是虎將華雄。
「報!俞涉將軍已被華雄斬了!」諸侯大帳之中,壞消息一條接著一條的傳來,眾諸侯面上神色卻各不相同。痛恨者有,惋惜者有,輕蔑者有,更有許多人正幸災樂禍。
「某有上將潘鳳,可斬華雄。」冀州牧韓馥出來,向袁紹拱手請戰。其背後出來一人,身長八尺,膀大腰圓,容貌粗豪,對袁紹拱手行禮,開口說道。
「我不是,我沒有,主公你別瞎說。」
此語一出,帳中頓時一片寂靜。無論是親近袁氏,為俞涉戰敗惋惜的,還是忌憚袁氏,為袁紹吃癟而暗暗高興的,聞言都愣在當地,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韓馥背後出來的「上將潘鳳」,眼神中夾雜著兩分驚訝、七分玩味,剩下的九十一分都是鄙夷。
漢時文人士大夫皆尚勇氣,臨戰退縮那是要被嘲笑一輩子的。更何況是武將?袁紹玩味的看著潘鳳,他這句話說出來,不光自己要社會性死亡,就連保舉他的韓馥,也是要受牽連的。
手下這麼丟臉,韓馥的面上也有些掛不住了,急忙想要找補兩句,說道:「這……潘將軍,你今天哪裡不對勁了?怎麼說這樣話?」
潘鳳看著韓馥一副窩囊的表情,心想:我哪裡不對勁?我哪都不對勁!難道我能告訴你潘鳳已經完蛋了,我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佔據他身體的嗎?
這事情可有點讓人無語了,別人穿越要麼帶著超自然系統,想啥來啥;要麼就帶著神兵利器,胯下摩托車,懷抱機關槍,殺呂布如殺豬,屠典韋似屠狗;最次的也是有點小產業,可以燒玻璃做肥皂釀蒸餾酒賺個盆滿缽滿。可自己除了這個冤種主公以外,什麼都沒有。這傢伙還讓自己去打華雄,就算是原版的潘鳳都打不過華雄,更何況自己這個缺乏運動鍛煉,從來沒有受過軍事訓練的現代人?
潘鳳也不是不能理解韓馥為什麼在別的諸侯都裝死的時候跳出來請戰,因為他在關東聯軍的處境最是微妙。他本來是董卓派去當冀州牧,用以監視袁紹的。但韓馥向來膽小,袁紹又很得士人擁戴。所以韓馥對本應該是自己下屬的袁紹頗為畏懼。
此次出兵虎牢關,各路諸侯都可以出工不出力,只有韓馥不行。他必須得表明和董卓劃清界限的態度,不然袁紹打不了董卓,還打不了他韓馥嗎?
兗州刺史劉岱低聲對濟北相鮑信說道:「允誠,你瞧此人相貌倒是威武,怎麼膽子這麼小?」
「唉,可不是,正因為大漢軍中都是這等人,國事才艱難若此啊。」鮑信搖頭嘆息。
「哼,依我看來,恐怕不止是潘鳳膽怯,只怕韓文節心中也存了首鼠兩端之心。」河內太守王匡瞪了一眼韓馥,惡狠狠的說道。
「公節此言差矣,今日各路諸侯中,哪一位的手下比得上韓文節兵多糧廣?可他先是在鄴城按糧不發,後面又派遣一萬強弓手把守孟津,這分明已經是投靠了董仲穎,可沒咱們關東諸侯當回事。」豫州牧孔伷陰陽怪氣的說道。
「哼,韓使君,這就是你麾下上將?他是不敢跟華雄打,還是你顧念舊情,不願跟董卓翻臉?」旁人對韓馥冷嘲熱諷,到底是私下議論,但后將軍袁術卻直接指責韓馥。一來因為韓馥本是袁氏的門生故吏,袁術也不怕他報復;二來,袁術之母是袁逢嫡妻,袁紹卻是家中婢女所生,故而袁術一向看不起袁紹,可是此次討董的三路聯軍中,以袁紹為首的河內聯軍、以曹操為首的酸棗聯軍,實力都不如袁術率領的魯陽聯軍。但聯軍會師之後,眾諸侯卻推舉袁紹為盟主。袁術心有不忿,故而借題發揮。
「袁將軍,我等本與董卓無隙,今捨生忘死以來,乃一則為國家效力,攘除奸凶,二則為將軍家事耳,將軍以此等言語誣陷我家主公,豈不令人寒心!」潘鳳憤而反駁道。
「韓馥本來就是我袁家的門生,當年他做御史中丞也是我袁家所舉薦的。今日為我袁家效力,難道不應該嗎?」袁術憤憤的道。
「我家主公做的自是大漢朝的官,食的是大漢朝的祿。這大漢朝須姓劉不姓袁。」潘鳳反唇相譏。
「好了,我們是來討伐國賊董卓的,不是來高談闊論的。韓使君既然不願出兵,那便不勉強了。還有哪一路諸侯願意去會會華雄?」袁紹看了一眼韓馥,見他的表情都快要哭出來了,知道潘鳳所說必不是他的指使。
袁紹對韓馥早有不滿,而且也眼熱冀州的殷富。只不過現在不是與翻臉的時候,便將潘鳳和袁術二人說的話輕輕帶了過去。
眾諸侯一個個都低下了頭,潘鳳看了,只覺得這些諸侯像是現代課堂上聽見老師要叫人起來回答問題的學生一樣。
