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章：不要說那句話了
門一響，矮虎裝睡，微微欠開目縫，看到小英抱著個食盒進來。矮虎閉目，聽小英把食盒放在桌上，輕輕地來到她的床邊。
矮虎一躍而起，雙腿盤住腰，雙臂摟住脖，雙拳像拍鼓一樣拍在小英後背，嘴裡喊著：「小英欺負我小英欺負我小英欺負我！」
小英站住，身上掛著這掛件，道：「哪有！」
「就有！」
「那你說怎麼解氣。」
「我要休了你！」
小英猛一怔，道：「你等一下。」掛著矮虎大步來到牆前一摁摁扭，矮虎就見牆門一開，她進了馬籠。裡邊馬倒在地上看來是死了。
小英輕輕一掰胳膊，矮虎就鬆脫了摟脖，腿一放，因為不穩直接堆坐在地上。小英直接彎腰對視著矮虎的眼睛，「這裡我打算養一隻狼、老虎或者殺過狼和老虎的人，你若能把它殺了，我同意。現在，看著我的眼睛，把那句話再說一遍。」
小英面無表情，矮虎心裡一激靈，小英看起來好嚇人。矮虎一時懵住。
「你不說，我還有事要辦，你在這冷靜一下，放心，沒人知道你在這兒。」
小英直起身轉身就邁步，矮虎醒過神一把抱住小英的一條腿，整個人帶趴在了地上，「小英別走！」
時間靜止，只一瞬卻仿似很漫長，小英一個猛轉身，撩袍襟跪在地上，雙手抱拳，「殿下，小英被侯爺認訂為殿下正室時並非公主，殿下為上，自然可以隨時休了小英，可是小英一片赤誠只為殿下好，殿下若認為小英傷害了殿下，休了小英，小英絕無怨言，但若是只是氣話玩笑話，小英受不得，於小英言，此話傷心斷腸，請殿下告訴我，可是真的要休了小英？」
矮虎看小英眼泛淚光眼看要哭了。她忙爬起來，雙手拉小英抱拳的一隻手臂，「你跪我幹什麼，你快起來，你是公主。」
「我不起來。」
「你拿狼老虎威脅我，現在又拿不起來威脅我，你就不會軟聲軟語可憐兮兮地求我。」
小英不說話，看了矮虎一眼。
見小英還不起來，「既然我是上，我命令你起來！」
「殿下以後不要說這句話了！」
「知道了，別殿下殿下的叫了，快起來。」
小英這才起來。矮虎一張手臂，還要抱，二人對視少瞬，小英就又把矮虎抱起來往回走。
矮虎被放坐在床上，小英拿過飯來喂矮虎，邊吃邊聊。
「小英，你是公主，你以後不要跪我了。」
「尊殿下令。」
「不要殿下！叫矮虎。」
「好。說來小英跪自己夫人，著實也不算丟臉。」
「你知道嗎，剛才你生氣好嚇人，我都害怕了，以後你不許和我生氣。」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平靜地看著你。」
矮虎忽微低頭小聲道：「小英——」
「咱不說了。」小英淺笑，卻仍然那般攝人魂魄。小英伸手擦了下矮虎沾在唇邊的湯汁。
矮虎轉為喜悅，「那說下我把馬殺了，是不是該給我換對手？」
「嗯，換，本來你和美豆都是女子，正好練敏捷，既然你這麼要換，就換。」
「對了，你說過我打不過她，可我明明戰勝她時候多啊。」
「沾過血的人和沒沾過的人是不一樣的，經歷過緊張和殺戮後會得到平靜和冷酷，若在戰場上相遇，她又不介意你是小侯爺，她會贏，因為她殺過人，你沒有。」
「那小英殺過人嗎？」
小英又是面無表情凝視矮虎。對視一會兒，矮虎眼神就扛不住了。
小英伸手撫住矮虎的頭，「不要怕。」小英放下眼神，收回手繼續舀飯喂矮虎。「有過那番經歷才得那般氣暈。較武之時，很多時候兩個人往那一站，勝負已定。料想昨日之前，矮虎練武應該連只雞都沒殺過吧？！殺匹馬，和美豆比，煞氣應該追上。」
