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八)餘暉未盡
麒麟離了辭帥現場回到葯仙宮,邁步入大廳,正在做葯的四兵當正地映入眼帘。
麒麟眉頭微皺,他意識到,他現在已經辭去元帥,按說已經不能再明正言順留九個兵在葯仙宮了。可他想到,他遲早要到凡界去找九弱的寄身,到時葯仙宮沒人,——做葯還是需要有他們的。
「此事我找天帝還是找元帥說呢?天帝意說新帥出現前,帥權仙法我仍可使用,但全軍都知我已不是天帥,還是得去一趟說明白。天帝,元帥,——應當跟元帥說!畢竟是借調士兵!誒?我應該提前問問他們九個願不願意留下,如果他們不願留下我硬留下,心磐不穩,徒增埋怨。」想到此,麒麟用仙法道:「九兵,到大廳集合。」
眨眼間,九兵齊集大廳,站成一排。
麒麟道:「各位兵士,剛才我已卸任元帥之職。」九個兵聽言,立刻轉頭彼此相互對望了幾眼。
「我想徵求眾位意見,可願意留在葯仙宮繼續做葯?過些時候,我可能得去凡界辦事,葯仙宮的確缺人駐守做葯。不過現如今我已不是天帥,已經不能再借調各位,所以請眾位自己決定去留,若是要留,我需去見元帥請求批准留用。若是要走,現在就可以回軍營了。」
九個兵沒說話,彼此又對望著,用眼神問詢著交流著。園蛛兵開口道,「新帥——」
「已經不是了。」麒麟道。
「前新帥——」園蛛兵變得倒是輕巧,「容我們商量商量。」
當即九個兵半弧形湊在一起,麒麟背過身,走去宮門外。
「怎麼樣?」園蛛兵問。
「我不想回去,軍營里訓練哪有在葯仙宮自在,吃的也好。」海燕兵道。
「最主要回去還得訓練,雖然我聽說減量了,好像也不輕鬆。」山藥兵道。
「我無所謂,在哪都是兵。」花生兵道。
「我倒想回去,等到打仗建了軍功,那我可就能升職了。」玉米兵道。
「誒!」蟬兵彎轉著語調反對,道:「現在是太平盛世,哪有仗給你打,要打,不得等到什麼時候!」
「我還挺喜歡做葯的,看著藥丸就好像看到了我吐的水泡兒。」黑魚兵笑著道。
「我是真對夫人放心不下,這就離開,剩他們二人獨處,他再動手怎麼辦?!」鵝兵睜著大眼道。
園蛛兵道:「你們說完了,我說。你們想沒想過,回去我們就是普通的兵,將來退役了,也就是分到下界當個護寺的護廟的,如果我們能留在葯仙宮,我們就一直在天上。——說起來,論修鍊,你們都沒有我活得久,你們信我,我們不回去,還留在葯仙宮。」
「我同意!」伙兵道。
眾人商定,園蛛兵對著門外,「前新帥!我們定好了!」
麒麟進門來。
「前新帥,我們都願留下。」
麒麟緩了一日,次日去見老元帥。得了通傳獲准進入帥帳,就見七將軍站在帳中,上,帥案后老元帥,二人皆面色冷峻,同時看向走來的麒麟,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臉上。
麒麟這般被注視,當即就想,「這是有我什麼事?」跪倒,「麒麟拜見元帥。」
「前帥請起。」
果不其然,麒麟禮畢起身,老元帥就道:「既然來了,免得去請了,說給原新帥聽。」
七將軍接著便開口道:「今晨,我全部列陣,依軍法處治軍演偷懶躲戰之兵士——」說著,抬手在空中抹出畫面——
七部全軍陣前,一千三百二十四兵士出陣列立,旁又一立編長。七將軍道:「軍演偷懶,躲藏不戰!今,罰降凡!」
「將軍!將軍!」「我們是為了能停訓練法!」「我們是被逼的!」「將軍!我等不服!」……一時間各種聲音齊道。
七將軍厲聲道:「有什麼好說!違逆軍令!要你們去打仗,你們竟然不戰,按軍法,降凡!」
「將軍!將軍!」「我們是為了七部!」
那編長道:「還有臉說為七部!你們看哪部有偷懶怠戰的?!」
「我們想打敗了,就能停那訓練啊!將軍不是也反對那訓練?!」「是啊!是啊!」
七將軍道:「不必說了!總盼著不訓練,以後都不用練了,降凡!」
「將軍!若是這樣,還有人也當降凡!訓練之時,還有很多人把自己弄傷退役,那那些自殘退役的,他們也當降凡,不然,不公平!」一兵道。
編長道:「亂咬什麼?!還不嫌丟人!」
「不管怎麼說,如若讓我們降凡,那那些自殘退役躲避訓練的也要降凡,不然我們不服!」
「對!對!我們不服!」大家都道。
「我們要上訴元帥,上訴天帝!」
帳中的七將軍開口道:「據我所知,有自殘退役的不只七部,這才來報請元帥。」
麒麟心道:「哦~,原來是這回事。這些兵不甘被罰引出了前事。額,自殘退役如果查,那必然會一部退役的都得查,這影響的確有些大了,畢竟是對天軍名聲不好的事。」
