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征張羨沮授親上陣 討張綉曹操再興兵

劉協自然知道，朱虛侯能夠平定諸呂的原因除了掌握了北軍以外，就是在於他在國都之外掌握重兵。

而他對劉備的期許也是一樣的，一位宗室忠臣在國都之外掌握重兵，那麼朝中想要弒君篡位的人就不敢輕易動手。不然給了對方借口，豈不是反為他人做嫁衣裳？

最妙的是，爵祿並非朝廷封賞，而是皇家的私恩，只要少府孔融不反對，尚書台是沒有權力介入的。

此時劉備挾大勝之聲勢，帶回玉璽之功勞，他封爵一事，曹操是無法反對，也沒有理由反對的。

曹操自然也看到了這一點，因此在劉協說出決定后，曹操當先就贊成道：「陛下聖明！」

朝中眾文武一多半是曹操提拔、徵辟來的，此時自然也要隨著曹操行禮。劉備封爵一事便這麼敲定下來。

許都城中的百姓也知道了這一消息，從征大軍中就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他們的丈夫、兒子、兄弟。得知大軍獲勝的消息，他們也都歡天喜地的慶祝起來。

就在許都城慶祝凱旋的時候，壽春城中也在一片繁忙當中，逐漸恢復了生機。

街上的民眾雖然依舊骨瘦如柴，衣不蔽體，但他們的目光中卻重新有了神采；道路兩旁的大鍋里依然不停地冒著熱氣，裡面煮的卻不再是凍餓而死的同類，而是噴香的粟米。.

壽春城大開四門，救災的糧食和四方災民都源源不斷的湧入這裡。儘管每天還是有人會被凍死，但想著只要活著一天，就能吃一口官府發給的糧食，他們就都覺得，活著應該是有意義的。

那些死在天災和戰亂中的人，也不會再被他們的親人和朋友給吃掉，而是會被好好地掩埋在地下，並立上一塊簡單的牌子，以供親友懷念。

元旦已過，天氣漸漸轉暖，潘鳳便將俘虜袁術帳下的文武官員，大批大批的送到江夏。之前陳群已經寫過信來，要在江夏郡大江之南再設七縣，讓潘鳳趕快送淮南送人過來。沮授也道江夏郡下屬諸縣都在大江之北，若要平定荊南，必須在長江南邊設縣才行。

這二人都有謀國的才幹，潘鳳對於他們的要求當然是盡量滿足的。只是之前天氣尚寒，難以在戶外長時間行動，故此才耽擱了。如今天氣轉暖，潘鳳自然是將這些人一股腦的都送回去了。

因為潘鳳打算開拓四郡，所以他不光運走了文武官員上千人，還把饑民也送走不下幾十萬。淮南之地為之一空。

潘鳳將麾下四萬玄甲軍中的三萬都派去許都，作為左將軍劉備的部曲。自己留下一萬，繼續鎮守九江。

徐璆面對大量人口遷出，是樂見其成的。這樣他賑災的壓力就輕的多了，而且這些年糧食產量下降，若是地多人少，也有助於提高抗災能力。畢竟這些年災害頻發，誰也不敢保證明年就是個豐年。

有鑒於徐璆在賑災一事上的功勞，潘鳳決定把他從六百石的揚州刺史，升任為兩千石的九江太守。徐璆看著黑洞洞的火長矛膛口，還有玄甲軍手中亮閃閃的斬馬劍，欣然接受了潘鳳的推舉。

倒不是潘鳳想出爾反爾，只不過曹操的動作太快了，他還在憋一封舉薦徐璆為揚州刺史的本章，曹操舉薦孫策的本章已經寫好，並由尚書台迅速批複，發了下來。

因此潘鳳只能退而求其次，讓徐璆做九江太守了。這回的表章寫起來倒省事，把前面那個的官名一改就行了。

雖然此時諸侯混戰的規矩，是誰打下來的土地歸誰。但潘鳳深知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的道理，盲目擴大地盤比起深耕自己的根據地，明顯是後者更重要。

