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做你的佛啊
易笙眼角還掛著淚,臉上的淚痕也來不及抹掉,兩排侍衛左右散開,一個妝容精緻的女子從中央緩緩出來。
她停在易笙面前,目光觸及到祁淵的時候,眉梢一挑,勾了勾唇。
彎腰附在易笙耳旁道,「姐姐,爹爹這麼多年在你身上下的毒終於派上用場了。」
用她……下毒?
怎麼會?
爹不是說那是為了給她治病才以毒攻毒的嗎?
易笙愕然,緩緩看向祁淵,慢了半拍,楚悅不會以為攝政王是被她毒死的吧?
可爹爹分明說的是她克夫,攝政王是為她尋的好後路。
看到易笙滿臉的獃滯和茫然,楚悅眼裡閃過一絲快意,語氣間藏不住的得意:「姐姐你猜,為什麼你姓易不姓楚?」
「我娘……」
「你不會真以為你隨你娘姓吧?」楚悅突然提高了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她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不過是爹爹撿來的煉毒容器罷了,攝政王一死子就會上位。」
說著,她眼神變得惡毒起來,看著這張好看得讓人嫉妒的臉暗下決心,今晚她不會讓她活著走出去。
她的指甲劃過易笙的臉,指甲劃破皮膚,白皙臉上頓時多了一條血痕。
「要怪,只能怪攝政王權勢滔天,指名要你當王妃。」
說完,楚悅微微抬手,身後弓箭手瞬間拉緊了弦。
「攝政王有令,攝政王妃陪葬。」
話音剛落,舉著的手也落了下來,利箭像雨一般朝著她射過去。
「噗!」
箭尖刺進她的身體,易笙清晰地聽見血肉鉤刺的聲音。
原來她只是一顆棄子,裝傻守的家是別人的,沒有家的還是她。
身上的大紅嫁衣被血染成了暗紅色,易笙直直地倒在祁淵身旁。
狗屁攝政王……居然點名讓她陪葬……
說好的不用她陪葬,但凡他再堅持堅持,她就不用英年早逝了。
易笙一口血吐在雪地上。
別讓她有來世,否則她一定要毒死這一家子,再干翻這狗屁攝政王!
她看著祁淵,嘴巴動了動,聲音喃呢,「你丫的下輩子等著……」
最後一箭直中心口,眼前徹底一片黑暗。
「啊痛痛痛!」
易笙捂著臉坐起來,身旁一顆石子掉落在地上。
她還沒來得搞清楚狀況,身旁的小石子被人快速地撿起,在空中拋出一道好看的拋物線。
身前驀地多了一道陰影。
易笙抬眸,一個身形瘦弱的少年張開了雙手以極度護犢子的姿勢攔在她身前。
她愣了下,猛地想起了什麼,在身上胡亂摸著。
一個傷口也沒有!
難道還真的是讓她重來了?
還來不及思考,一道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小野種,你竟然敢砸我?!」
幾名像是街頭混子的男人站在不遠處,為首的男人額頭一角紫了一塊,可見剛剛少年砸石頭的力度之大。
易笙眯了眯眼睛,這場景莫名的熟悉,那年,她也是像現在這樣被一群人圍在巷子里,拋著小石子往她身上砸。
也是這一年,她被楚太傅撿了回來,說她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兒。
眼前的人正是楚悅生怕自己搶了太傅的寵愛而找來教訓自己的。
沒想到她竟然重生回了剛來盛京這一年,這可真是……好極了!
只是……易笙皺了皺眉,她怎麼不記得有這麼個少年?
少年定定地站在她面前,幾個混子往地上呸了一口就要掄起拳頭揍他。
易笙撐著地起身,輕輕推開少年,微微側著腦袋,輕蔑地挑起眼皮看著他們。
淡淡開口:「敢打太傅的女兒,看來脖子很硬嘛。」
為首的男人笑得猖狂,「太傅女兒,就你?」
「難不成是你?你是女的?」易笙昂了昂脖子,比他還要猖狂,說著還不忘往他身下掃了一眼。
要不是身旁還有個瘦弱少年在,她甚至還想吹個口哨。
「你!」男人氣得瞪大了眼睛,抄起一旁的棍子就要往她走去。
易笙漫不經心地摘下腰上的玉佩,在指尖轉著玩,玉佩上刻著明晃晃的楚字。
上一世是她沒腦子,聽了楚悅的忽悠,說她初到盛京要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要給家裡招惹麻煩,實則是為了讓幾個混混不知道她的身份好打她一頓。
幾人看清之後果然猶豫了,一人在為首男子耳邊低語,隱隱約約聽到什麼流落在外。
易笙好整以暇地看著幾人,幾人就更心慌了。
男子挺了挺脖子,「哼,今天大爺心情好,不跟你們計較。」
說完朝幾人揮手,快步走了,嘴上硬氣背影卻帶著幾分慌亂。
易笙定定地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幾秒,收了玉佩。
剛一轉身,少年像是抽走了所有力氣,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少年臉色蒼白,緊皺著的眉頭卻鬆開來,眸子裡帶著複雜的柔意。
真好,他護住她了。
前世,他費盡心思登高位後事無巨細的查了易笙的經歷,本想回去找她,可自己一張猙獰恐怖的臉最終還是讓他卻步。
小哭包最是愛美了,他不敢,他怕驚著了她。
但幸好,這一世什麼都是美的,還沒來得及高興又忽的想起,她來到盛京的第一天就被人欺負了,忙不迭地就不顧傷勢運著輕功趕了過來。
易笙頓了一下。
少年雖然瘦弱,身姿卻很高,眉目清冷,身上的衣衫髒兮兮,臉上乾淨得很,她總有種說不上來的熟悉感。還有那臉上的白不像是病色,反倒像是中了毒。
她抽了抽鼻子,空氣還帶著血腥味。
所以這人負傷還中了毒,嘴角卻還勾著笑容?
她悄悄往旁邊挪了一步,這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可想起少年剛剛強撐著護在她身前的樣子,易笙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拉起他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這是她的秘密。
楚太傅從這一年開始就以給她治病為由,給她餵了不少的毒,陰差陽錯,易笙在毒上面有了興趣。
沒人知道,她的毒術甚至在楚太傅之上,要不是因為她沒辦法解開自己身上的毒,和天真地以為他把她當家人,她也不會相信楚太傅為她以毒攻毒的借口。
祁淵指尖動了動,抬眸看上去。
小丫頭的指尖蔥白纖細又好看,就連搭在他腕上都感覺軟綿綿的,不知道牽起來是不是也這麼軟。
牽起來,十指相扣。
想到這裡,祁淵耳尖悄悄攀上了一抹紅,心跳得好像更有力了。
易笙的皺眉越皺越深,這人中了毒脈象怎麼還越來越快,越來越有力了?
只是一些餘毒,易笙放下了他的手,沒有看到少年盯著手腕眼裡一閃而過的落寞。
易笙不經意間瞥見了他的另一隻手,怔了怔。
只見少年清白手腕上纏了三圈菩提子佛珠。
她突然來了趣味,直了直身子,看著他眉梢稍挑,問道,「信佛?」
祁淵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移,停在他的佛珠上。
不等他說話,那隻清瘦纖細的手又伸了過來,易笙輕輕拂過他的三圈佛珠,朝著他笑道:「信佛好,向善,度盡蒼生。」
她捻了捻他的佛珠,又說:「可是你看,你中毒了,佛救不了你,我卻可以,你信佛不若信我。」
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轉而半笑道:「我做你的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