矮虎此刻才明白小英的良苦用心。「小英你真狠。」
「習武這條路，不狠怎麼能行。」
矮虎一骨碌爬起跪在床上，把小英抱個滿懷，「我好像錯怪你了，我很後悔說那句話。」
小英張著手臂，一手還拖著飯碗，另一手拍拍矮虎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矮虎道：「小英你真好。」隨即臉上笑得如蜜花一般，一歪頭親在小英臉上。
收拾好已是下午，小英帶著矮虎來到茶館後院，這裡有另一批人在集訓。
韓真在這裡駐管，「拜見公主，小侯爺。」
「都有長進嗎？」
「公主指教后他們都很佩服，盼著您來呢。」
「常玉郎。」小英喚道。
一個二十的男子跳過來施禮，「在！」
矮虎一看這人這精神，眼睛真的像星星閃著光花。一身淺青，看起來整個人就如晴朗的天空般的感覺，舒爽！
小英伸手介紹道：「常玉郎，骨頭寨來的。這位，秦小虎，你們倆來一場，好好打。」
晴朗的天空般的常玉郎打量著矮虎，「喂！你禁打不，看起來你有點小啊。這還掛著彩兒！」他一指矮虎臉上好幾處擦傷。
矮虎驕傲地道：「我昨天剛殺匹馬。」
「殺匹馬就這麼自豪，行，沒問題吧，別說我欺負你。」
矮虎道：「沒問題。」
小英拍拍掌，「大家過來，看一場。」
常玉郎使日月輪，右手日，左手月，邊緣皆刃。矮虎也是雙手槍。剛一招下來，常玉郎就道了句：「有點意思。」很明顯重視起矮虎來。
矮虎這可體會到了，她力氣是真吃虧，一到無法避免磕壓時，她就得使大勁才能抗住。不過，常玉郎可真是個好對手。大家看著，兩人都想贏，矮虎是不敵常玉郎的，矮虎一招穿槍從日輪中穿過，常玉郎一愣，沒人會舍兵刃的，矮虎另一槍纏頸又頂去，常玉郎抓輪被頂一趔斜，站穩時，矮虎剛好接住拋的槍狠敲在了輪面上，輪被磕了個小凹坑。
常玉郎起火了，攻擊立刻就提了上來，矮虎馬上就落於下風，幾招之後就只來得及招架，算不得對戰了。矮虎這要敗了，肯定會敗得很慘。小英騰身跳進場中，抓住矮虎的槍，幫著矮虎迎戰常玉郎。
矮虎就見，自己的槍被小英握著如此迅捷的攻擊，他還總能后發先至擋住攻擊，甚至刁鑽的攻擊也能破解。小英在矮虎身邊時左時右時后，就像握著手教人寫字般握槍教矮虎，有些招式打得真是精妙，矮虎竟然希望一直這麼打下去，打架棋逢對手沒有盡頭竟然也能這麼開心。
猛地，小英一手擋了一槍，另一手夾著矮虎的腰，悠忽一同退出現場。對面常玉郎抱輪施禮，「謝公主指教。」竟面露喜色也是開心模樣。
「好啦！大家各自領悟去練吧。」小英道。
大家三三兩兩交頭接耳地說著，「那招真妙！」「就那招那麼古怪也能破了。」說著還拿兵器比劃。「那招我看不只雙槍能用，日月輪也能用。」「對，雙傢伙都能借鑒一下。」
小英道：「韓真，他就在此練了，給他安排間房。」
「是。」
「就讓他們倆對練吧。」
小英對矮虎道：「我先走了，稍後來看你。」
「公主慢走。」在韓真的恭送聲中，小英走了。
矮虎找了個地方就繼續練，常玉郎不時從側面用眼睛看矮虎，但是一下午也沒再說話。
晚上一更，早早遲遲武士們都根據自己的習慣停了練武入房去休息。矮虎更中進的房，往床上一躺，「唉，今天可夠累的，主要是昨天累的底兒。」外邊還有「刷刷呲呲嘿哈」的練武聲。她也不動，都有些昏睡著了，竟然睡夢中還有「嘿嘿哈哈」的練武聲。
