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咬吧,只要你解氣
「我走了!」
陸衍沒想到,他說了這麼多,卻只是換來了顧小言的三個字。
「我送你。」他快速追上。
「不用了,你回去吧!」
月光下,兩個人對視,陸衍依舊堅持,直到看著顧小言進了呂家東邊的門,他才離開。
在返回陸家的這段路上,陸衍的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滋味,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兒,他也說不上來,可他心裡總是感覺不對勁兒。
這種感覺是那樣的真實,讓他著實感到不安,他又回頭對著呂家的房子,看了又看,最後才慢慢的走回了家中。
顧小言回去之後,看到家裡只剩下呂外婆一個人了,「外婆,他們人呢?」
「去送你的兩個哥哥了,人家那車開不進咱們漫水河,是大車,你外公,你舅舅,還有你表哥,你嫂子,你表姐他們都去了,我還以為你也跟著去了呢?」
顧小言嘆了一口氣,「外婆,天黑了,你就別縫衣服了唄,白天縫不也一樣的,你看看這個煤油燈把你眼給熏的。」
「這就是日子,這衣服就是不禁穿,你看看都破成什麼樣了?」
顧小言看到外婆手中的衣服,還是呂外公的那件破舊的工型背心,「外婆,我不是給外公新買了一件衣服嗎?你怎麼還給縫這個。」
「你這孩子,懂什麼?那件衣服是你外公要去參加紅白事穿的,就靠著那件衣服撐門面呢,這個能穿,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顧小言:「……」她看了又看,在屋內轉了轉。
呂外婆抿了一下線頭,「小言啊,外婆教給你紡線,以後你嫁了人呢,外婆就讓你外公給你做一輛新的紡線車。你看看陸家那個條件,唉……真是苦了你了。別整天去那個文工團了,唱啊跳啊的,看的外婆心裡鬧騰的慌,女人到最後還是要過日子的,你現在年輕不懂得這些,真要是到了外婆這把年紀,你就明白了。踏踏實實的過日子,就成了,找個男人只要是他不吃喝嫖賭,就算是打咱兩下,罵咱兩句,咱也受著,誰讓咱們都是女人呢。」
顧小言:「……外婆,我不……」我不能接受你的觀點,可是這樣的話,只是在顧小言的喉嚨裡面一轉,便又生生的咽了回去。畢竟,呂外婆是那個年代的人。.
「女人到底有多強呢,到最後,還不是生孩子,過日子,依靠著男人活著。那陸家老大,雖然是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不過,他對你,還算是好的。外婆看的出來,他個子高,力氣大,是個幹活的好手。這以後啊,不管是下地幹活,還是挑水打扁擔,他能多干點,你省點力,這就是你的福。自己選了,也就別後悔了。」
顧小言看著煤油燈下的外婆,她的臉上已經被褶子遮住了歲月的容顏,「外婆,我聽您的,明天我去文工團看看,把事情都弄好,以後好好的孝順你和外公。」
「哎喲!說的這是什麼話,外婆有你兩個舅舅,還有這麼多的孫子,孫女呢,真要是到了盡孝的那一天,你還要排隊呢。」
顧小言笑了笑,她轉身去了自己的房間,剛鋪好草席,躺了下來,覺得自己的頭髮多的要命,尤其是劉海,總是擋住眼,還有後面的這些碎頭髮,怎麼理都不好。
顧小言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夾子呢?
