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藍英河畔
麒麟隔著天白瞪向尚烈,心道:「尚烈!我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你為何如此對我?!」
尚烈舉著寶劍吼道:「好吧!那就連你一起殺!反正你們都欠我的!」
天白站在麒麟前萬分緊張地防守著,他不敢輕舉妄動,因為稍有漏隙,尚烈就會擊殺麒麟。
「烈兒!住手!」葯君突然現身,懸在空中道。
麒麟又化成了人形,他獨自坐在葯仙宮的大柱下,這裡,曾經是自己視為牢獄的地方,麒麟看著空無一人的宮宇,一會兒,又低頭凝視面前尚烈的帥甲和那上面用鮮血寫的字。麒麟心道:「終究還是師傅說的對,他……」
三人坐在葯仙宮的台階上,各舉著一杯酒。
天白笑哈哈地問:「欸!我說,咱仨,到底誰欠誰的?」
麒麟稍有嗔意地道:「你說這幹啥?都過去了。」
「你也說過去了?!你放心,現在的尚烈可不是以前的尚烈對吧?」
「我欠師兄的。」麒麟平靜的道。
「你是磕磣我嗎?」尚烈道。
「我覺得我們應該捋捋,你看啊,如果他不搶你你沒那麼快變人,如果我不因為你打他他就不會下界殺我,還有金朵夕弦和九弱——」
麒麟制止道:「你別說了。」
「怕什麼!」天白道。
尚烈接著道:「如果我不去殺你就遇不上夕弦,」
「對對對,還有要不是要殺我,他也不能那麼快娶金朵,還有後邊——」
尚烈忽然轉頭看著麒麟,截道:「師弟,你就不能揍我一頓?!」
「不能。」
「你知不知道我就這點對你特來氣,你為啥不揍我一頓,就像你獸形時向我衝過來那樣?」
天白眉眼彎笑,把酒杯往地上一放,雙手「啪」往處一拍,「欸!」上揚音,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道:「麒麟,揍他!」
「咱把咱仨經歷寫下來得了,誰寫?」天白道。
天白尚烈兩個人一起看向麒麟。
「你們看我幹嘛?」麒麟道。
「看你幹嘛?」尚烈道。
「就你閑,你寫!」天白道。
「我……」
「我什麼我,」尚烈和天白二人互摟肩膀齊道:「你最小,我們是哥,聽話!」
麒麟難得一見地笑道:「合起伙來欺壓我!」
「對!」「沒錯!」
三人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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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坐在書案前,端著筆,琢磨著:我該從哪開始寫起呢?用第一人稱還是第三人稱?開頭是很激烈還是自然地展開呢?我要寫的是什麼主題呢?
唉!腦殼疼!
這時他想起尚烈回天,尚烈看到藍英河淚如雨下,而通過空中畫面看著尚烈的自己也淚如潮水。
一句「成長,很痛,但是回望,滾燙,美好,淚海翻湧」飄進腦海,對,我就寫我們的成長,寫我們是如何懂事的!
就從——藍英河畔寫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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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長,很痛,但是回望,滾燙,美好,淚海翻湧。
寬闊的藍英河在陽光下閃著粼粼的波光。
左岸,綠草如茵,星星點點的花朵隨風輕搖,樹木都冠著一頭綠帽,藏著膽小卻又不安分的鳥兒,——那裡是凡界。
右岸,似是浮著透明的輕煙,遠處是湖綠淡藍的峰影,還有更遠懸在空中彩色的浮山,近處是一帶樹林,長長的枝條綴著輕盈的樹葉,隨著風發著熒光輕輕搖曳,——那裡是天界。
在那片發光的樹中,有一個頭探出來左右張望,見河岸四下無人,安靜如昨,這才晃晃噹噹的走了出來。
這是一隻麒麟。
「在這呢!我在這!」
麒麟甩著胖蹄子來在一顆白石頭附近,停下了腳步。
「麒麟,又來玩啊?」
「看起來,你很快就磨圓了!」
「唉,我們做石頭的,必須把自己磨成正球才能上天,我看再有半年,——終於能上天找我弟弟了。」
「恭喜你!」
「但願,我想他比我小應該比我先磨圓,那應該是上天在哪兒做了小童子,——若是沒在,唉!沒在我成了人形上天做仙也找他方便點。」
「不管你弟弟在哪兒,他肯定是平安的,你一定能找到他!」
白石苦笑了一下「我們做石頭的,真是太被動了,麒麟,哥哥告訴你,一定要修成仙,不是做大神仙坐騎那種,是自主的正仙!」
「我是這麼想的。」.
