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降呂布潘鳳再畫餅 求佳人云長三作揖

「醒醒，醒醒，有人來了！」

士仁不認識呂布，上去抓住呂布的肩膀就搖晃。

「有人……來了？爾等……何人？」

呂布醉眼朦朧的問道。

「給你送活路的人。」

潘鳳冷冷的說道。

「活……路？我……我乃呂奉先……我天……天下無雙……誰能……能給我活路？……嗝？」

潘鳳有些嫌惡的看著醉的人事不知的呂布，道：「幾個菜啊，喝成這樣？君義，弄點水，澆醒他！」

此時正是冬天，士仁哪裡去找水去？他轉頭卻看見呂布溫酒用的陶斝，伸手摸了摸，裡面的水略略有些燙手，估計不至於把人燙壞了，便端起來，兜頭澆到呂布頭上。

呂布被熱水燙的跳起來大叫一聲，酒也醒了一多半。抬起頭來，卻見潘鳳、士仁二人，急忙問道：「爾等何人？敢擅闖我的府邸？」

潘鳳哈哈大笑道：「奉先竊據此處已久，怎麼當成自己的府邸了？」說著把自己的面甲放了下來。

「呃……你是？」

呂布見潘鳳剛才所言，必定認識自己，但自己卻想不起來他是何人了。

「在下左將軍麾下牙門將軍，領江夏太守潘鳳，與奉先通過信的，奉先怎地忘了？」

呂布這才想起他來，只是陳宮說劉備尚且依附曹操，劉備麾下之人豈能救得了自己？更何況此人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自己身邊的？

「君此來所為何事？」

「聞聽奉先有難，特來相救。」潘鳳說道。

「哈哈，笑話！吾有畫戟赤兔，憑著這一身的勇武，這亂世之中，哪裡去不得，還要他人搭救嗎？」

潘鳳也不理會呂布的自吹自擂，只是從腿甲旁掏出一柄匕首，扔在呂布桌上，道：「方才吾若不以湯沃奉先，汝人頭已在此矣。吾已在曹操面前立下軍令狀，十日破城，公所剩時間不多了，宜早決斷。」

呂布聞言，面上忽然露出笑容，道：「既有十日之期，那便等上十日，若十日之後明府不死，布將自首。而明府若死，則何以保吾性命？」

潘鳳哈哈大笑道：「十日是吾之期，今夜吾來此便要奉先一句話，若是不降，吾明日辰時初刻攻城，三刻城即破矣，到時候奉先豈有生理？是要當死人，還是當皇親國戚，奉先還是給一句痛快話吧。」

呂布聞言，面色陰晴不定，潘鳳便再加了一把火，道：「吾曾在曹營中單人獨騎，盡斬朱靈與其麾下六千軍士，也曾一日之內，攻破江夏。奉先以吾妄言耶？」

潘鳳見呂布還是難以下定決心，知道他的為人，便道：「今夜時間尚長，奉先不妨傳令眾將商議，再與夫人相商。」說著伸手一指桌上那半截蠟燭，道：「此紅燭燒完之前，吾等著奉先。」

呂布正在酒醉中，被一盆水兜頭澆下來，此時腦子都是亂的，聽潘鳳說讓他去詢問眾將和老婆的意見，連忙不住地點頭，出去拍醒傳令兵，讓他傳眾將來府議事，又轉回後堂，問魏氏的意見。

魏氏聽說潘鳳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著兵刃進來，早就畏懼不已，忙道：「依將軍所言，這潘鳳給出的條件十分優厚。玲綺得侍奉天子，那曹操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謀害皇妃，我們也得一口安樂茶飯吃。以妾身之見，將軍可許了此事。」

呂布聽了魏氏之言，心中已有主意。出來以後，卻見眾將都已經來了，似侯成、宋憲、魏續等人，已經和潘鳳聊得火熱，像是把潘鳳當成主公了一樣。而陳宮和高順卻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潘鳳見呂布出來，便知魏氏一定讓呂布投降了。便笑道：「溫侯何故悶悶不樂？將軍將為貴戚，此喜事也。」

