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相認
「那行,一會咱們上街去逛逛。」
隴西這邊的戰事已經接近收尾,所以城裡也逐漸恢復秩序,雖然比不上升州府繁華,但南北民風不同,能看個新鮮。
許含章回頭跟公孫御說道:「你先去忙你的吧。」
公孫御點點頭,朝二嬸打了招呼,便帶著二叔離開了。
其實許含章也有點相見她那位不曾見面的爹,但現在不是時候,便等著爹和二叔一起回來,到時候再父女相認了。
現在,她們主要安安心心等這一起回京就行了。
一連幾天,都只有楊氏和許含章做伴兒。
楊氏左思右想,終於還是開了口,「大丫,你……」
許含章定睛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嗯……就是公孫公子那邊……」
「嗯。」不等楊氏說完,許含章就笑著點了頭,不過她說:「二嬸,你跟二叔……和爹,不會反對吧?」
楊氏倒是被她給問愣了。
「你爹二嬸不知道,不過我和你二叔覺得公孫公子人是極好的,唯有一點,我跟你二叔都有些擔憂……」
「二嬸是擔憂他的家世太過顯赫?」
「是,也不是……」楊氏捉住她的手,似乎是豁出去了,不再吞吞吐吐,說道:「大丫,自從咱們分出家來,你就漸漸恢復的本來的性子,二嬸知道你是個極有主意的,家裡也都靠你支撐,只是這婚姻大事,跟做生意不一樣。萬不是眼前的男人好就是好的。你看我跟你二叔,你也知道,家裡頭這麼些年,吃了不少苦頭,連帶著你,也是苦的不行……」
許含章靜靜聽她說,認真的點頭。
楊氏見她聽見去了,舒了口氣,又說,「再有一個,大戶人家和咱們農戶還不一樣,那男人多是三妻四妾的,公孫公子有沒有跟你提過,他家裡,房裡……」
此時,「路過」的趙訊和百里,都停住了腳步,支棱著耳朵。
只聽許含章說道:「我知道他們那個地方,三妻四妾是尋常事,狎妓應酬也想吃飯喝水一樣司空見慣,男人逛逛勾欄,逢場作戲,女人就是嫉妒,都妒不到這上頭。按照那些人的想頭兒,那伎家同阿貓阿狗沒什麼區別,但對我來說,都是一樣,都是染指了我男人。誰若真想娶我,別說納妾,狎妓,就算多看別的女人一眼,腦袋裡有那麼點想法都不行!他們將那些婢妾伎家比作物件,比作阿貓阿狗,那就連母貓母狗都不行!」
楊氏被她說愣了。
角落裡聽壁角的百里和趙訊差點摔了。..
許含章眼睛斜著角落裡的兩個人影,冷笑道:「我口頭上應了公孫御,是應了這麼個事兒。可沒說怎麼樣我都嫁。嫁人這事,要是這件不應了我,我便不嫁,哪管什麼天王老子。」
她的話說的硬氣明白,反倒是楊氏不知道怎麼說了。
過來許久,楊氏才倒過一口氣兒來,似乎還想勸勸她似的。
許含章笑道:「二嬸,你想說什麼我都明白,不過對我來說,真沒覺得嫁人是一定要做的事,倘若不如意,或是要委屈自己,那乾脆就不嫁人,又有什麼不妥,人活在世,出了吃飽穿暖就圖一個舒坦,要是不舒坦,就白活了。」
楊氏被她說笑了:「好,二嬸明白了,你心裡有數就好了。」
這些話,原封不動的傳到了公孫御耳朵里。
百里和趙訊還是結伴兒來的,生怕公孫心裡不快,跟姑娘鬧翻了。
他們兩個人,好歹能多勸一勸。
結果公孫御聞言先是愕然,然後就擱下了筆,然後在屋子裡轉了幾圈,然後就笑開了,嘴角越咧越大,最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百里和趙訊頭皮都乍起來了。
「公子這是咋了?」
「氣……氣瘋了?」
二人嘀嘀咕咕間,公孫御終於笑完了。
「回去告訴她,她說的這些事我都應了。算了,等見了她的人,我自己與她說。」
百里和趙訊一對兒懵。
出了門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調兒。
「公子說他答應了?」
「嗯,好像是這麼說的。」
「這麼苛刻的要求……」
「也不算苛刻,不就是不讓納妾狎妓么。」
「連母貓母狗都不行呢……」
「啊……那倒是有點……」
晚上,許含章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其實她說完那番話之後,心裡也十分忐忑,但她必須要表明自己的態度。