「你們麒麟是靈獸,早早晚晚都會上天,你們的危險是總會有仙想抓住你們當他們附屬品。」
「我會小心的。白石,你上天後叫什麼?」
「我叫天白。」
「我成了仙也還叫麒麟。」
「有人來了!」
麒麟正站在河灘上,躲無可躲,只能警惕地看著不遠處的空中落下一團粉雲。
那是一個姑娘,她踏著小步走到和麒麟有一定距離的河邊,放下手中的水罐,站直了看著麒麟,她並不急於打水。
「麒麟,你好啊?你不要怕,我不抓你。我是這紫霄山的弟子,我叫金朵,我都發現你一個月了。」金朵揮著手笑著道。
麒麟看了眼遠處那座籠了圈紫色煙靄的仙山,心道:「原來是那兒的仙子,金朵,名字不錯!」
看容貌,白白的皮膚嫩嫩的,紅紅的小嘴,圓圓的鼻頭,眼睛不大,但是很亮。
一身水粉色的長裙,上面鏤花朵朵,長長的髮絲幾縷,順至腰彎,看起來給人一種特別想抱抱的感覺。
麒麟沒動。金朵往前近了幾步,麒麟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
金朵笑道:「我說了,我不抓你,就是看你很可愛,賴在紫霄山下的藍英河,和你玩會兒」。
麒麟知道,說話不算數的人太多了,雖然她看起來溫良無害,但是難保不是在騙人。
「你不信我沒事,我真的不會抓你的,我常常會來打水,我們改天見,熟了后你看看我是不是騙你。」
說罷,打了水,架著雲飛走了。
望著青白的天空,不知為何,麒麟忽然生出悵惘若失的感覺。
恰好此時,天空急急的飛過三朵雲。
「師傅,那是什麼?」
「那是麒麟。」
「我想要!!」
「它還小。」
「我想要!!」
「等它長大也不遲。」
「那它被別人拉走怎麼辦?」
「你若先能拉走也可,只是你現在仙術不及,且無法器。」
「師傅你能!師傅你幫我把它拉來!」
「胡鬧,我們和風君一起是去給凡界的流瘟布葯的!」
尚烈還想說,葯君一擺手「以後再說!」尚烈扭著頭一直盯著下邊的麒麟,心道:「你是屬於我的!」——就這麼眼睜睜不甘心的飛了過去。
果然,接下來的的日子,麒麟常常看見金朵來打水,金朵並沒做出任何讓麒麟感覺有危險的舉動,一段時間后,金朵和麒麟的距離終於拉近了。
「麒麟,看,這是玉,我特意問師傅求的,等你修成了人,我怕我不認識你,所以等你變成人時你就帶上,現在你別帶,看丟了,你看好,我把它埋這兒,將來你自己取出來戴上。」
金朵把玉小心地埋在麒麟探頭的小樹林的正中間的樹下。
「麒麟,你都不知道你長的有多漂亮!」
金朵用白白的小手輕輕的撫著麒麟的側腮,的皮毛閃著耀眼的光,挺傲的身姿透出丰神俊朗,待你長大,一定是帥冠六界!」
金朵旁邊有一塊高石,她一腳踏上去,不想剛剛還近在身旁任她撫摸的麒麟突然地轉身遠離她。
金朵一怔,隨後馬上明白過來:「早就知道你們麒麟尊貴,若非你們允許,否則是絕對不許別人碰背的,更別提騎你們了,我沒想騎你,也不摸你背,放心。」
麒麟這才又靠近了金朵。
金朵跳下石頭,「你說非要成人形才能開口說話,誰定的規矩,你這麼小,什麼時候才能變人形啊。呀~~~呀——呀——————,麒麟,我知道我說的你都聽得懂,你能不能給我點反饋。」
金朵說完覺得自己說的不對,因為在未修成人形時只能用意念交流,如果發聲或過多回應是會使修鍊變慢的。
「哎呀,你不要聽我的,還是別反饋我了,會影響你修練的。」金朵看了看不遠處罩著一層光圈的白石,指了一下,「我現在有點羨慕它,你們倆一定沒少聊天。」
「不如,我們玩打水仗吧!」
麒麟看著金朵難得一見的點了下頭。金朵驚喜加驚訝,叫了聲「麒麟」一下抱住麒麟的頭,笑得——麒麟覺得星星月亮好像同時炸開了花——真好看!