高順似乎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閉口沒有說話。

陳宮卻勃然大怒道：「巧言令色之徒！吾等若降，是無異於以卵擊石，安得活命？你有本事就攻城，沒本事就快滾罷！」

潘鳳聞言，不怒反笑，道：「公台何必著急？吾主不是曹操，非是殘忍嗜殺之人。方今大漢，內有諸侯混戰，朝廷陵替；外有異族侵擾，百姓塗炭。諸侯混戰，吾主自可平定，而異族侵擾，則有賴於諸公。」

說著，潘鳳在桌上用手指沾著水，隨手畫了個大漢疆域圖。

潘鳳指著大漢西北面的一大塊土地說道：

「這裡，乃是西域都護府故地，此地守著絲路商道，乃是天下要地。且西域雖多胡人，而其地甚肥沃，乃是漢家福地，自孝宣皇帝立鄭吉為都護，便是大漢故土。」

潘鳳的手指劃到了西南，道：

「這裡，乃是南中。此處雖然瘴癘橫行，然地多濕熱，草木豐盛，且盛產藥材、銅礦，當地有蠻人而悍勇，若得其人而治，則是大漢朝的聚寶盆。」

潘鳳的手指又指著交趾、九真、日南三郡說道：

「這裡，乃是交趾故地，其人乃百越之後，慕中華之文而習之，自號小中華。其地濕熱，稻米產量數倍於中原，且四年四熟，乃是不折不扣的糧倉。」

潘鳳手指拿開，又指著遼東以下，道：

「此地前漢時曾置樂浪、玄菟二郡，而今為高句麗所奪。其地多產藥材、毛皮，且地皆肥沃，雖一年一季，而田產甚豐，亦足以養人。且三韓之女多妍麗，中原豪商，往往不惜萬金以求之。」

最後，潘鳳指著北邊，道：

「此匈奴故地，幅員萬里，冠軍侯封狼居胥，竇憲勒石燕然，皆不世之功也，而今鮮卑、柔然皆起於斯，是大丈夫建功立業之時，諸君其無意乎？」

「此數地也，皆前漢所得，而後漢失之。非兵革不利，將士不用命也，諸勇將務於內守，失之於外也。某與主公論是，未嘗不痛恨於桓靈也。而今諸君欲尋落腳之處而不可得，不知四境之外，天地廣闊。」

呂布聞言，只搖頭苦笑道：「吾青春不復矣，不能勞師遠征，諸將若有意，可自從之。」

陳宮也有些意動，既然朝廷有意開邊，那麼自己這些人自然是有用的，有用之人，朝廷只怕不會那麼快就動手。

高順更是死死的盯著潘鳳指過的那幾個地方，雙手緊緊的抓住几案，手指骨節都已經發白。衛青、霍去病、張騫、傅介子、陳湯、班超、耿恭、竇憲等人的名字在心中不斷縈繞，逐漸的，裡面加上了一個名字，他高順的名字……

「幹了！潘明府，我等願投降朝廷！」魏續第一個說道。

眾將也紛紛應聲，就連高順也緩緩點頭答應，只有陳宮還在猶豫。

「公台，不要在猶豫了，我們在中原打生打死，有什麼用？哪比得上揚威異域？」侯成急忙催促道。

「潘明府，你一介太守，有何權力制定朝廷政策？」

陳宮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來。

潘鳳編織的夢太美好了，好的讓他都忍不住沉醉其中，但他卻一定要將其戳破。

「這自然不是朝廷的政策，而是在下的政策。吾自江夏出兵，已破張羨，收荊南四郡入囊中。，則至交州矣。刺史張津不過尸位素餐之輩，豈在話下？交州牧之職，怎跑得出公台的手心？到時候史書上自然會記上一筆，是你陳公台，盡復交趾故地，拓土三千里，至於海濱。只怕你的傳記尚且要排在伏波將軍馬援之前了。」

「吾等……願降！」

話都說到這裡了，陳宮也沒有二話，顫顫巍巍的說出了這句話。

是夜一夜無眠，呂布、宋憲、侯成等人是興奮地睡不著覺，高順、魏續是忙著組織士卒投降睡不著覺，陳宮是和潘鳳、士仁等人忙著寫降書文表等物睡不了覺。

次日清晨，曹軍士兵發現城門打開，心中大喜，拿起武器便要衝進城去。可再仔細一看，城上的旗幟不知何時，都換成左將軍劉備的旗號了。

劉備也納悶，怎麼自己睡了一覺，旗子就被呂布給偷走了？直到潘鳳派使者出城，向劉備奉納給天子的降表時，劉備向使者細細詢問，才明白了一切。

劉備又向曹操傳達事情，曹操對於潘鳳一夜之間便降服呂布不由得大為驚訝。但呂布、陳宮等人已經被潘鳳留在營中，由玄甲軍日夜看守，曹操想要見見他們，也被玄甲軍士卒以欽犯必須先獻俘闕下為由給拒絕了。