她嘖了一聲,腹誹道:「我說怎麼這麼熱呢。」
她坐了起來,思來想去,覺得應該是落在陸衍家了。
顧小言提了一盞煤油燈,又順著原來的路去了陸家。
陸家的門是虛掩著的,顧小言提著煤油燈,喊了幾聲陸衍,就進了院子。
陸父穿著大褲衩和拖鞋走了出來,「啊!小言吶,咋了又?」
「陸衍呢?」
「陸衍他……他出去了,一會兒回來,你坐下來等等他吧,我在編草筐。」
「好。」
顧小言坐在外面院子的小木凳上,等了好久,腿上被蚊子盯了好幾個包,眼瞅著煤油燈裡面的油都快要用完了,也不見陸衍回來。
「大伯,陸衍去哪兒了?天都這麼黑了。」
「呃,他他……他可能去拿藤條了,過會兒就來了,你要是有急事,跟大伯也成,我回頭告訴他。」
「藤條?」顧小言看到陸父手邊還有那麼多的藤條,「呃,大伯,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髮夾,就是夾子,紅色的,夾頭髮的。」
陸父手上一顫,「那不是李寡婦的,我給她了呀。哎呀!這怪我,小言吶,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要回來,你在等著。」
顧小言看到陸父說著,放下手中的藤條,伸手拽了旁邊已經有著汗腥味的背心,套上就開始往外走。
天都這麼黑了,剛剛陸衍說話的語氣,還那麼沖,若是陸父這個時間點去,讓外人看到,指不定會傳出什麼話來?
「大伯,你別去了,反正,我也不是特別的著急,就一個夾子。你這麼晚的去,讓這村裡的人知道,還不把咱們歪歪成什麼樣?我先回去了,等明天我碰到她,再說吧!」
陸父是感激顧小言剛剛救了他,現在又見顧小言說這話,他站在原地嘆了口氣,「唉,小言啊,你說得對,難得你小小年紀就這麼懂事,還能為我這個糟老頭子的名譽著想,成,聽你的。」
「那我走了。」
「你路上慢點。」
顧小言提著煤油燈走了,想到自己的髮夾被李寡婦拿走了,她往呂家東門走的時候,看到李寡婦家的燈還是亮著的,想到,今晚發生的事。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跟李寡婦談一談的。
顧小言又特意繞了一圈,繞到了李寡婦家門口,她用手一推那個木門,剛要開口喊,就聽到裡面傳出李寡婦的聲音,「陸衍,不是這個枕頭,你拿那個枕頭,乾淨的……」
顧小言:「……」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耳朵『嗡"的一下,隔著那個塑料紙的窗戶,她確實看到了兩個人的影子,一個是陸衍的,當然,另一個就是李寡婦。
陸衍拿枕頭,這是要在這邊睡覺?
早就傳出陸衍會經常『光顧"李寡婦這裡,看來還真是空穴不來風,無風不起浪!
顧小言可不是原主,心裡的那股兒要強的勁兒,促使著她提著煤油燈就沖了進去,一腳踹開了破舊的木門,『哐當"一聲,震驚了李寡婦和陸衍。
「誰他娘的,吃飽了撐得?不讓人睡覺,姑奶奶我……」李寡婦擼著袖子抄起床底下的菜刀,就沖了出來。
陸衍手裡還拿著枕頭,準備給小娟墊在頭部的,李寡婦床底板子下藏著菜刀,就是防止半夜有人闖進來,保護她們母女三人的。
所以,這會兒,順手就抄起來了,當她看到是顧小言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因為顧小言從來都不到她家裡來。
此時,當顧小言看到陸衍手裡拿著枕頭,李寡婦頭上帶著她的髮夾,手裡拿著菜刀,正凶神惡煞的盯著她時,她竟然有著難得的鎮定。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是該生氣,或者是該破口大罵,可是,她竟然沒有……她沒有原主那樣的撒潑,沒有原主那樣的糾纏,有的只是她看到班級學生調皮時,站在那裡用審問的眼神,盯著犯錯學生時的鎮定。
陸衍在看到她的時候,也是一副吃驚的表情,「小言。」
陸衍快速的把枕頭,墊在了小娟受傷的頭側,快速的搶過李寡婦手中的菜刀,扔在了旁邊的地上,免得她傷到顧小言。
「有事嗎,我們出去說!」
顧小言眨了眨眼,她努力的壓抑著內心翻滾的情緒,然後,看著李寡婦,「你頭上的髮夾……髮夾的顏色,不適合你。」
陸衍轉身這才發現,李寡(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婦一直對他問,她戴這個髮夾好看嗎?好看嗎?還在那個破鏡子前,來來回回的照了很多遍,他只是飄了一眼,象徵性的點了點頭。當時,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可他也沒多想。
現在猛然發現,好像這是顧小言頭上的髮夾,他抬手一把就從李寡婦的頭上給擼了下來,「嘶~」疼的李寡婦頭皮發麻,加上陸衍的手勁兒,本就大。
「給!」陸衍拿起髮夾,就送到了顧小言的手上,他甚至是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之處。
顧小言盯著陸衍的手,看了幾秒,然後,她拿了起來,直接扔了出去。
「這本就是屬於我的東西,但是,別人用過了,我就不稀罕了!」
李寡婦看著顧小言把那個髮夾弄壞,心疼的要死!
