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裂神

張齊慢慢蘇醒過來。

只覺得頭痛yù裂，全身酸軟，視線內的東西都有模模糊糊的重影，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望了望窗外，太陽已向西邊傾斜，差不多大概已經下午兩三點鐘了。

而且，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腦袋裡仿似多了什麼東西，眼睛看著前面的事物，卻不時閃過另一副畫面，就好像是多了另外一個視角，只是那個視角非常模糊，猶如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看東西，張齊不禁莫名其妙，昨晚不就是使用了控神盤么，怎麼會搞成這樣？沒聽說用控神盤溝通原蟲會有後遺症的啊！

等等！！控神盤…原蟲…另一個視角……

張齊強撐著不適，從枕頭下翻出三本書，快查找起來。

良久，張齊咬牙切齒地大吼：「客次！！你個……jian商！！！！！」

客次賣給他的那最後一個控神盤，根本就不是什麼控神盤，而是裂神盤，怪不得像個古董，原來本就是古董。

在很久以前，人類剛剛開始接觸使用原艦時，並不是像現在這般，通過控神盤溝通原蟲的意識然後加以指揮，而是以一種更為直接粗暴的方法，那就是：直接泯滅原蟲的意識，然後再以人類自己的意識替代。方法就是通過裂神盤，把人的意識和原蟲的意識融合，使之有了原蟲的屬xìng，不會被原蟲的身體排斥，然後再一分為二，大約三分之一甚至更多的意識進入原蟲體內，其它的那部分意識回歸本體，等於是人類自己控制原蟲，這種控制原蟲的方法，也叫作分神控制，便是如今張齊這種情況。

通過這種方法駕駛原蟲，比起現在的駕駛方法來，更為方便靈活，因為本來就是自己的意識在掌控原蟲。但是，使用了裂神盤的人，會壽元大減，多數活不過五十歲，在這個世界上，人類的壽命比張齊原世要高得多，平均壽命在九十歲左右，等於是減少了一半的壽命，這也是後來裂神盤被淘汰的原因。

箇中原因，就要從人的意識層面說起了。

人的意識是由無數jīng神能量構成，只是這些jīng神能量並不是純凈無屬xìng的，其中包含了這個人獨特的記憶，感受等等，若從其中分離出一些，便是一絲意念，也可以稱作一個念頭。反過來說，就是由各種各樣的意念或念頭，組成了人的整個意識。

只是，這並不是全部，人在rì常生活中，經常會有一些費神的事情，也就是說會消耗jīng神能量，比如說記憶一些東西，思考什麼事情，又或像昨晚張齊使用控神盤時，被抽取一些jīng神能量給原蟲進補，而這些消耗掉的jīng神能量，人類只要休息一下或睡一覺，就會補充回來，這就牽涉到了意識之中的本源。

包括人類在內的所有有意識生命，都會有一個意識本源，它的作用就是轉化身體中的能量為jīng神能量，供給生命的意識使用，

而裂神盤分裂的，不僅是意識，連意識本源都給分裂了，所以到最後，人的意識本源只剩下一半多一點，就好像一台強勁的動機只有了一半的功率，或是人的心臟只剩下一半，可想而知會是什麼後果。當然，在控神盤分裂時，原蟲的意識本源也會分裂成兩份，也就是說留給人本體的意識中，有一半自己的本源及一半原蟲的意識本源，不過各種生物的意識本源都大小不同，原蟲的意識本源相當弱小，只相當於人類的百分之一，等於是杯水車薪。

張齊長嘆一口氣，搞來搞去，沒想到搞成這個樣子，歸根結底還是無人指導的原因，要是有個老師在旁，哪會生這種事情。

書上倒是略微提了一下，有一些藥物能夠修復意識本源，只是沒具體說是哪些藥材，想來也是天材地寶之類，價格肯定不便宜……算了，反正也能活個五十來歲，還有三四十年的時間，到時候再說吧，張齊自我安慰地想著。

腹中一陣飢餓，頭痛yù裂之下，也不想做飯，便想拿點乾糧果腹，慢慢下了床，才走了兩步，就踉踉蹌蹌摔倒在地，多了一個視角之後，兩個視野不停地轉換，張齊都不知道到底要依照哪一個，到了最後，連方向都分不清了，平衡感亦失去，結果兩隻腳打架，一頭栽倒下去。

爬起來走了幾步，又差點摔倒，如此跌撞著，好半天才走到廚房，就著冷水吃了三塊肉乾，感到jīng神開始不濟，摸索著回到卧室，爬上床，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張齊再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中午，頭痛消減了許多，只是身體還是很虛弱，也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損傷了意識本源，估摸著兩者都有吧。