曹操正感沒趣，卻見關羽漲著個大紅臉過來，對曹操拱手道：「司空，關某要向司空求城中一人。」

「是何人，竟然勞動雲長親求？」

「這……是呂布部將秦宜祿前妻杜氏。」

「哈哈哈，想不到雲長竟與吾是同道中人。雲長也覺得那些小姑娘太過幼稚，只有嫁過人的婦人才……是吧？」

「呃……這……是吧……」

「哈哈哈，既如此，便依雲長。」

「哈哈，那多謝司空了。」

曹操率軍從西門、南門進城，劉備率軍從北門進城，見城中井井有條，雖然經歷戰火有些蕭條，但並不殘破。料想安民告示貼出，數日之內便當恢復景氣。

城門處，卻見關羽率領親兵，在那邊等候，曹操心中疑惑，打馬上前，問道：「雲長何事等候？」

關羽頗為尷尬，道：「呃……也沒什麼事，只是恰好遇到了。對了，司空可知，秦宜祿受呂布之命出使袁術時，袁術以宗室女妻之，秦宜祿便與杜氏和離。杜氏帶其子前往淮南投奔時，卻被秦宜祿給攔在門外。」

「哦？唉，這秦宜祿拋妻棄子，當真卑劣至極，卻不知此人在何處？」

「攻打袁術時，已被我三弟斬了。那杜氏帶著個孩子，著實可憐。秦宜祿與某同為并州之人，且吾妻多年無所出，故而……故而想照顧一二。」

「哈哈哈哈，想不到雲長胸中也有如此柔腸啊。」

曹操雖然這麼說，但心中卻起了懷疑，關羽的為人他是知道的，為一個女子如此行事，難道那杜氏當真美若天仙不成？

跟關羽這樣沒搶過別人老婆的人不一樣，曹操可是輕車熟路。知道這種事大家都不好意思撕破臉，誰先搶到就是誰的，便派許褚先行過去，找到杜氏宅子，派兵把守住。

曹操害怕許褚被關羽搶了先，就硬留關羽在身邊又說了一回話，估計許褚差不多已經將杜氏的宅子看守住了，才將關羽放開。

關羽一向曹操告辭，就飛也似的往杜氏宅子那邊跑過去。在他看來，劉備軍麾下以他為首，只要他出面，哪有人會來跟他搶？所慮者無非曹操而已，既然獲得曹操首肯，此事就再無變故了。

潘鳳將呂布等人連同家眷送入自己營中，雖然不能讓曹操看見，但還是得讓他們見見劉備的。

劉備卻是好養氣功夫，雖然恨不得親手殺了呂布，但知道了潘鳳的謀划之後，面上還是既往不咎，還邀請呂布攜其家眷坐著自己的車子，前往洛陽。

呂布麾下還有一將張遼此時正領兵在外，潘鳳知道自己不可能說降他，也並不覺得有這個必要，便沒有管他。

劉備將麾下玄甲軍分出兩萬，以護送為名，押往江夏，也向曹操表明，自己沒有奪取徐州的想法。

潘鳳在劉備軍營中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才回到下邳城中。給呂布修的那個山寨版艮岳當時可花了不少錢，就說那幾塊假奇石，就是不少石匠又用鑿子又用膠弄了幾天才弄好的。這地方就是賣了也多少能回點本。

正走在路上，忽聽士仁道：「咦？那人不是雲長么？他什麼時候跟人這麼客氣了？」

潘鳳急忙轉頭，果然是關羽，正在對著一個胖大漢子不住的作揖行禮。潘鳳也頗為奇怪，以關羽的傲氣，除了劉備，還能有人讓他這麼客氣？

趕上前去，卻見關羽想要進去，許褚卻守著門堅持不放，關羽倒是好耐性，不住的拱手請求，奈何許褚卻是油鹽不進。

潘鳳見此，便想起了關二爺唯一的這麼一件風流韻事，便哈哈一笑，走上前去，抬腳便要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