麒麟看了眼七將軍:「看來,他早知道存在自殘退役的事,只是睜一眼閉一眼,想必其他將軍也是。現在被將罰屬兵揪住,捅漏了。」
七將軍平淡地說了句:「說到底,還是因為訓練量太重導致的。早改好了。」
「這是說自殘退役偷懶躲戰都怪我啊!」麒麟心想。
麒麟當即道:「不是錯,不是改,我相信現在三部仍在使用未改的訓練,七將軍有空可以去觀堪。」
七將軍不由得眼睛驟眨幾下,想「這是在說訓練量可以不減,是我操練統治不佳啊!——嘴皮子夠利呀!」
麒麟面色冷峻地轉看向前方的元帥,道:「那現在,元帥是要我處治此事了?」
「不錯。」老元帥答。
麒麟穩穩地站立道:「偷懶躲戰者,降凡。著軍部醫署協助徹查退役,凡因自殘退役者,屬誆騙軍情,退役作廢,回軍,亦罰降凡。」
麒麟看著七將軍道:「刀山火海,軍令下,士必踐,是為『軍令如山"。今,只訓練,不及死,諸多心思彎轉。軍規既為治軍定,撓什麼處治。該罰當罰,匡正軍威。」
「七將軍,好名聲是實力迎來的,將軍以為然否。」
麒麟神色威凜冷酷,攝得七將軍毫沒頓忽,應道:「然!」
元帥道:「嗯,就如前帥所言,小乙將,去將其他三部將軍請來,還有醫署官。」
「是!」小乙將出去了。
老元帥此時方問:「前帥來是有事嗎?」
麒麟面向元帥再次抱手施禮。
回神的七將軍在旁側心道:「他處理事情竟如此清晰狠厲,而且還凶,剛才那話點我治軍能力應該提高,我竟被威壓得大腦空白,半句都沒想起來辯駁。——我,也是該提高了。」
「元帥,麒麟曾調用九兵,現麒麟已不是新帥,按規當歸還九兵,但下月麒麟將下凡界,歸期不定,麒麟想留用九兵,繼續做葯,特來求請元帥,——和七將軍准許。」麒麟說完,對元帥抱手施禮,轉過身來同時也對七將軍施禮。
元帥看著七將軍沒說話,等著他回答。——那九個是來自七部的兵。
七將軍面無表情地道:「准。」
麒麟出了軍營,在飛回的路上想:「元帥為何我卸任了還要我處治此事?我定的,我收拾?看元帥神態,倒不像是看我熱鬧。」
清晨,金朵醒來,門輕輕一響,麒麟手握著一枝花進來。他走到床邊,看金朵睜著眼,道:「今天醒的早啊,看,好看不?」
麒麟把花枝插進金朵床旁頭側的水球里,看了眼花,問金朵。
這是一朵大大的、重黃盛放的月季花,開得像笑炸了的月亮,飽滿至極。
金朵注視著花,聯想到了菠蘿,不留神自語說出了聲:「好想吃熟透的菠蘿啊!」說完,發現麒麟轉頭訝異地看著她,她趕緊一拉被子蒙住半張臉。
早餐擺上桌了,一盤透熟的菠蘿片離她最近,但只四片。
麒麟道:「早上生冷要少吃,這是為了給你解饞。」
金朵看向面前的菜,一瞅就又是精心做的。
連日來,麒麟似乎格外珍惜這最後相處的時光。他預料金朵是一定會離開她的。故此,麒麟不知疲倦地把好東西一個勁地往她面前送,就比如這頓頓的飯菜,看起來就八道菜,可是卻頓頓花樣百出。
「說起來,他做的飯菜我還挺愛吃的。」金朵心想。
吃著飯,麒麟很隨意地口吻問道:「還有半月十六,我給你解開封印后,你有何打算?」..
金朵心道:「哇!看來,他這次是真的要放了我啦。」「有何打算,——先看望婆婆,再去凡界轉轉,糗在這這麼久,就要成化石了!」金朵說著,夾了條炸麵條魚,塞到嘴裡。
「呀,她去凡界!我原計劃她離開后我就去凡界給九弱找寄身,那這樣——我不是還能再看見她?」麒麟忽地高興,心猛地急跳起來。「要不要告訴她?不告訴她,還是應該告訴她?」
麒麟壓抑著高興平靜地道:「對,去凡界好好遊玩遊玩,散散心。」
可是金朵竟然還是捕捉到麒麟有點不對,她急道:「你又要算計我?!」
麒麟忙放下手托的飯碗,慌亂地擺手,「沒……沒有!是陛下要我去凡界給九弱找寄身,找到再助她修鍊成仙。不……不是去……去跟蹤你。」
對桌的鵝兵和園蛛兵看著慌亂的麒麟,對望一眼,同時憋笑。
金朵心道:「天帝特批助九弱重新修仙?」心裡有些感慨。
末了,麒麟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會更改計劃吧。」
金朵一努嘴,「我為什麼要改計劃。」一口吃掉了一個牛肉丸。
麒麟心喜:「不改就好」。忙殷勤地給小白碟里夾了個醬汁海膽肉,剝好一個鵪鶉蛋,也送了來。
金朵悠閑地走在後山上,心道:「今早和他話說太多了,應該少理他,給我幾頓好飯就想收買我?你以為我是小豬羔記吃不記打?嗯!少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