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悲催穿越
晴日暖風生麥氣,綠陰幽草勝花時。
六月繁花大盛,平州郊外以種花為重的閑花庄正是忙碌之時。
閑花莊裡東南角,那最貧瘠的兩畝花圃之上,卻起紛爭。
一身材高瘦,鼠眼精明的男子,此刻正抓著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文弱少年破口大罵:「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就這兩畝地,還是你哥哥欠了我們的呢!再怎麼說,你哥哥現在也是定遠大將軍,總不能連這兩畝薄地都要拖欠的吧?!」
少年雖文弱,卻梗著脖子眼神倔強:「他不是我哥哥!我沒有這樣的哥哥!這地是我嫂子辛苦種的,你們憑什麼說拿走就拿走?今兒誰想拿走這地,不如從我的身上踏過去!」
「小兔崽子,你以為我怕你是不是?」
鼠眼精明的男子舉起拳頭作勢就要朝著那少年的臉上打過去:「你嫂子不過就是個棄婦,你哥哥在京中都要另成家室了,你們還裝什麼裝?這些年,要不是看在你哥哥的份兒上,我會把這兩畝地讓給你們種?小兔崽子,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看我打不打死你!」
「慢著!」
眼看那男人的拳頭就要落下,一個泠泠清冽之聲,卻從眾人身後傳來。
男子抬起頭,看到了身著粗布羅裙,卻眸色驕傲的聶屏書走了過來。
雖在田間地埂之中,聶屏書遙遙走來,卻秀眉和目顧盼生輝,彷彿那畫中人一般,叫見著她的人都挪不開眼。
聶屏書徑直走向男人和少年,只冷冷瞪了一眼男人,便氣勢十足:「三叔,說起來您是沈家的長輩,怎地這般不要臉?如此兩畝連東西都種不出來的地,您還要和我一個婦道人家搶奪不成?阿顧已經要上書院了,阿雲也該請教習娘子了,這地若給了您,叫我們一家子怎麼活?」
被男子抓著的少年就是聶屏書口中的「阿顧」,他奮力掙脫了男子的鉗制,梗著脖子同那男子吵架:「無非就是因為沈江嶼得罪了新皇被貶,你們覺得我們好欺才來搶奪罷了。我告訴你們,想都別想!他沈江嶼當初自個兒去京中享福的時候沒在意過我們,如今這地也和他沒有關係!你們若覺得沈江嶼被貶了,咱們就好欺負了,你們就錯了!」
說罷,他突然就趁著那位「三叔」不注意的功夫,一口咬上了他的胳膊。
「哎呦!」
男人痛的連連大叫,聶屏書也不猶豫。抄起一旁地上零落的鋤頭,用棍棒那端毫不留情地朝著那男人的身上揮舞了過去:「滾,都從我的地里給我滾出去!誰再敢來惹事,可別怪我不客氣!」
男人被打得抱頭鼠竄,周圍也不敢有人幫他。
他幾乎落荒而逃,又有一個八九歲的女孩,從遠處匆忙跑了過來:「嫂子不好了不好了!有個人闖進了咱家,非說他是哥哥!嫂子,快些回去看看吧!」
哥哥?那個定遠大將軍沈江嶼?
聶屏書放下手中鋤頭,就氣都不打一處來了。
她也是倒霉透頂了!前世堂堂花藝冠軍,就因為一場車禍,穿到了這鳥不拉屎的閑花庄成了個棄婦!
原主的夫君是閑花庄最大的農莊主沈家大房的嫡出大公子沈江嶼,在外習武多年考取武狀元衣錦還鄉。
結果他與原主成婚當日,洞房花燭之夜,沈江嶼留了原主一人獨守空房而後揚長而去了邊關。就算是沈江嶼的父母去世之時,他回家奔喪,竟都沒有多看原主一眼,且住在了距離閑花庄不遠的縣中客棧。
喪事一畢,原主滿心期待地以為他會接自己進京,沒想到等到的卻是新皇給沈江嶼重新賜婚宰相府大小姐的一封旨意。
自那之後,沈江嶼再沒有回過閑花庄。
沈江嶼的父母一走,可憐原主守著「活寡」,還得幫沈江嶼拉扯一雙庶出的弟妹。原主性子弱,又沒人幫襯,很快沈家的地和錢財就被周圍的所謂「親戚」搶奪得七七八八,只給原主留下了兩畝貧瘠的薄地。
就在上月初,沈江嶼的父母留下來的最後那點兒家底也沒有了,又查出沈江嶼的那位庶妹沈家雲身患肺癆之症。幾重打擊之下,原主終於不堪重負,跳了江。
聶屏書,便是從那時候替代了原主。
來到閑花庄之後,她本想一走了之。可又實在是看兩個孩子可憐,這家徒四壁她不忍心。想著這種時代里,旁的去處未必比這裡好,乾脆就留在這算了。
正好這閑花莊裡頭種花,對聶屏書來說也算是「專業對口」。她便給自己立了個小目標:她要將她的養花事業做大做強,帶著弟妹發家致富!她要將阿顧養出來叫他去考狀元,到時候她一手是花藝事業,一手是狀元恩人,日子哪裡還有不好過的?
待到這邊穩定下來,她還得幫著原身同那渣男大將軍和離!此後他們三人與那渣男再無瓜葛才好!
更何況聶屏書也懂得「隨遇而安」四個字。如今和阿顧與阿雲相處下來,她也不是孤身一人,三人這麼相依為伴,日子總能好過起來。
這一個月以來,她收拾房屋,日日上縣城給城中花鋪打工,又想法子給這兩畝薄地漚肥。
眼看著日子要好起來了,京中卻傳來了沈江嶼被貶的消息。
如此一來,那些本還忌憚著沈江嶼身份的所謂「親戚」們,更是不管不顧了。
聶屏書好不容易處理了那位一心想霸佔他們土地的三叔,這下聽到沈家雲說沈江嶼回來了,可不是氣都不打一處來!
她舉起鋤頭,一手拉了沈家雲,又對沈錦顧揚了揚下巴:「走,回去看看,那渣男回來想幹什麼!」
這一個月,沈家雲和沈錦顧也感覺到了嫂子的變化。
他們知道,嫂子拉扯他們不容易,看聶屏書如此鬥志昂揚,他們只為聶屏書而高興。
說回家,他們三人卻走向了莊子里最落魄的小茅草屋。
沈家原本有一個老宅佔地十幾畝,也不比城中的大宅院差。
可從沈江嶼離開之後,那宅子就被他三叔一家給霸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