又吃了幾塊肉乾，便扶著牆壁來到院子里，一步一步地走著，慢慢適應眼下這種情況。大約過了三個多小時，張齊終於可以正常地走路，到了這時，他才有心思去查看原蟲的情況。

回到卧室，看著呆在盆里一動不動的原蟲，他感到非常新鮮，這時一種很奇妙的體驗，眼睛的視角看見了水裡的原蟲，而還有另一個視角，卻可以從水中看見自己，只是非常的模糊。

張齊控制著原蟲，開始向前游去，這一步卻難倒了他，原蟲動倒是動了，感覺好像是在使用自己的手腳一樣，不過如今這手腳卻有些不聽使喚，原蟲的兩隻觸手一頓比劃，可身體不見向前，就好像一群划龍舟的水手，使勁在用漿亂拍著，動是動了，聲勢也蠻大的，力卻沒有往一處使，結果龍舟只在原地亂晃。

這種結果倒也在情理之中，原蟲的意識消失了，那原蟲的本能也跟著失去，現在他的意識鵲巢鳩占，要想如臂使指地控制原蟲的身體，就只能慢慢練習了，就如方才練習走路一樣。

於是，接下來張齊便控制著原蟲，從最基本的開始做起，前進，後退，左轉，右轉…練習了一個多小時，原蟲終於可以像模像樣的在水裡遊動，至於是不是有以往那樣的度，就不得而知了。

而同時，從原蟲的身體里傳來了一陣飢餓感，餓了？原蟲吃什麼呢？難道又要放自己的血么，又或是去吃院子里水缸里的蟲蟊，還是算了吧！

張齊找出原來那個盛裝原蟲的小盒子，這盒子是在兇殺現場現的，那些腦子進水的官差，倒也沒當做證物收繳上去，被張齊留了下來。倒滿水，把原蟲裝進去，然後直奔舒立處。

從村子到渡口，才里許路程，張齊jīng神就有些萎靡，懨懨地想睡，損傷意識本源的惡果顯現了。

這時的舒立剛從船上下來，左手拿著漁網，右手提著一個大桶，不時聽到裡面擊水的聲音，偶爾還會濺出水花來。素河水草茂盛，魚兒肥美，一網下去，就能網上一大群魚，看樣子今天他的收穫亦是不錯。

遠遠看見張齊，舒立笑道：「兩天都沒見人影，我還道被哪個姑娘家拐走了哩！」

張齊哪有心情和他開玩笑，有氣無力道：「立叔，正好，給我一條魚，活的！」

「你要活魚乾什麼？」舒立笑了笑，轉眼看見張齊臉sè蒼白，不禁一愣：「喲，怎麼了？病了？」

張齊搖了搖頭：「不是，不過比生病嚴重多了！」

說著，掏出小盒子打開，遞給舒立：「看，這時什麼！」

「原蟲！你哪來的……是那天那隻？」舒立頭腦轉得也挺快：「竟然活過來了，也算是奇迹了！」

張齊點點頭：「不錯，就是那天那隻，不過不算奇迹，還有比這更奇迹的！」

接著，嘆了口氣：「你還記得那天小販客次賣給我的幾個控神盤么，我見了這原蟲，就趕緊把那些控神盤用了，結果裡面有一個裂神盤，我一時不查，就……」

「什麼？你使用了裂神盤！！」舒立一愣，又皺著眉頭道：「這可就麻煩了……」躊躇了半響，也是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張齊笑道：「沒事，以後有機會，服用一些修複本源的靈藥就是了！」

舒立看他這副無所謂的樣子，訓斥道：「你懂什麼，能夠修復意識本源的藥物萬金難求，是很容易得來的么？」

話說到這裡，他又覺得太打擊人的自信，便轉了口：「不過你還小，以後rì子長著，機會倒也是大的！」

張齊順手提起裝魚的大桶，邊向屋內走去，邊說到：「有得必有失么，我既得了原蟲，卻損傷意識本源，世上之事，多半如此！」

這些話，是說給舒立聽的，同時也是在勸慰自己，這幾天心情大起大落，若不能平整內心，怕是要落下心結來。

到了屋內，張齊選了一尾素食大魚，控制著原蟲的口器，往鱗甲縫隙里一插，深深地鑽了進去，開始源源不斷地汲取大魚的血液，直到原蟲腹部漲大了一圈，才停止。於此同時，意識里升起了一股滿足感。

張齊本打算把魚身上的原蟲拔下來，轉念一想，從屋裡找來另一個木桶，加滿水，把大魚扔了進去，任憑原蟲寄生在魚身上，不再管它。轉身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開始閉目養神。

舒立在旁想了想，道：「你這樣卻是不行，我知道幾方醒腦清神的葯，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試一試吧！」

這些凡俗藥方，無非是補充jīng神，對於一般罄腦傷神倒是有效，對於本源損傷，只是治標不治本，不過也是聊勝於無，張齊點頭道：「那謝謝立叔了！」

舒立笑道：「沒事，那些藥材也普通，後面大山裡就有，我這就去采點回來！」

說罷，進屋拿了背簍葯鋤等採藥物件，上山去了。

舒立走後沒多久，張齊便靠在牆上，沉沉睡了過去。