雖說古代三妻四妾的確正常,甚至現代都有離婚出軌之類的事情也多得很,可她就是不能跟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她也有些擔心公孫御的態度和答案。
所以翻來覆去,胡思亂想。
就在她第三十二次翻身的時候,公孫御的身影出現了。
許含章嚇得從床榻上蹦起來。
「你……你怎麼來了?」
公孫御彎彎唇角:「我以為你在等我。」
許含章多少有點心虛:「沒有啊……」
公孫御不置可否:「下次,你若有話要與我說,便我自己來與我講,何苦繞個圈子,讓百里他們傳話。」
許含章的眼神往上飄,「我不是故意要說給你聽,我是給二嬸說的。」
公孫御不與她計較,到了盞茶水給她潤口,說道:「好。」
「嗯?」
「我說好,你說的那些事,都好。」
許含章捏著茶盞的手倏然收緊,愣愣的看著他。
公孫御看著她這副模樣,好笑道:「怎麼,這麼意外。」
「不是……嗯,有一點……」
他這麼痛快的應承,許含章反倒有些扭捏了。
公孫御扳過她的小臉,讓她正視自己,說道:「成親之後,你我夫妻一體,是最親密的人,你有什麼話,就與我直說就好,像今日這種小事,更不要存在心裡,免得時間久了成了疙瘩,得不償失。」
許含章心裡一陣陣甜蜜湧上來,輕輕點了點頭。
公孫御一笑,「這會兒過來找你,還有一件事,明日我未來的岳父大人,你爹,就能回來了!」
「啊!」
許含章輕呼一聲,有些驚喜,有些意外,「前面的戰事徹底了結了?」
「嗯。」公孫御說道:「咱們的事,我已經跟岳父大人說好了,暫時先私下裡見一面,不外傳,等回京定下咱們的親事,再將此時稟報。」
許含章點點頭:「所以咱們先回京?」
公孫御點頭,「我到隴西這邊是私下的,只有皇上和少數人知曉,沒必要隨大軍一起回去。」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公孫御便離開了。
許含章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第二天一早,楊氏便早早起身,家裡有廚娘做膳食,楊氏沒事做,反而心裡不踏實,轉來轉去,等著丈夫和大伯兄回來。
許含章也跟著團團轉,雖說,不算是她爹,但也是她爹,沒來由的緊張。
就在二人急切之時,門外傳來幾個人的腳步聲。
許含章一下子僵住了。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推門進了院子,比二叔還要高一頭,興許是經歷了戰事,頗有些鐵血的感覺,他大步流星的往裡邊走過來,在看到許含章的那一刻,英武的身形便是一顫,眼淚在他眸中迅速凝聚。
「大丫?」
「爹……」
徐修仁大步朝她走過來,一雙大手似乎是想摸摸她的臉,只是老繭叢生的手又怕磨傷了她,最終落在她頭頂:「大姑娘了……這麼大了……爹,總算見著你了。」
「爹……」許含章被他的情緒感染,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徐修仁熱淚盈眶:「像你娘,想你娘……你娘她……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倆。」
「爹,不怪你,這怎麼能怪你。娘她也沒怨過你……」
二叔二嬸等人都圍著他們,跟著一起抹眼淚,就連公孫御也想起自己的死去的家人,轉過身吸了吸鼻子。
二叔長出了一口氣,「大哥,好了,別惹大丫哭了,以後咱們的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徐修仁重重點頭,大手在許含章的後背上拍了拍,回頭去找公孫御的身影。
公孫御趕緊上前,態度十分恭敬。
徐修仁皺著眉頭,「不許欺負大丫,要是讓我知道……哼……」
眾人都被他的態度驚了一下,尤其是二嬸。
許含章倒是明白,他爹是上過戰場的人,到底已經不是從前的農戶了,她甚至能聞到他爹鎧甲上殘留的血腥味和殺氣。
公孫御態度也十分恭敬,拱手道:「您放心。」
徐修仁看著兩個小兒女,哈哈大笑了一聲:「好!哈哈!好啊!」
家人相認,沒什麼比這更重要,家裡擺了酒席。
許含章纏著她爹問這些年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