「你不要就給我啊,你弄壞幹嘛,可惜了。」李寡婦一邊說著,一邊衝到了院子里,開始撿地上那個摔碎的髮夾,還有髮夾上的齒子,小心的拼接著。
顧小言看著李寡婦的樣子,她又看了看陸衍,然後,二話沒說,扭頭就走了。
陸衍快速的追了上去,「小言,我送你。」
顧小言剛走出李寡婦家沒有多久,手中的煤油燈就滅了,沒油了,不知是走的急的原因,還是沒油的關係,顧小言險些跌倒,幸好,被陸衍一把抱住。
顧小言本能的掙扎了幾下,卻掙扎不動,她索性不在掙扎,「陸衍,你放開我。」
陸衍雙手扶著她,「好,你站穩別動。一個夾子而已,我明天買給你就是,你別生氣了。」
顧小言不由得擰眉,一個夾子而已,我明天買給你就是,你別生氣了?
難道,在他的眼裡,她就是那種愛生氣的小家子女人?
「陸衍,我今天去你家睡,如何?」
「啊?」陸衍是個直男,他沒談過戀愛,他更沒有女孩子這樣的心思,這個時候,他跟不上顧小言的腦迴路?不過,當他聽到顧小言說,去他家睡?
他先是一驚,然後,便直接開口拒絕:「不行,這不合適。一來,我們沒有正式成親,再者,呂燕環一時半會,她不會過來找你麻煩,再就是,我家裡地方小,就那一張床,你就是再想我,也要忍一忍,等到……」
「我想你?」顧小言直接打斷了陸衍的話?
陸衍瞬間閉嘴,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小言……」
「你李寡婦想你吧?」
「這關李寡婦什麼事?」
「對,不關她的事,是你想她?你去她那邊睡,你拿枕頭,想你陪她睡!」
陸衍濃眉緊縮,「小言,你想多了,是小娟頭疼,她的頭包紮的地方,要側著,我才給她拿枕頭的。」
「是嗎?拿了一個枕頭,要一個多鐘頭?」
「你什麼意思?」
顧小言覺得自己的腿癢的難受,都是先前在他家等他,被蚊子盯的,現在見到陸衍這麼問,她自己都覺得好笑。
「陸衍,我說過,本屬於我的東西,但是,別人用過了,我就不稀罕了!」
「我知道,所以我給你重新買一個夾子。你……」
「包括人!」顧小言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走。
陸衍:「……」什麼意思?不是夾子?
「人……人?」
他瞬間像是明白什麼一般,快速的追上了顧小言,「小言,我沒有被人用過,我還是我,我一直都是屬於你的我!」
「小言,小言……」
「小言,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沒有!」
陸衍雙手扶著顧小言令他動彈不得,而且,目光如炬,忽然,他的手背上有濕潤的東西滑落,那是淚水……
陸衍的心一揪,剛剛所有的,他認為是對的,甚至是認為顧小言沒事愛生氣,或者是有些無理取鬧,可就在這一刻,全部化為繞指柔,「你相信我,我是你的,永遠都是。別胡思亂想,好嗎?」
當他抬手想要去給顧小言擦眼淚時,忽然,他的手指被顧小言咬住,狠狠地咬住了,陸衍本能的眉頭一蹙,可覺得只要能化解她心中的心結,他願意給她咬。
顧小言直到口腔中發出了血腥味兒,她才鬆開嘴,呸了一聲把口中的唾液加血水,吐了出來。
陸衍見她不說話,又把自己的另一隻手伸到她的嘴邊,「咬吧,只要你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