袁紹長嘆一口氣,道:「唉,可惜我上將顏良文丑不在,若有一人在此,何懼小小華雄?」話音未落,便見兩人同時出來,沖袁紹一拱手道:「小將願往。」
這二人一個生得面如重棗,頷長髯,手中青龍偃月刀。另一個就是方才怯懦避戰的潘鳳。
「哦?潘將軍,你不是不願與華雄一戰嗎?怎麼此時又要請戰?」袁紹的視線首先釘在了潘鳳身上。
「稟盟主,某非是不願一戰,只因某的戰馬吃了粗糲的草料拉稀了,因此某不能與華雄爭鋒,某失手被殺事小,折了大軍銳氣事大。然某之馬雖不堪一戰,某手裡的宣華大斧卻能為國家殺賊。故某請帶一支步軍,願為先登。」
此話一出,眾人眼中的鄙夷之色盡去,轉為欣賞之色。軍中有四樣功勞最大,乃是斬將、奪旗、陷陣、先登。只因這四樣都是九死一生的行為,這其中尤其先登最是危險,其餘三者都是萬軍從中作戰,這先登卻是把自己暴露在敵人的攻擊之下。故而能讓史書中記載某人每為先登的,都是難得一見的勇士。
只有袁術依舊心懷不滿,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對身後的長沙太守孫堅吩咐道:「文台,待會你率軍壓陣,萬一這位潘大將軍臨陣脫逃,可別讓他反而衝垮了我們的陣勢。」
卻見袁紹點了點頭,旁邊便有一個小黑胖子手捧一盞酒出來,對潘鳳道:「壯哉,潘將軍請滿飲此杯,以狀軍威。」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曹操曹孟德,這次討董聯軍也是他召集的。
潘鳳卻並不接過酒杯,只對曹操拱手道:「某聞曹公帳下有一利器,名曰霹靂車,能發百斤巨石,聲如雷霆。今日某攻虎牢關,還望曹公發霹靂車十台相助。」
此語一出,曹操臉上的笑容登時一滯。這霹靂車是自己軍中利器不假,但因其威力巨大,故而曹操向來密不示人。就連曹操自己軍中的將領,也不是誰都知道,卻不想今日卻被韓馥手下的將軍給一語道破。
袁紹見曹操表情,已知道潘鳳所言不虛,心中暗恨曹操,安排下了這等利器卻不讓人知道,只怕必有所圖,心中便生了防備。便道:「孟德,若果有此物,何不將出,以助潘將軍成功。」
曹操聞言,便知袁紹已然生疑。曹操心中迅速權衡,自己此時兵微將寡,名聲不顯,雖不願展露霹靂車之威,但若此時與袁紹決裂,只怕更無立錐之地。便笑道:「卻有此物不假,只是此乃軍中匠人新作,尚未實驗,尚不如雲梯、呂公車等久經戰陣,堅實可靠,故而並未告知諸位。不想潘將軍消息如此靈通,竟然知道此物。這本就是戰陣所用之物,潘將軍若要時,儘管將去便可。」
潘鳳見曹操幾句話,便輕輕地將自己身上暗藏軍器的事推脫個一乾二淨,反而給潘鳳扣上了一頂刺探別人軍情的大帽子,不由得深為佩服。他向曹操一拱手,便提著兵器往帳外而去。出去的時候還聽見袁術指著關羽大罵:「俺們大將,尚不敢爭先,你一個小小弓手,焉敢放肆?給我叉出帳去!」
冀州民殷國富,所部軍隊頗為精銳。潘鳳只為先登破關,便只點了兩千人,人人皆披三重重甲,又從曹操營中調出十台霹靂車,往營前列陣。
潘鳳軍隊剛剛列好衝鋒陣型,便聽見身後馬蹄聲響起,卻是關羽提刀出戰了。華雄亦騎馬立於陣前,高喊道:「來將通名,本將軍手下不斬無名之鬼!」關羽高聲回應:「某乃關羽,特來取你首級。」說罷便騎馬開始衝鋒。這邊催戰鼓聲便由慢而快的響起,華雄急忙應戰,關上亦擊戰鼓。
這騎兵衝鋒,並非盡著馬力一通亂沖,而是要讓戰馬先小步快走,再逐漸跑起來提高速度,最後在戰馬速度提升到最高的時候,與敵人交鋒。
卻見場中二人果然先繞著圈子驅馬快走,隨著馬速越來越快,鼓點也越來越急。忽然二人都調轉馬頭,開始向對方衝鋒。此時鼓聲與馬蹄聲交疊在一處,如同疾風暴雨一般。沙場上觀戰的軍士也都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就在二馬相交的一霎那,忽聽「當」的一聲巨響,卻見華雄的戰馬一路狂奔而去,關羽的戰馬速度卻漸漸慢了下來。再看時,關羽掌中青龍刀上卻挑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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