統一天下並不是地圖填色遊戲，實際上它花費的時間也許比你繞著全天下走一圈還快。你只需要幹掉其他軍閥就自然可以吸收他的勢力了，並不需要你真的一城一城的去打。

甚至都並不需要你幹掉那些小軍閥，只要你能幹掉爭奪天下的主要敵人，你就達成了統一全國的成就。這就是為什麼劉秀用了六年，朱元璋用了四年就能從一地諸侯快速統一全國。因為他們只是從根據地出兵，打敗了自己的主要敵人，就獲得了天下的擁戴。

此時的漢末天下，潘鳳十分清楚，劉備的敵人就是曹操和袁紹、呂布。只要能打敗他們，不論是劉表、劉璋還是張魯、馬騰、孫策，除了拱手而降，就只有被慢慢剿滅。

所以潘鳳對於土地的渴望並不是很強，從袁術手中奪得的淮南之地，潘鳳並不打算留下士兵佔領，而是留下一批忠於漢室的地方官員管理。

不知道誰忠於漢室？漢朝享國四百年，留下的後嗣數以萬計，而且這些人哪怕落魄似劉備，也都是讀過書的。這樣龐大的資源不利用起來，高祖都不答應！

在潘鳳的授意下，新任的九江太守徐璆抱著當地的劉氏宗譜徵辟了一大批縣令、縣長，總算是把被潘鳳帶走的原來屬於袁術屬下官員的空缺給填補上了。

到了二月份的時候，潘鳳見徐璆終於算是把淮南諸郡治理的有些模樣了，便率神機營與玄甲軍，離開壽春，返回江夏。

此時劉表已經派兵與張羨大戰幾場，均不能勝。潘鳳率軍返回江夏，休整數日，便又起兵南下。

江夏有玄甲，被劉備帶走三萬。此時還有兩萬人，又在移民中征，共七萬人，由沮授統領，南下征討張羨。

潘鳳原來是打算自己帶兵南下的，可是大冶廠那邊卻傳來消息，他之前要求興建的西門子-馬丁爐終於建成準備投產了，潘鳳知道此物一旦建成，將給江夏，甚至整個大漢帶來源源不絕的財源，此時非他親自在此不可。故而不得不將南征諸事盡數託付給沮授，才不是他想要偷懶。

劉表與張羨幾次作戰不能勝，見潘鳳出兵，便任命沮授為南部督。一來是讓張羨與潘鳳成水火之勢，不得不戰，二來也是離間之計。雖然不一定有用，但離間計這種計策就是失敗也不會有什麼損失的，幹嘛不用呢？

許都在經歷了降服袁術、奪回玉璽的喜悅之後，又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下一場戰爭了。

那就是對呂布的討伐，呂布先奪兗州，險些使曹操無家可歸；后奪徐州，讓劉備王霸之業夭折在了路上。而現在呂布的這兩個仇人住在一起，每天最喜歡的娛樂活動就是在一起罵他。

曹操可不是什麼寬宏大量之人，他雖然擅長隱忍，但暫時的隱忍是為了更好的報仇。之前之所以不去征討呂布報仇，是因為害怕腹背受敵，所以暫時隱忍罷了。

而在李傕的頭顱被段煨斬下並送到許都之後，曹操終於沒有了後顧之憂，準備征討呂布，一戰破之。

在司空府中的軍議室中，一張巨大的地圖前，曹操正和自己屬下的謀士們規劃征討呂布的行動。

當然，對於劉備也出現在這裡，還坐在荀彧的前面，僅在曹操之後這件事，眾人心裡都是不服。

他一個新來的，憑什麼地位那麼高？

但曹操自有自己的打算，袁術死後，潘鳳尾大不掉，劉備羽翼漸成。自己必須拉攏劉備，使其疏遠潘鳳，令潘鳳自立，然後才可分而破之。不然讓劉備跑到江夏去，可就當真是龍歸大海虎上高山，再不為人所制了。

至於小皇帝的那點小手段，在曹操面前不值一哂。漢律雖然要求縣候之國，但是若是縣候本人在朝廷任官，則可以派中尉代領。

劉備身上還掛著豫州牧的職銜，現在都城就在豫州，豫州牧就相當於司隸校尉，自然是不能離開都城的。

再者說，劉備自從知道了老母、妻子、兒子都死於瘟疫后，大為灰心喪氣。甚至就想解散軍隊，去涿州結廬守孝。

劉備父親早亡，是母親張氏一人將他撫養長大。劉備雖破黃巾有功，但家中一直貧寒，妻子陳氏也是貧賤時所娶。至於幼子劉封，那更是劉備唯一的兒子。這三人一旦俱沒，對劉備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曹操也正是藉此機會對劉備大加拉攏。此時他雖然對於小皇帝不怎麼重視，但也不過和董卓差不多，還沒有想到篡逆之事上，自然不會覺得劉備作為朱虛侯一樣的強藩礙事。