矮虎心道：「得找他說一聲，別練了。」她勉強爬起來，下床搖搖晃晃推門出來，尋聲走去。就見一個人在院子側角忘我地練著，「刷，擦擦擦擦擦，刷，刷刷……」黑暗中尚能看出是用兵器，「那，那好像是日月輪啊。」
矮虎對著那身影道：「你讓不讓人睡覺，還練。」
那人都沒看來人，道：「真是懶蟲！吉木和草坦的擂台，每一站都是榮耀和恥辱的判決，還有時間睡覺，現在才幾時！別耽誤我練功，走開！」
矮虎被罵精神了，心道：「有道理啊。」
這時那人終於趁轉回身掃了一眼，看到是矮虎，又忿忿道：「原來是你，你更不應該睡覺！白天公主教了那麼多精妙的招式，還不抓緊練，枉費了公主用心！」
矮虎道：「你說的好像對！」
「什麼好像，是就對。」
「對對對對對，我去拿槍，我也練。」矮虎現在也精神了。
矮虎拿來槍，也自己練著，常玉郎大概沒想到矮虎能沒生氣他，還一起來練。語氣平和了許多，「白天時看你不大，打起來還挺猛的。」
「那是當然，我可是矮——」矮虎一下停住，矮虎的名號吉京很多人都知道，這個常玉郎是民間的，知道自己是小侯爺不得對戰時又和美豆一樣不下真功。「——愛老虎的，沒看我都叫小虎嗎？」
「小虎，公主幫你招，其實他也幫了我招，他教了我們好多招，都是雙傢伙能用的，我生怕忘了，恨不得全都記回來。」
矮虎心道：「還幫你了那，我都沒看出來。」
「既然如此，我們重新來一遍如何。」
常玉郎驚喜萬分，聲音都高了兩度，「我正想復盤，沒好開口，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二人對站開打，「慢一點，慢一點。」常玉郎道，「現在是你拋槍贏了我一招，然後我急攻，對就這裡開始，慢一點，慢一點，對這麼破的……」
雖然夜色深藍朦朦的，但是一彎胖勾月還是提供了勉強可見的亮度。
忽，日輪壓在槍上，矮虎低俯身，反手日輪又轉向上崩，矮虎被震的大仰向後倒去。常玉郎拋輪入空急步向前去拉后倒的矮虎。
矮虎被拉住手臂沒摔倒，天上落下的日輪被常玉郎左手接住，日月同握左手中。
「你力氣怎麼這麼小，對戰會吃虧的。」
這一幕剛好被小英看到。
小英本來是忙完一天，來看看矮虎，一進後門就見常玉郎在斥語矮虎，接著矮虎就拿槍和常玉郎一起練功。小英靜靜看著，就沒打擾。
可見此一幕，小英心裡陡然不爽。他快步從十多步外藏身處出來，走到二人面前，「半夜三更的，去休息吧。」
「哦，公主。」常玉郎鬆開矮虎，施禮。
矮虎練得興緻正濃，「哪有三更，才一更，我們再練一會兒。」
「一更烏漆麻黑的也看不清，傷目力。」小英又道。
「你看，天上有月亮，還行。要不再掛個燈籠？」矮虎又道。
小英對著矮虎有點嚙齒道：「晚上晚睡傷陰，寧可早起日出練，晚也莫貪晚。」
常玉郎就見小英始終只對著矮虎一人說話，就像他完全不存在。
矮虎道：「我們還沒練完呢。」
看著矮虎，小英壓著氣道：「捂耳朵。」
矮虎莫名其妙捂起倆耳朵。小英猛一轉身，對常玉郎說了三字：「去睡覺。」
常玉郎「嘭」捂住心口。這一聲是用內力說的，輕輕三個字，常玉郎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小英看著常玉郎瞄了眼矮虎，常玉郎忙道：「今天就練到這兒。」矮虎此時也放下了捂耳的手，常玉郎對矮虎道：「明天白天，我們再練，我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