麒麟和金朵噠噠噠的奔到藍英河邊,踏進水,金朵用水撩向麒麟,麒麟用腳踏水,一時間,水束四飛,水花亂濺。
在一片星星碎碎的水霧中,河面生出一拱彩虹,彩虹之下,一個粉色的姑娘,一隻彩色的麒麟蹦跳著戲水,就像是在歡樂的舞蹈。
金朵笑著,躲著水花,「咯咯」的笑聲和著遠處看熱鬧小鳥的叫聲,織就了一首極其令人舒適的歌,好像最好看的畫面就是這幅畫面,最愉快的聲音就是此時的聲音。
夕陽稍墜,金朵坐在河邊擰乾方才戲水打濕的裙擺。麒麟一抖身,小水點便被抖飛到四面八方,有些落在了金朵的身上。
金朵用手擋著臉和頭,叫著「麒麟,快停下!」
可是,麒麟又抖了幾抖,待到水霧散去后,金朵渾身已然被麒麟抖的水點再次打濕。
「麒麟!你故意的吧?!」說著,舉起小拳頭向跑走的麒麟追去。
時間一晃幾個月。
又是一天,「咦,今天麒麟怎麼還不來?」正在金朵有點著急時,樹林里探出一顆頭,見是金朵,立刻扑打扑打跑過來。
金朵撫著麒麟的頭:「我今天給你帶了些好吃的。」說著回身把撂在地上的籃子蓋打開,從裡面拿出好幾種水果和小餅。
「麒麟,雖說我們修仙吸吸天地靈氣就能長修為,但是有這麼多仙果,還有仙丹也都能幫我們長靈力,所以能吃還是多吃點,看,都是好東西!」
金朵一個一個的餵給麒麟,麒麟沒拒絕,不消片刻全都下肚兒,麒麟搖搖腦袋,看著籃子,看樣子還沒吃夠。
「吃仙果仙丹要記得,要日久天長慢慢吃,不要一次吃很多,傷仙體,如果吃的靈力太多,扛不住會噴血爆體的,記住了嗎?以後我每天給你帶點,幫你長靈力!」
金朵從懷中掏出一把小梳子,「麒麟,我們梳梳毛好不好?」
本以為麒麟還會躲一躲,沒想到麒麟直接把頭送到梳子邊,金朵情不自禁的笑道「你真是太可愛了!」
於是就一下一下的梳理麒麟的毛髮,當梳子移動到脖頸出時,金朵有些遲疑,因為再往下梳就是後背了。
哪知,麒麟向前邁出半步,下一梳剛好落在後背上,麒麟看向吃驚的金朵,一動不動,金朵也看向麒麟,她慢慢舉起梳又梳了一下,麒麟看著她,仍是沒動。
金朵無比歡喜!
她知道,麒麟讓她碰它的背了。
金朵一下一下的梳著,麒麟覺得背輕輕的,痒痒的,很舒服。
梳罷,金朵輕輕的撫著麒麟的背,道「麒麟,快點長大」。
「放開它!!!」金朵聽見頭頂傳來一聲炸響。
「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放開它,它是我的!」說著一指麒麟。
「你弄錯了吧,它是它自己,怎麼會是你的?」
「少說廢話,走開!」說罷便拿繩來纏麒麟的脖子。
「住手!」金朵一把抓住繩子。
可是,尚烈依然在爭搶中把繩子纏在了麒麟的脖子上。他拽著麒麟就要走。
金朵抽出腰間的寶劍一劍就劈了下來,尚烈躲劍,金朵又一劍砍在繩上,繩子斷了,麒麟趕忙逃走。
尚烈惱羞成怒,拔劍和金朵打在一處。
「死丫頭,我告訴你,那隻麒麟是我的,你最好給我滾遠點兒!!」
「你是哪來的?要我滾遠點,是你滾遠點兒,只要它在我紫霄山藍英河,你就別想把它帶走!!」
麒麟躲在樹林里偷偷的觀看著。那是一個白衣少年,從內而外透著跋扈之氣。「我被盯上了!」
「好啊,我告訴你,我尚烈要定它了!!」
「那看你有沒有那本事!」金朵劍上加快,很明顯尚烈打不過金朵。
在一錯身之後,金朵一個轉身,趁尚烈還背對自己,一甩手,一把小飛劍打了出去。只聽「哎呦」,尚烈一下定在原地。七股血線在屁股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