地圖前，荀彧指著豫州、兗州周圍的幾個地方說道：

「河內太守張楊，與呂布善，吾等若伐呂布，張楊必定會出兵協助；

河北袁紹，雖然還在圍困公孫瓚，但其為逆賊袁術之兄，素來對朝廷不順，又有誹謗國家之舉。我們若是攻打呂布，只怕袁紹會分兵偷襲兗州；

宛城張綉，降而復叛，其心可知也，若是我們攻打呂布，他必定會和劉表一起攻擊許都；

江東孫策，剛剛平定了丹陽郡，袁術下屬中不願歸順朝廷的都去投奔了他，此時他自是無暇北顧，但此人也不得不小心。」

河南尹董昭上前道：「張楊做事猶豫不決，不能得到手下的擁戴。只要明公能夠捨得金銀珠寶，就可以讓張楊軍中自己發生變故。到時候河內之地將為明公所得，袁紹又有什麼可值得顧慮的呢？」

曹操聞言，連連點頭，說道：「公仁（董昭之字）所見，與吾同也。吾意已決，先征張綉，平定宛城！」

許都除了司空府的官員屬吏以外，還有朝廷的官員。此時他們都在曹操麾下做事，效率極快。不過數日間，征討張繡的準備就已經做好了。曹操想起曹昂、典韋、曹安民之死，不由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斬下張繡的頭顱。

張綉、賈詡得知了消息，立刻派人向劉表求援。

劉表這個荊州牧當得也是頗不順心。他初受任時，荊州宗賊甚多，袁術屯於魯陽，坐擁南陽之眾；吳人蘇代為長沙太守，貝羽為華容縣長，各據民兵而於當地稱霸。

他這個荊州牧想要上任，還要匿名化妝，匹馬入荊襄，才得入宜城，與中廬縣人蒯良、蒯越及襄陽人蔡瑁等共謀大略。蒯良以為當興仁義之道，以除暴亂而來百姓；蒯越卻以為治平者先仁義，治亂者先權謀，提出可以誘請宗賊首領赴宴，趁機將之斬殺，吞併其部眾，再南擁江陵，北拒襄陽，則八郡可傳檄而定。

劉表以為蒯良之言乃雍季之論，蒯越之計乃臼犯之謀。這二人都是春秋時晉文公的大臣，在晉楚城濮之戰前，二人各有所見，臼犯提出了著名的誘敵深入之計，還留下來一個成語退避三舍。

但雍季卻以為臼犯所說不過一時之謀，以為用詐術取勝對於稱霸事業來講，是竭澤而漁、焚藪而畋。這一次雖然能夠成功，但卻非長久之計。

後來晉文公採用臼犯的謀划取得了勝利，但在論功行賞時，卻以「焉有一進之務先百世之利者乎？」的理由，讓雍季排名在臼犯之上。

劉表此言，一是自比於晉文公，向荊州的各大宗族表示自己的志向，二是採納蒯越之謀，同時表示了自己後續施政方針會採取蒯良的方針，示好世家。

此後，劉表誘殺了宗賊首領，取得了宗賊的部眾，實力大漲。又令蒯越與龐季單騎前往說降江夏賊張虎、陳生。一統南陽以外的荊州七郡。

劉表又先表袁術為南陽太守，以安撫其意；后令黃祖伏殺了袁術手下大將孫堅，斷其糧道，使其不得不進攻兗州，發動匡亭之戰，最終敗退淮南，除掉了荊州大敵，最終一統七郡。

只是劉表是依賴荊州宗族的力量成事，若是驅逐荊州本地的亂賊和外地豪強，這些人還是肯用命的；在荊州恢復生產，發展文教，這些人也是願意出錢出力的。但若是真想對外出兵擴張，那對不起，你一個荊州牧，這可不在你的職權之內。

後人評價劉表適合在太平年間做一個三公高官，卻不能為一亂世諸侯，可劉表這樣，也是不得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